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曙光
第139章：曙光 砰的一聲巨響，試衣間的門被賀柏年踹開。
幾乎是在同時，裡面的景象也映入眼底，賀柏年瞳孔倏然縮緊。
「真心！」從姚檸檬的角度恰好能看到賀暖心卡住真心脖頸的猙獰面孔。
剛才看起來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說變就變了副面孔？
很明顯，賀暖心並沒想到大哥賀柏年會出現，微張著眼，手上力道變緩。
姚檸檬剛想衝過去，可下一秒，形勢逆轉的令她大跌眼鏡。
被賀暖心卡住脖頸沉冷著一張臉的林真心，突然伸出手扯在賀暖心的大衣前襟處。
賀暖心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已經被林真心反制住。
「啊……」根本不容她拒絕，林真心大力的將她從試衣間裡面拉扯出來。
等賀柏年反應過來的時候，賀暖心已經被林真心重重的扯坐在地板上。
「賀暖心，別以為我會和你哥一樣的容忍你！」
林真心冷著臉，居高臨下看著頗為狼狽的賀暖心。
她彷彿不敢置信自己就這樣被林真心給拉倒在地，還是在一眨眼的工夫。
「暖心。」不知為何，賀柏年提到嗓子口的心竟就這樣落了下去。
走到賀暖心身旁，想要將妹妹扶起。
姚檸檬也趕忙走到林真心身旁，同仇敵愾的站在統一戰線上。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我，一次兩次我可以當被狗咬了，可今天……」
林真心伸手抹了把脖頸。
賀暖心的手指頭溫度如同毒蛇一樣，濕滑冰涼。
「我替我妹妹向你……」
賀柏年了解林真心的脾氣，雞毛撣子那次就足以看出，她不是能忍氣吞聲的類型。
「如果你是要為賀暖心替我道歉，那就不必了。」
林真心頭髮稍亂，澄澈的眼睛就這樣冷漠的與賀柏年對視。
賀柏年被堵得有瞬間說不出話來，冷峻的面容繃緊。
「這就是賀家的家教，這就是賀家的家風，今天我總算是見識到了！」
林真心語帶嘲諷的說著，像是想起了什麼，旋即柔軟的唇角勾起冷冷的笑。
「哦，不對，應該是你在閣樓逼迫我向你妹道歉的時候，我就見識到了！」
聽林真心再度提起那天的事，賀柏年的臉色很難看。
「我剛才……」倒坐在地上的賀暖心巍顫顫的伸出手，不過片刻功夫，又換上了一副柔弱的臉孔。
「衍南不在這裡，你不必跟我裝一副柔弱的樣子。」
林真心這話極盡冷漠。
姚檸檬實在不敢相信，這世界上竟然會有這樣的女人。
如果不是她親眼看到剛才賀暖心卡著真心的脖頸……
她真的無法將眼前這個嬌若欲哭的女人同剛才那個病態神經的女人聯繫到一起。
想到這裡，姚檸檬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後背一陣發涼。
「賀柏年，那天晚上在酒吧街，你妹妹從背後推我，今天她又給我打騷擾電話，還跟蹤我……」
林真心看也不想再看賀暖心，只是將目光落在將賀暖心攙扶起來的賀柏年身上。
雖然賀柏年已經知道這些事，可當林真心的眼神掃過來的時，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口難過。
她深吸一口氣。
「看在你曾經幫助過我的份上，我可以全不追究！」
「真心！」姚檸檬大吃一驚。
「我還是那句話，我感謝當年你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給我匯來那筆巨款，那張匯款單……」
如果說林真心對賀柏年是真的感恩的，那麼在這一次次的意外里……
那份感恩，也被消磨的差不多。
「匯款單？哥，什麼匯款單？」賀暖心聞言，眼神疑惑的油走在兩人之間。
「但是，我請你和你妹妹，離我和衍南的生活遠一些！」
「真心……」賀柏年薄唇微張，似乎是想說什麼。
「你應該能夠感覺的出來，你妹妹病了！你妹妹病的很嚴重！她的精神出現了問題……」
就算不是精神病，至少也是臆想症！
「你再這樣嬌慣她，縱容溺愛她，只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以前，林真心受夠了賀柏年總是提起賀暖心的事，現在回想起來……
她更覺得賀家一家人都有些病態！
「匯款單？啊……我想起來了，哥，是不是那年衍南哥讓你寄出……」
最開始賀柏年還沉浸在林真心薄怒的面容里，並沒有將賀暖心的話放在心上，可越往後聽……
他猛地伸出手拽住賀暖心的手臂。
力道大的令賀暖心下意識呼疼。
可即便如此，林真心還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她先是愣了兩秒，隨後在看見賀柏年的反應后，像是隱約明白了什麼！
「漂漂姐姐！」就在林真心想要開口瞬間，有個小身影從遠處朝她撲來！
「真心？」略顯清冷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林真心剛側頭，一個小肉球已經摟住她大腿。
竟是楚星光！
而她身後不遠處，不正是蔣東霆？
蔣東霆依舊是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樣，氣勢彷彿與周遭人隔開一道牆。
他先是掃了眼林真心，隨後又將目光落在了賀柏年與……
那是賀暖心？
蔣東霆動作一頓。
很明顯，林真心這是遇到麻煩了。
沉默拿出手機，撥通了厲衍南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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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內所有賠償我會照單負責，稍後會有律師跟進，這是電話。」
因著賀柏年身份特殊，無人不認識他，賠償方面並沒有那麼複雜。
「暖心，我們走！」
賀柏年避開林真心的眼神，可下一秒，林真心卻來到他面前，伸手擋住他去路。
「賀柏年，話還沒說清楚，不準走！」
——匯款單？啊……我想起來了，哥，是不是那年衍南哥讓你寄出……
賀暖心的話雖然沒說完，但字裡行間的意思，卻令她心驚！
衍南？這件事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他一定不曾跟你說過，當初他鋼筋地下拳場的時候，瘋了似的去挑戰神級人物，只為了能夠多拿一分傭金！
——那次比賽到最後，新馬泰拳王或許是沒想到竟會遇到這樣的刺頭，使了詐。衍南活生生被揍斷了三根肋骨，那場比賽慘烈到，他一邊吐血，一邊給了對方致命一擊。
——錢，因為他想要錢。
——他衣服舊到連打掃的人都會當成垃圾扔掉……
在越南時，靳墨池跟林真心說的話，倏然響起在耳邊。
「那張匯款單到底是誰寄得？」林真心杏眼圓瞪，就這樣看著他。
賀柏年低頭看著伸手擋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她的表情一如自己記憶里的倔強。
「是我。」他沒有撒謊，那張匯款單，真的是他寄得。
林真心緊抿著唇沒有說話，她不相信！
「好，就算匯款單是你寄得，那錢呢？」林真心深吸了口氣，換了種說法。
賀暖心的眼睛看看賀柏年，又看看林真心，她總算敏感的察覺到，自己似乎闖禍了。
賀柏年沒有說話，就這樣看著林真心。
他這輩子，從未像是現在這樣的難堪過。
楚星光走過去，將一臉懵懂的小麒麟拉到身邊，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
她總覺得，林真心的表情不對勁。
「賀柏年，我在問你話，匯款單是你寄得，錢呢？」
林真心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此時的感受，就連手指都是冰涼冰涼的，沒有一點溫度。
姚檸檬最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同時用著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賀柏年，他不會……
連這種事都會撒謊吧？
「是我。」突然，有道低沉男音，穿透人群，就這樣落進林真心的耳中。
她茫然的順著聲音來處看去。
厲衍南就站在聲音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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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東霆給厲衍南打電話的時候，厲衍南就在這附近。
掛斷電話之後，不到五分鐘，他就已經開車來到這裡。
他沒想到，賀暖心竟會這麼快就找到真心，並且按照她的性格……
厲衍南話音落下，穩步走到林真心跟前，看也沒看賀家兄妹一眼。
林真心微睜大眼睛，眼看著厲衍南出現，像是不敢相信。
「真心，當年是我委託賀柏年幫我把那些錢寄給你的。」
他伸出手，猶豫了下，最終還是落在林真心頭頂，輕輕而又溫柔的揉了揉。
「賀柏年，帶她走！」厲衍南聲音冷漠，掃了眼被踢壞的試衣間大門。
賀柏年就像是沒聽到，只是將目光落在林真心的臉上。
當初，他果然就不應該撒那個謊。
「不準走！」突然，林真心的眼神凌厲起來，作勢就要擋在賀氏兄妹面前。
可還不等她衝過去，厲衍南已經握住她手腕將她整個人拽進懷裡。
大掌落在她頭頂，像是輕柔安撫，手裡的力道卻很大，叫林真心根本沒辦法掙脫。
「厲衍南，放開我！」儘管並不想，但林真心的聲音里已經摻雜了些哭腔。
厲衍南卻就是不放手，只是將冰涼到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神落在賀柏年的臉上。
「衍南哥……」賀暖心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卻被賀柏年拽住手腕，往外面拖著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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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恐怕等下你要自己回去。」
賀氏兄妹走後，厲衍南轉頭對還在發楞的姚檸檬說。
姚檸檬嗯了聲，回神。
林真心卻並未從厲衍南的懷裡抬頭，雙肩卻在顫抖。
厲衍南點頭與拉著小麒麟的楚星光對視，隨後目光越過她與蔣東霆點頭示意。
下一刻，厲衍南突然將林真心打橫抱起，朝著來時的方向。
林真心的腦袋埋在他脖頸間，雙手環繞著他。
即便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可脖頸皮膚與濕潤觸感相接觸時，厲衍南的腳步瞬間頓住。
「別哭。」他說。
隔了一會兒，又再度開口。
「真心，別哭。」
林真心卻一言不發，直到他抱著她走進了停車場內。
空曠的停車場里，厲衍南真皮皮鞋每踩一步，都發出沉重的聲音。
很快，兩人就到了車前。
解鎖聲響起，林真心隨即被放在舒適的真皮座椅上。
厲衍南想將副駕駛的車門關上，手腕卻突然被一直低著頭的林真心握住。
她依舊不出聲，也不說話，熱熱的手掌心與他皮膚相接觸，帶來纏綿的痛覺。
林真心的眼淚大顆大顆的在往下掉著。
她不說話，厲衍南也不說話，只是維持著彎腰的姿勢，安靜看著她。
「為什麼？」
林真心泣不成聲，抬頭瞬間，眼角眉梢都帶著痛！
厲衍南並不知道，靳墨池將那些事情告訴過林真心。
林真心無法想象到，他一個人在國外，為了那些錢拚命打拳，幾乎是豁出命去！
可是她卻一無所知，甚至以為那個人是賀柏年？
她曾經心疼過他的人生當中，還有著那樣晦暗不堪的過去。
可是林真心又怎麼可能想過，他的這些晦暗不堪，竟都是為了她？
「你到底有多傻？」
「為什麼……」突然，林真心伸手將他勁瘦的腰摟住，將臉埋進綳硬的小腹處。
從頭到尾，厲衍南都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將她摟在懷裡。
大掌輕撫她削瘦背脊那條線。
往日鷹隼般的厲眸，唯有在面對著林真心時，才溫柔的像是能掐出水來。
飽含著濃重情意。
「因為……我愛你啊……」
林真心，因為我愛你，所以不論多辛苦，都無所謂。
我已經等了好久，就在快要絕望之前，你成了我生命里最後一抹曙光。
因為你，賦予了我的生命，全新的意義。
雖然林真心一直能夠感覺到厲衍南對自己毫無底線的縱容，可是，她從未想過，這背後隱藏著什麼。
還有那副紅裙少女。
——他只無意當中透漏過一次，那些年，他手裡是有些存款的，即便厲家送他出國，不給他半毛錢，他也不至於像當時那樣落魄！可是，在離開前，他卻將自己所有的錢，都買了樣東西。
當時，她曾經想過，到底是什麼東西，能夠讓他不顧以後生活……
卻還執意要買回來？
——我不知道，他沒有說，只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臉上露出那麼幸福的笑。
靳墨池不知道，可林真心卻在一瞬間想明白了什麼。
厲衍南買的東西，就是父親臨死之前賣出去的最後一幅畫。
也是唯一一副值錢的作品！
如果是這樣，那麼一切的不合理就能夠順利解釋清楚。
林真心淚眼朦朧的抬頭看著厲衍南。
地下停車場明亮的白熾燈里，她看到他薄唇微勾著笑。
心裡的酸澀疼痛感在一瞬間爆發。
「可那時候我甚至不認識你，我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誰！」
厲衍南單手滑落在她臉頰邊，寬大的手掌足以將她小臉包裹起來。
「我知道……」
他緩緩彎腰，將臉湊近到林真心的面前。
可那又如何？他並不在乎……
遇到她之前，他本就像是個垃圾一樣的活著。
活著，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吻住她柔軟唇瓣，溫柔廝磨著。
能夠靠近她，能夠娶到她，能夠同她在一起。
已經是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其他的，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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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說過，不要再去找林真心的麻煩！你明明跟我保證過！」
賀柏年雙手緊握住方向盤，手背上的青筋股股，就像是要跳出皮膚似的。
賀暖心卻像是什麼都沒有。
「哥，他連看我一眼也不肯！」
賀暖心腦袋空空的，眼前浮現出的全都是剛才的畫面。
厲衍南從頭到尾都不願意瞧她一眼，那樣溫柔的眼神，那樣寵溺的動作……
都是給那個女人的！
「賀暖心！」賀柏年受夠了每次跟她對話都答非所問！
「哥，你看她的眼神，很不對勁哦！」突然，賀暖心側過頭來，若有所思的看著賀柏年。
賀柏年臉色鐵青，臉上帶著被看透的難堪與無力。
「我還從來沒見過你對哪個女人，露出這樣的表情！」
賀暖心的眼神就像是要將賀柏年看穿。
突然之間，她笑起來。
「不然，憑著我對你的了解，你也不會在那樣的事情上說謊對不對？」
賀柏年就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妹妹一樣，用著不可置信的眼神同她對視。
「原來，衍南哥當初那筆錢，是寄給林真心的。」
賀暖心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而賀柏年心頭卻已經涼透。
——你應該能夠感覺的出來，你妹妹病了！你妹妹病的很嚴重！她的精神出現了問題……
他的腦海里縈繞著林真心那番話，與賀暖心詭異表情重疊。
「我今天讓人給你訂回去的機票，暖心，你馬上回紐約！」
突然，賀柏年冷靜出聲，目光落在前擋風玻璃處。
真心說的對，他不能夠再這樣放任暖心繼續下去。
從很早之前，他就應該明白，暖心的心理出現了嚴重問題，可他竟選擇了漠視。
「哥，你在說什麼呢！」
賀暖心驚愕的睜大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剛才聽的那番話。
「我說，我讓人給你訂回去的機票，你馬上回紐約！我會聯繫舅媽派專人負責幫你！」
賀柏年緊抿著薄唇，冷聲開口。
「不！我要和衍南哥在一起，哥……你一直都是站在我這邊的不是嗎！」
賀暖心是真的著急了，纖細手指用力的糾纏在一起。
賀柏年卻像是沒有聽到，只是認真開著他的車，而他一旦下定決定，絕對不會輕易更改！
他無法忘記，剛才踢開試衣間門的時候，看到的一切！
「我不走！我絕對不會走的！」
賀暖心喃喃自語，突然，只見她猛地伸手，拉扯起了方向盤。
而沒有任何防備的賀柏年，就這樣被她大力的扯了下。
擁擠車道間，兩人的車就像是失去控制似的朝兩邊衝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