第45章 小小弱女子

  韓雲萇無意間抬眸,恰好撞見他唇角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跟見鬼似地呆了一呆。腦海中忽閃過兩個字,妖孽!這男人生來就有迷惑人心的本事!


  水護法初見到他唇邊泛起的笑,也是愣了愣,在她的印象中,宮主很少露出笑容。倘若哪一天見著他有了笑容,那麽一定是有人要遭殃倒黴了。可是今日,她卻覺得這笑有些詭異,不像是平日裏要整人的預兆,倒像是發自內心的躍躍欲試。


  她的心猛然一沉,難道宮主對樓下彈琴的女子產生了興趣?她略一垂眸,將所有的情緒掩藏在了眼底。


  皇甫煜緩過神後,勃然大怒,一下子縱身跳起,身影無比迅猛地朝著喬舒飛竄過去。青色的玄氣散開,五指化為掌刀,眼中滿布殺機!

  喬舒的挑釁和故意捉弄,徹底激怒了他,傷及了他的自尊心。他也顧不得對方是不是將軍之女,會不會有什麽後果,總之他眼下唯一所想的事,就是要了結了眼前女子的性命,否則他太子的顏麵何存?

  “喬舒,去死吧!”他口中大喝一聲,周身的玄氣再次暴漲,青光充盈了整個摘星閣,殺氣逼人!


  四下裏抽氣聲連成一片。


  喬舒這次死定了!

  誰讓她如此膽大妄為,居然惹怒了太子?那不是自取滅亡是什麽?

  大部分人的心中皆是如此的想法,但凡有見識的人,都知道太子的境界已經達到了玄聖之境的巔峰,尋常人根本連他一擊都無法抵擋,更別提喬舒在他們的印象中隻是個弱女子了。


  可是,她真是“弱女子”嗎?


  蕭楓塵、牧之歌、萬俟雲軒,還有皇甫羽,這些知情人的心中可不這麽想,倘若喬舒也算是個弱女子,那麽那些真正的弱女子到底還怎麽活啊?


  敲打著桌麵的節奏稍頓了下,狹長的眸底閃過一抹幽光,很快地,指尖的節奏再次恢複正常。另一隻手執起了酒杯,墨衣男子修長的指尖輕轉著酒杯的杯緣,仿佛是在欣賞一件易碎的藝術品,小心翼翼,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水護法的心卻是提了起來,因為她感覺到了宮主身上的氣息波動,她甚至有一種預感,宮主手中的杯子隨時會被當作利器拋射出去。


  他是在擔憂樓下女子的安危嗎?

  很快地,她得到了答案。


  青色的玄氣如利刃一般擊向喬舒的麵門,眾人皆提起了心,定定地觀望。


  喬舒依舊坐在原地,撥弄著琴弦,不急也不燥。


  長長的睫毛在她眼下覆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清水瞳眸精光一閃。哼,想取她的性命,簡直找死。


  玄氣在指尖逐漸凝聚,每一根琴弦被撥弄處都帶著濃濃的餘韻,琴音也變得更加端凝和沉厚。


  皇甫煜的劍刺破了虛空,帶著一陣疾風,刺到了她近前。


  十寸、八寸、六寸……


  撥動琴弦的手指,蓄勢待發,菱唇微勾,露出陰側側的笑容。劍尖離她胸前隻差一寸之際,她的指尖離弦在即,這時候,從二樓的窗口處,一道無形的真氣突然破窗而出,與皇甫煜擊出的青色玄氣恰好在琴弦的上方交匯碰撞!


  隻聽得“錚”的一聲脆響,琴弦斷裂,而皇甫煜也被遠遠地彈飛了出去,像是斷了線風箏,隻能靠著重力自由下落,最後狠跌在了地麵上,落得一身的狼狽。


  氣浪拂過喬舒的麵門,吹亂了她的鬢發,而她紋絲不動,泰然自若。


  喬舒眯了下眼,收住了那根即將離手的琴弦,她清冷的目光落在了琴弦旁的一隻酒杯上,隨後又轉頭望向了二樓的廂房,美目流轉間,灼灼其華,美不勝收。


  “啊”這時候,舞池的中央,秦思裳在琴音消失後,也驚醒了過來,低頭看到自己身上幾乎不著寸縷,不由地驚叫了起來。


  “怎麽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她的眼底滿是驚惶失措,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倒是很讓人疼惜,然而當她的目光接觸到喬舒時,那慌張的眼神中立即迸射出了兩道狠厲的光。


  “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故意設計害我的,一定是你!”秦思裳拾起自己的散落在地上的衣裳抱在了胸前,護住自己裸露的肌膚,她的神情有些瘋狂的狀態,難以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


  緊接著,她發瘋似地衝向了喬舒,想要將她活活掐死!

  她堂堂太子側妃,身份何等尊貴,今日卻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醜態百出,這讓她以後還有何顏麵在太子府中自處?

  別說以後是不是還能得到太子的寵愛,就是太子妃的位置,恐怕日後都不可能染指了。這一切的罪責,全部歸咎於喬舒,她正是害她失去一切的罪魁禍首!


  秦思裳赤紅著雙目,向喬舒撲來,鋒利的指甲握成爪型,抓向喬舒的脖頸。


  喬舒定定地看著秦思裳跟瘋子一般撲過來,突然間眉峰高挑,目露寒光。蔥白的手指按在了未斷的琴弦處,狂暴的玄氣在指尖瞬間凝聚,形成一輪輪的漩渦。


  琴弦微顫,錚錚作響。


  殺一個太子,或許會給喬家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可是殺一個太子側妃,她就不信那皇帝老兒會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而與掌握了東晉國大半軍權的喬家翻臉。


  太子側妃,你侮辱了我兒子,就已經犯了我的大忌,現在又犯到了我……哼。


  精致的五官上驀地散發出一股難言的氣勢,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淩駕於世人之上的冷傲之氣,攝人心魄!

  她的指尖一彈,殺機畢露,那道無形的真氣好似一把利劍刺透了迎麵撲來之人。


  “鐺!”


  一隻酒杯落地的聲音同時響起。


  喬舒微眯了眼,看著秦思裳在她跟前直直地倒下,她的雙目暴突,有著難以置信和不甘,她的額頭處,赫然有一個被硬器撞傷後留下的印痕。


  喬舒的視線偏移,地麵上,躺著一隻與方才從樓上擲來的一模一樣的酒杯……


  “誰?到底是誰暗中傷人?”


  皇甫煜在隨從的攙扶下,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滿臉的陰鬱之色,雙手緊握成拳,青筋暴突。他最先看向之人,不是喬舒,也不是秦思裳,卻是將目光直直地射向了二樓窗台處留有一個酒杯大小破洞的窗戶。


  現場一片寂靜,整個摘星閣似乎都籠罩在皇甫煜憤怒之下所營造的一片陰森寒氣之中,大多數的人緊張得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誰,到底是誰?有種就給本太子滾出來!”


  聽著樓下皇甫煜的咆哮聲,喬舒挑了挑眉梢,也好奇地望向了二樓的窗台。他究竟是何目的,為什麽有意要替她遮掩殺人的事實?

  她用琴弦殺人,角度詭異,其他人不可能看到,然而他的酒杯傷人卻是再明顯不過了。現在太子側妃必死無疑,人們第一個反應,當即想到的就是酒杯的主人殺人,而她則撇清了關係。


  他這麽做,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的?


  難道他就不怕惹禍上身?難道他不知道對方可是東晉國的太子,不是尋常百姓所能招惹的?


  韓雲萇抬了抬眉梢,看向對麵的蕭風絕,他會突然出手,是他始料不及的。他這位蕭兄向來眼高於頂,沒有什麽人能入得了他的眼,他此刻對姑姑的女兒投注了如此多的關注,對於姑姑的女兒來說,也不知是福是禍。


  想起他那位離家二十年,一去不回頭的姑姑,他不由地輕輕一歎,或許他也該去將軍府拜訪一下了。


  “宮主,讓我下去教訓教訓那不知好歹的太子!”水護法很快從之前的驚詫中回了神,換上了冷冰冰的臉孔。


  修長的手指抬了下,英挺如蒼柏的身軀毫無預示地站起,水護法仰望著宮主,心底油然而生一種敬意。蕭風絕深邃的黑瞳中跳動著兩簇火花,完美的唇形微微上揚:“去會會他們。”


  樓底下,皇甫煜的咆哮聲還在繼續,很多人都不禁暗自搖頭。平日裏看起來性子沉穩的太子,竟是如此心浮氣躁,不顧太子的威儀,大吼大叫,實在讓他們失望。相比較而言,睿親王遠比他來得穩重和睿智,難怪皇上會如此寵愛睿親王了。


  皇甫羽冷眼旁觀,微微下垂的眼瞼裏蘊藏著淡淡的譏諷,一國的太子就隻是如此的修養麽?他很期待,當父皇得知了此事後,會是如何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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