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轉身愛上你》078,不會再放手
番外《轉身愛上你》078,不會再放手 私立醫院。
電梯「叮」的聲緩緩拉開,郁父便邁大步的從裡面走出來,已經爬上歲月痕迹的臉上,表情有擔憂也有氣憤。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年後一開春,就抓緊張羅著讓小兒子和馬家千金完婚,忐忑中好不容易熬到了這一天,婚禮現場卻遲遲不見他的人出現,到最後卻傳來出現事故的消息!
從婚禮現場趕過來的時候,萬幸的是醫生已經說人並沒有生命危險。
郁父這會兒是從公安局那邊過來,警察的筆錄是說,並沒有肇事者和其餘傷亡,而是郁祁漢在拐過十字路口后,故意撞上護欄,造成了事故的發生……
高級病房的樓層,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擋在前面。
「祁城,你給我讓開!」
郁父看清楚來人,皺眉的呵斥。
踩著雙軍靴的郁祁城,清了下嗓子的說,「爸,醫生說祁漢現在需要靜養。」
「你休想護著他,我已經看了筆錄和監控錄像,他是故意撞車結不成婚!知不知道今天來了多少人,就差個儀式,他卻給我中途逃婚!」郁父火氣不小,指著大兒子,「我讓你讓開聽到沒有!」
郁祁城沉默了半晌,最終默默的讓開。
郁父抬腳剛要繼續往前,卻驟然頓住,在郁祁城的身後還有一道身影。
郁父看到對方后,表情瞬息萬變,語氣控制不住的震驚,「你怎麼在這裡!」
「爸。」視線相交,男音恭敬的喊。
「我問你話呢!你不是應該待在美國,誰准你私自跑回來的!」郁父明顯沒有料到,表情和情緒都是很激動。
此人正是之前在高速路上出了嚴重車禍,昏迷不醒被送到美國治療的郁家老二郁祁佑。
看起來已經沒有任何的生命危險,只是還並未完全恢復,右手中還握著一根拐杖支撐著半邊的身子,眉骨上有一道兩厘米的醒目疤痕。
「你現在馬上給我回美國去,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回來!」郁父怒火衝天的發號施令。
「爸,難道還要一直被您監禁在美國嗎,和外界沒有任何聯繫?」郁祁佑沒有動,目光看著自己父親的反問,然後瞥了眼身後的病房,語氣上揚了些,「現在我弟弟已經躺在醫院裡,我還能不回來嗎!」
「他這是為了結不成婚!」郁父重重的喝。
「我的意外事故,給了您逼迫祁漢的機會,讓他按照您一直期望的那樣進入公司,接受聯姻。在我當時已經有蘇醒跡象的時候,您怕會所有功虧於潰,所以把我送到了美國……」
郁祁佑低緩的敘述,郁父聽的直皺眉,卻反駁不了。
當時意外發生都是始料未及的,尤其是二兒子情況不樂觀,一時間公司群龍無首,郁父只能讓郁祁漢站出來,當然這裡面也有他的一點私心。
後來郁祁佑被診斷為植物人的病情有所好轉,郁父看著向來叛逆的小兒子終於按照他所期望的那樣,不願見好不容易達到的付諸東流,所以選擇瞞下了這個消息,將老二送到了美國。
郁父在心裡一直打著個如意算盤,想等到和大鴻的婚事完成,木已成舟后再將事實托出……
郁祁佑知道父親的內心活動,繼續說,「祁漢故意撞車結不成婚,可他這樣做是為什麼?因為這樁婚姻不是他心甘情願的,他不想娶!」
「祁漢都知道了,是不是?」
郁父緩了緩神,見沒有回答,眼睛掃過他們兄弟倆,暴怒的指控道,「你們三個其實早就串通一氣,存心的和我作對是不是?」
「爸,對不起!」郁祁佑目光堅定,「我不能看著自己弟弟這樣的艱難,這樣的不快樂!」
「我和老二一樣。」郁祁城沉聲附和。
「難道您想看到祁漢為了不想結婚,不惜拿生命做冒險,到時也像我之前那樣,昏迷不醒的成為植物人?」郁祁佑再次開口,語氣更為激動,「爸,這真是您想要見到的嗎?」
郁父臉上的表情晃了晃,抬手捂住了胸口。
兒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續,他怎麼可能想見到如此!
「爸,郁家的孩子從來沒有真正按照自己的意願活過。我和大哥從小到大什麼都聽您的,幾乎是按照您的安排在生活,一個從軍一個從商,包括我們的婚姻。已經犧牲了我們兩個……爸,還不夠嗎?」郁祁佑最後一句,幾乎已經是沙啞的。
連著兩個的質問,郁父被擊中心房的潰不成軍。
腳步往後連著趔趄了兩步,臉上的憤怒轉變成了灰敗。
沉默了良久,郁父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最終搖了搖頭,伸手沖著兩個兒子擺了擺,轉過身一步步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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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父的身影在走廊里逐漸走遠,到消失不見。
立身站在原地的兄弟二人,收回了視線,臉上的表情也隨之收斂。
郁祁城掏出根煙來點燃,斜眼瞥過去,「老二,戲不錯啊!」
「咳!我這是真情流露!」郁祁佑非常嚴肅的強調,不怎麼高興的指責,「大哥,咱們不是都說好了,到時候和爸對持的時候,軟硬都施的來攻破他的情感防線!可剛才幾乎都是我在說,你都沒怎麼開口!」
「你懂什麼,我走內心戲。」郁祁城吐出個煙圈。
從醫院大樓里出來,才不過半個小時的功夫,郁父的面容悵然不已。
郁父抬眼望著頭頂的夜空,許久,到了后脖頸已經承受不住,才緩緩的收回拿手在按,準備走向司機已經拉開的車門前時,眼角一閃。
前方不遠處,有人正在靜靜的望著他。
春末的晚風吹起了郁母身上白大褂的衣角,她頓了頓語氣,「我能佔用你一點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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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住宅小區。
白娉婷石化的望著出現在自己家中,且坐在自己父母中間的英俊男人。
她腦袋還沒有跟上節奏,一時間所有表情都沒有,整個人傻掉的在那,無法相信眼前並不是自己的幻覺。
「雞湯好像是熬的差不多,阿漢,我先給你盛一碗!」
白母說著便站起身,看到女兒站在那,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句,「你回來了啊!」
白娉婷看著白母進去廚房的身影,收回視線,再看向沙發上正笑米米和郁祁漢說話的白父,她終於是有所反應,木著兩隻腳的往前走。
「你……」
她走到茶几前,怔怔的指著他。
還未等她說出個一二三,身後腳步聲響起,是之前去廚房的白母。
這會兒手裡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上面一層油已經被撇乾淨,清清爽爽的,看著都覺得味道鮮美。
白母直奔向郁祁漢,似乎眼裡也只能看得到他,其餘所有都被自動屏蔽成了背景,「來!阿漢,你快趁熱喝,涼了就容易膩了!」
白娉婷看著白母坐在那,一疊聲囑咐著「慢點喝」、「太燙」等等,就差拿著湯勺餵了。
而腦袋上被醫用網袋和紗布固定在那的郁祁漢,狹長的眼眸望向她,薄薄的唇角輕勾,恍若回到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每次來家裡裝出純良模樣被父母偏疼的場景。
她說不出話來,同時感到驚悚。
他出現在家裡讓她吃驚,但同樣吃驚的還有白父白母的態度,尤其是白母,雖說之前對郁祁漢中意的不得了,但後來分手后,也是最為傷心。
白娉婷不知道郁祁漢怎麼做到的,讓白父白母重新接納了他。
閉上眼睛深呼吸,她讓自己快速鎮定下來,趿著拖鞋上前,作勢準備開口。
白母雖說精力都在郁祁漢身上,但眼角餘光里也是注意到女兒,在她出聲的前一秒,便起身拽著她朝著卧室里走去。
門板關上,母女倆面對面。
白娉婷沒掙扎,正好也是有話要問,「媽,你怎麼讓郁祁漢在咱們家裡?您之前還因為我和他糾纏不清打了我一頓,而且,他現在的身份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
「說到底,他現在不還沒成為別人丈夫嗎。」白母聞言,只是平靜的說了句。
「事是那樣,可是……」白娉婷差點被噎到,囁喏著嘴唇。
「你懂什麼啊!」白母出聲打斷她,露出老謀深算且一切盡在掌握的表情,「反正你不用管,我有我的道理,我自有主張!」
「媽……」白娉婷抿起嘴角。
臨出去之前,白母還特意重複叮囑她兩句不要管。
白娉婷實在震驚於白母的態度轉變,還有更讓她震驚的是,在出卧室前,白母忽然丟下來一句,「阿漢沒地方去,今晚在家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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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醫院附近的咖啡廳,靠窗邊的位置。
郁父和郁母面對面而坐,服務員將二人點好的飲品送上后,默默的退開。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喝經典紅茶。」
郁父看著她面前的杯子,聲音里有著微弱的惆悵。
這是郁祁漢被接回郁宅以後,郁母按照她當年曾答應過的,這麼多年以來頭一次的見面,以往很多時候,有必要的事情都只是通電話,而且內容很短。
暌違了二十多年之久啊……
郁母捧緊了手中的杯子,「抱歉,我還是破例了!」
郁父知道她指的是見面的事,端起咖啡杯的手也在輕微的顫。
「我找你,是想說阿漢的事……」郁母繼續說。
「你說。」郁父點頭。
早就能料到,若不是為了兒子,她這輩子都可能會避而遠之。
「阿漢的婚事能不能讓他自己做主?」
郁母語氣頓了頓,再開口時,聲音里控制不住的尾音顫抖,「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這次我求你。」
「我們都曾年輕過,知道遇到一個喜歡的人有多難,難得阿漢也遇到情投意合的對象,我這一生都終究意難平,我只希望我的兒子能夠得償所願……」
情投意合……
得償所願……
這八個字,令郁父的心中輕輕震顫。
她這一生的意難平,又豈不是他的意難平?
對面的身影已經離開許久,郁父還保持那個朝窗外張望的姿勢,短短的十幾分鐘,像是深夜裡的幻念一般,連面對面說聲「再見」都沒來得及。
「先生,這杯子給您撤了嗎?」服務員過來詢問。
「不用!」郁父急聲制止。
將喝剩半杯的紅茶端在眼前,他就一動不動的盯著,眼裡是恍若夢中般的笑意。
好半晌,郁父才緩緩的抬起頭來,眼尾的紋路裡帶著深淺的悵然,耳邊還有她最後回蕩的話,「我不想他們和我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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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了,亮著燈的老住宅小區。
「老婆,我那套睡衣你給我放哪去了!找出來給阿漢穿!」
白娉婷悶在房間里,隔著層門板都能聽見白父在揚聲喊的聲音。
她之前擔心於他的傷勢情況,剛剛看起來,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不至於殘廢以及生命危險,懸著的心終於是放回了肚子里。
走到窗邊,白娉婷望著外面晦暗不明的夜色。
如同她的心境一般,雖然他今天沒有結成婚,但依舊看不到任何未來。
「叩叩!」
敲門聲響起后,便直接被推開。
走進來的毫無意外是白母,抱了一牀新被子,放在單人牀上鋪好,隨即打開了旁邊的柜子,將她原本睡的那牀被褥抱著就往出走。
白娉婷見狀,連忙追出去,「媽,你把我的被褥要拿到哪去啊!」
「客廳。」白母往前弩了弩下巴,語氣理所應當,「你房間給阿漢睡,今晚你就睡在沙發上,東西我都收拾好了,把被褥這就給你鋪上。」
「憑什麼啊!這是我房間,我的牀!」白娉婷據理力爭。
「那你難不成要和他睡一起?」白母聞言,輕飄飄的問。
浴室方向傳來聲響,是剛剛洗漱完從裡面出來的郁祁漢,身上的睡衣也已經換上了白父的那套,褲腿下面露出一截的腳踝,隱隱的還能看到幾根腿毛。
狹長的眼眸正凝望向她,像是窗外夜幕中閃爍的星辰。
「當然不可能!」白娉婷反應很大的回。
白母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這不就結了!阿漢車禍受了傷,頭上纏著紗布,右手打石膏,你沒看見?還是說,難道你要我睡沙發?」
「我沒有……」白娉婷低垂下腦袋,她怎麼要求白母睡沙發。
「那你就趕快乖乖去給我睡沙發!」白母吼。
「……知道了!」她大氣不敢喘,也不敢再有任何異議。
廚房和玄關的燈都已經熄掉了,小區內的很多住戶已經都進入了睡眠時間。
穿著睡衣睡褲的郁祁漢,吊著石膏的右手,站在她的閨房門口,回頭對著身後的白父白母勾唇在說,「那我睡了,叔叔阿姨,晚安!」
「晚安晚安!有什麼事就過來敲門!」白父白母笑米米的異口同聲。
「婷婷,晚安。」郁祁漢眸光轉向她。
彎腰撅在沙發那的白娉婷,冷聲了一聲的別過臉,將枕頭悶聲的丟在扶手下方。
「這孩子,真不懂事!」白父皺眉,很不贊同的語氣。
對於在外面遊盪一整天粒米未進的白娉婷,回到家裡受到各種震驚也就算了,連喝的雞湯也是沾光,而且還要睡沙發,此時的她已經徹底喪失了語言功能,甩掉兩隻拖鞋,掀開被子的躺進去,拉高。
黑暗當中,聽到燈被關掉的聲音,白父白母走回卧室的腳步聲,然後關上。
白娉婷閉上眼睛,進入睡眠。
驀地,她掀開了被子,整個人往沙發裡面一縮。
沙發旁邊,郁祁漢挺拔的身影正站在那,漆黑的眸子正在黑暗的光線中盯著她。
白娉婷抓緊著被子,警惕的看著他問,「你幹嘛?」
「你去牀上睡,我睡沙發。」郁祁漢挑挑眉說。
「你想讓我媽罵死我?」白娉婷這才注意到,他沒吊石膏的那隻手抱著個枕頭。
「阿姨和叔叔都已經睡著了,明天早上趁他們醒來以前,我們再換回來。」郁祁漢似乎已經考慮好了,低沉的聲音緩緩說。
「你確定?」白娉婷抿嘴。
「嗯。」郁祁漢點頭。
聞言,憋了一肚子情緒的白娉婷立即坐起身來,這裡本來就是她家,他差點結婚成為別人丈夫的人,絲毫不跟他客氣,抱起自己的枕頭就趿拉上拖鞋。
郁祁漢也沒有說假,二話不說的就躺了上去。
白娉婷見他腦袋上固定的白色醫用網袋,以及放在胸口的石膏手,走之前心軟的猶豫了,「郁祁漢,你睡沙發真的沒關係?」
「嗯——」郁祁漢再次應,像是小孩子一樣拉長了尾音。
他拉長的尾音,毫無防備的掃過了她的心尖。
白娉婷攥緊手指的抑制住情緒的異樣,吞了吞唾沫,一步三回頭的往卧室挪動腳步,而窩在沙發上的郁祁漢,薄唇勾起了消失許久的深深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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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天還沒有完全亮。
白娉婷抱著枕頭,輕手輕腳的從卧室里出來,白父白母平時愛上早市,所以她得提前一點出來,以免被發現罵個狗血淋頭。
朝對面父母的卧室瞟了一眼,確定沒有任何動靜后,她小碎步的挪到客廳。
沙發上,郁祁漢平躺在沙發上,他人高馬大的,家裡的沙發又是很老式的那種,顯得特別的局促,兩條長腿都蜷縮了不少。
白娉婷屏息的走過去,目光凝在他英俊的臉上。
已經好久沒有這樣仔細的看過他了,濃黑的眉毛,高蜓的鼻樑,狹長的眼眸,因熟睡而未閉緊的薄唇,每一樣都好像是受到了老天的厚愛,那樣的出眾,以前很多個早上,她一睜開眼睛都能看到這樣一張英俊的臉……
白娉婷彎身,準備叫醒他,手腕卻被人給抓住了。
「喂!」她壓低聲音喊。
郁祁漢閉著眼睛沒有睜開,很輕巧的一拉,將她帶到了懷裡。
「我沒有娶任何人。」他扣住她亂動的腰身,熱切如鐵一般的力道,聲音里有心悸不已又失而復得的雀躍,「婷婷,以後我不會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