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風雨欲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無止無休。
終於，一直坐在大殿左側假寐的六王爺難得地睜開了眼，他輕咳了一聲，整個大殿頓時安靜了下來，一個個兩眼齊刷刷地盯向了他。
“問什麽罪啊？長洛城許久沒有熱鬧看了，喬家的小丫頭多有意思！你們這些人別整日裏沒事找事，還是趕緊想想怎麽在新秀爭霸賽上，讓東晉國取勝吧。”
六王爺的聲音懶洋洋的，卻在無形之中透散著一種威懾力。他是東晉國唯一一個被皇帝賜座上朝的皇叔，身份顯赫無比，平日裏早朝，他都是不言不語的，也不和哪個大丞相交，可謂是獨善其身。今日不知為何突然開了口，而且還是為喬家說話，這讓秦丞相等人很是不解。
喬闔感激地朝著六王爺拜了一拜，隨即又上拜道：“皇上，請容老臣先探明事情的真相，必定給皇上一個滿意的答複。”
皇甫定揉了揉額頭，有些頭疼，揮了揮手道：“去吧！”
長洛城中一家客棧。
喬沫沫趴在床頭，鼓著腮幫，眉頭緊鎖。
一抹陰霾籠罩著他，讓人看著疼惜。自從下午的事發生後，他就一直悶悶不樂的，失去了往日裏的童真。
“沫沫，在想什麽？”萬俟雲軒坐在他的身側，關切地問道。
“雲軒叔叔，我是不是野種？為什麽大家都說我是野種？”
萬俟雲軒心中一疼，揉揉他的腦袋，道：“沫沫，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無愧於心。隻要你問心無愧，別人說什麽，你何必在乎？”
“你娘親她獨自一人，生你育你，很不容易。你是小男子漢了，應該有所擔當，從現在開始就努力念書、習武，長大後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來保護你的娘親，知道嗎？”
喬沫沫若有所悟，閃動著大大的眼珠子，點頭道：“嗯，我知道了。”
喬舒剛走到房門口，恰好聽到了這一番話，心頭猛然一酸，眼底不禁有了些濕意。她自認是個冷情之人，很少動情，然而和兒子朝夕相處五年，這份母子之間的真情，讓她沉醉其中。這孩子來得太突然，打得她措手不及，一開始她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可是日子久了，她是真真切切地融入到了母親這個角色中。
“喬姑娘，你怎麽站在這裏？”福叔突然出現在了身後，喬舒撇頭，不動聲色地拭去眼角的淚水。
她推門而入，邁步走向了床邊：“沫沫，別總在這裏打擾萬俟公子，快跟娘回房去。”
“哦，雲軒叔叔，那我走了。”喬沫沫乖乖地爬下了床。
萬俟雲軒輕柔地微笑著，目光觸及喬舒時，見到她眼睛上邊浮著一抹霧氣，頓時明白了什麽，心底也跟著微顫了下。
從萬俟雲軒的房間出來，喬舒就看到了等候在外的蕭楓塵，他頎長的身影沐浴在晚霞中，如挺拔的蒼鬆屹立雲霧間，偶有清風拂過，吹起他如墨的青絲，飄然若仙。
聽到了開門聲，他回首凝望，一抹清華劃過他的眼眸，也是這瞬間的功夫，他又恢複了往日裏的放浪不羈。
“你回來的消息想必已經傳到喬家了，你現在有什麽打算，還想繼續住在這裏嗎？”
喬舒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總覺得方才那一刹那他的輪廓有些熟悉，但又說不上來這種熟悉感究竟來自何處。她抿了抿嘴，漫不經心道：“住這兒不好嗎？喬家住著想殺我的人，我每天還得提心吊膽的，多累？這裏就不同了，隨意又自在，有時候想想，做喬家大小姐，還不如做個山賊來得自在。”
蕭楓塵落下滿頭的黑線，他實在難以理解，這個女人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一個普通的良家婦女絕對不會有她這樣的念頭。不過也正是因為她的特別，他才好奇地留了下來，想要看穿她，了解她……
“做山賊真有那麽好嗎？”
喬舒聳了聳眉頭，道：“山賊好啊，不受王法的管束，就是天皇老子來了，也管不到我頭上來。”
她的話音方落，遠處就傳來了一個如洪鍾一般的聲音。
“小丫頭片子，你能耐了啊？天皇老子也管不著你了是不？那我這個爺爺管不管得著你？”
喬舒轉頭看了過去，隻見一花甲老人和一中年男子身著官服，朝著他們走來。這兩個男人……很麵熟！尤其是在見著走在最前氣勢洶洶的老頭兒後，一幅幅熟悉的畫麵如走馬觀燈一般在腦海中閃現。
“娘親，他是誰啊？”喬沫沫扯了扯喬舒的衣角，好奇地問道。
喬舒撇了撇嘴，遲疑道：“好像……是你太姥爺吧！”
“哎喲，這就是我的乖曾孫了吧？瞧瞧這臉蛋、這眼睛、這小嘴，長得多像太姥爺啊，一看就知道是咱喬家人。來，讓太姥爺抱抱！”喬闔看著喬沫沫，炯炯的雙目大放異彩，他一個彎身就將喬沫沫抱在了懷中，喉中盡是豪放的大笑聲，顯示著他的好心情。
喬沫沫被他抱著，皺了皺小眉頭：“老人家，你沒搞錯吧？我有你這麽醜嗎？”
喬闔眼角抖動了下，像個老小孩似地衝著沫沫怪嗔地瞪了一眼：“臭小子，這麽不給太姥爺麵子！”
“咦？這樣倒是像多了。”喬沫沫彎著眼，甜甜地笑了起來。
果然，這一家子都是欠罵的！
蕭楓塵好笑地看著這一對祖孫的互動，不由地感慨。
喬翊也歡喜地看了幾眼自己的外孫，隨後看了看自己分別多年的女兒，說話的語氣也柔和許多：“舒兒，回來了怎麽也不先回家？你娘可是日日盼著你回來。”
他嚴肅的神色中，透露著濃濃的關切。
喬闔側了個臉，也插了句：“你奶奶也是，一直很牽掛你，隻是你情況特殊，否則早將你接回來住了，不過現在好了，咱們一家人總算是團圓了。”
喬舒輕歎了口氣，看來這家是必須得回了。
喬家，將軍府。
聽說大小姐和小小少爺回家了，下人們全部跑到了房門口，遠遠地張望。大小姐還沒進門，有關她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長洛城，人盡皆知，他們很好奇，他們從前所熟悉的大小姐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變化，究竟隻是謠言，還是歲月改變了人？
直到他們親眼看到大小姐，才驚覺大小姐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