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情晚》006：破碎
番外《情晚》006：破碎 只是很快，荼好好恢復了平靜。
她再也沒有看厲成澤一眼，徑自越過兩人，朝喧囂處走去。
「我沒有興趣知道你的名字，我也不想告訴你我的。」
厲成澤扔下這句話。
看也不看對方是何表情，快步跟上荼好好。
——凡事將賀暖心放在第一位，對她溫柔細語呵護備至。
——不論她做錯什麼事都能無條件站在她那邊，除了賀暖心以外的其他女人，就算死了，對你來說也不過就是個笑話？
荼好好面無表情，像是感覺不到厲成澤就在身後。
——厲成澤，你醒醒吧，從你出事到現在，你的暖心問過你嗎？陪過你嗎？
——現在你情況剛剛好一些，她卻主動來找你……你對她來說是什麼？你自己不知道嗎？
——她只是把你當成備胎而已！只有在得不到別人關注的時候，才會想起……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忘記的事，事實上卻清清楚楚刻骨銘心。
荼好好下意識的輕撫臉頰。
當年厲成澤為賀暖心打她的那一巴掌，伴隨著那個許久未聽到的名字……
像是再一次狠狠的扇在了她的臉上。
「好好……」
倏然，厲成澤猛地拽住了荼好好手臂，讓她面對自己。
「放開我。」
她的眼神，靜默深沉，心裡的那些翻江倒海，在話說出口的瞬間，反而轉為極致的平靜。
厲成澤的手卻越來越用力。
他不能放！
他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打擊！
厲成澤繃緊著俊顏，再嚴肅不過，一聲不吭，用力再用力的抓著她。
那雙緊盯著荼好好的眼睛，黑的如同潑了墨一般。
兩個人就這樣互相僵持著，路過的行人皆投以驚訝的側目。
突然，荼好好感覺到厲成澤的力道鬆了下……
可還不等被放開，他復而用力，將她拽向旁邊深巷內！
…………
兩人呼吸聲急促而又凌亂。
即便是在昏暗環境里，荼好好依舊能夠看出厲成澤眸中燃著火。
別開臉，她緊抿著唇。
那種消極的對抗，令想要解釋卻又無從解釋的厲成澤，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目光落在荼好好的唇上。
被她咬的嫣紅。
鬼使神差，厲成澤不管不顧兇狠的親了上去。
荼好好先是一愣，隨後在感覺到唇上熱度時，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
清脆而用力，連絲毫遲疑都沒有。
厲成澤沒有退卻，反而更大力度的將荼好好睏在懷裡。
以著男人先天體力上的優勢。
荼好好以著被動的姿態被迫承受著。
骨子裡的倔兒勁上來，她目光冷漠，緊咬牙關，不讓他突破。
最終，還是以厲成澤落敗為結局。
他緩慢移開薄唇。
荼好好冷漠看他，經過剛才激烈的對峙，她有一種身體被掏空的無力感。
「有意思嗎？」
聲音比眼神還要冷漠百倍。
厲成澤沒說話，薄唇破皮流血。
血，有種沉重的鐵鏽味。
「你為什麼要來找我？」
她的聲音裡帶著罕見的孤獨與蒼涼。
不過是『賀暖心』三個字就已經讓他們兩人之間草木皆兵。
「好好……」
厲成澤薄唇翕動。
荼好好卻在最快的時間裡將情緒整理好。
「當初為了賀暖心打我一巴掌的狠勁兒呢？當初為了她不顧一切的輕狂呢？」
「當初，你把她當寶貝不是嗎？」
厲成澤緊抿著唇，不發一言。
眉宇之間卻帶著顯而易見的痛苦。
「我荼好好，憑什麼要去撿她賀暖心不要的垃圾？」
荼好好冷笑一聲，話語里的諷刺幾乎是在瞬間就令厲成澤白了臉。
卻沒有注意到她隱藏在暗處顫抖著的雙手。
「我這麼說，你滿意了嗎？」
話音落下，荼好好再也不去看他一眼，徑自越過厲成澤身旁，離開深巷。
背過身去的一瞬間，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
竟是止也止不住……
…………
荼好好回到家便倒在了床上。
腰部陣發性的劇烈疼痛令她身體蜷縮成一團，薄汗將額頭打濕。
就連頭髮都黏在上面。
雙手攥緊成拳，即便再疼也倔強的不吭一聲。
她早已經過了被人保護的年紀，在這世上，也再也沒有人能夠保護的了她。
陣痛大約持續了二十分鐘。
短短二十分鐘，已經令荼好好地獄里走了一圈。
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打濕，眼神虛弱迷離的望著房間的某一處。
——好好……
——我會努力，我可以多兼幾份職，我會多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
荼好好閉上眼睛，彷彿這樣就可以驅逐掉腦海里的聲音。
——你再等等我，再給我些時間，好不好？
——我不能就這樣……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嫁給別人，荼好好……
眼淚順著蒼白的小臉落下。
無聲無息的。
她與厲成澤之間相處的時光。
痛苦大於快樂……
絕望多過希望。
「厲成澤……去過自己的生活……好不好？」
別再回頭看了，好不好？
…………
荼好好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迷迷糊糊接起電話，卻在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后，忍不住驚醒。
「我馬上過去。」
半個小時后，荼好好出現在醫院內。
急救室的走廊里，厲成澤面無表情，身旁還有警察。
見到她來，厲成澤冰封的臉終於有了和緩，摻雜著些許的脆弱，卻不叫人輕易辨認出。
「發生什麼事？」
荼好好的臉色不好看，唇瓣微白。
厲成澤沒說話，但好在警察很快開口，向荼好好解釋了一番。
原來是在荼好好走後，搶包賊的同夥兒圍住了落單的厲成澤。
或許是沒想到厲成澤那麼能打，七個人圍他一個都沒佔了便宜。
全都被打進了醫院。
好在警察這邊與治安巡房那邊有所聯繫，證實了厲成澤的說法后，倒也沒為難他。
只是就在剛才……
厲成澤托警察幫他打了個電話。
原本警察還納悶兒，照理說他簽過字之後就可以走了，不過……
等荼好好趕到時，人家總算是明白了。
「你最好還是需要注意一些，他們一般都是團伙作案，這次吃了虧，下次還不一定會怎樣。」
臨走之前，警察還是好心提醒了下。
這幫搶包賊都是流竄作案，並且極為狡猾，這次沒佔到便宜，還指不定醞釀怎麼報復。
厲成澤像是沒聽到，目光只是落在荼好好身上……
…………
從醫院出來已快凌晨兩點。
荼好好本就被病痛折騰了一番，此時手腳有些無力。
走了兩步，便微微氣喘。
一道陰影突然將荼好好罩住。
「上來。」厲成澤聲音沙啞，蹲在她面前，目視前方。
荼好好先是一愣，不知過去多久，還是靠了上去。
冰涼纖細的手摟在厲成澤脖頸。
他的背，骨骼分明與勁瘦，荼好好心裡酸澀難忍，將臉埋進他頸窩內。
「好好……」
走了一段路，厲成澤的聲音響起。
荼好好睜著眼，沒有說話，長長的睫毛倒是在顫。
「我不是垃圾……」
他知道，即便她沒有出聲，但她一定是在聽著。
「好好，我不是垃圾……」
厲成澤一遍遍重複，像是執意要聽到荼好好的回應。
荼好好眼眶一酸。
「我有手有腳，我能夠養活你，我不是垃圾。」
厲成澤目視前方，罕見的，聲音里也帶著些難言的沉痛。
下一秒，涼涼的小手罩在了他的唇上，不叫他繼續說下去。
「對不起……」
她不應該故意說那些傷他自尊的話。
厲成澤腳步一頓，很快又繼續朝前去。
好好，別向我道歉，我對你所犯下的罪孽，這輩子都無法彌補。
別原諒我，一輩子都別原諒我。
答應我，好嗎？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