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爹
在網上包了個車，找了個金陵的老司機帶路。
據說這老司機，整個金陵就沒有他所找不到的地方，就沒有他不知道的路況。
“兄弟，你這去沈家村是幹啥啊？”老司機一邊開車，為了避免打瞌睡便與我閑聊起來。
“算是歸鄉吧。”我笑道。
老司機笑笑，給我遞了根煙。
“兄弟，看你年紀不大…應該是十幾年前父母把你從沈家村帶出來的吧。”老司機笑問道。
隨後他自顧自的感歎了起來。
“唉…沈家村這地方可真是多災多難，這麽多年除了在父母口中聽到過。老哥我就再也沒有在除你以外的人口中聽到過了。”
“想當年那檔事情過後，沈家村能走的都走了，我父母帶著我去了金陵。現在每隔逢年過節，都會將那年發生的事情再說一遍。”
“對了，說不定咱倆還有可能是表兄弟呢。”老司機說著說著，便開始大笑起來。
我嘴角上揚起一抹牽強的笑意，看來…他所指的那件事情，便是我當年出生時所產生的異像吧。
雖然老司機沒有再繼續說了。但卻牽引起了苗星璐的心思。
畢竟她很想知道，我的故鄉到底如何。
並且發生了什麽奇怪的事情，讓村裏這麽多人都離村了。
要知道在苗寨，擅自離開自己寨子，可是要命的。
“大哥，當年沈家村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啊？”苗星璐帶著好奇問道。
老司機見到水靈靈的苗星璐問了，那他隻是看著苗星璐的臉，就沒有問什麽別的，便開口說道。
“這啊，還得從一位美婦懷孕開始。”
老司機滔滔不絕的說起了曾經的故事。
…
二十年前。
千禧年。
這年沈家村出了件大事，那便是沈家村最為富有的人，沈鳴娶媳婦了。
這娶的媳婦可不一般，據說是沈鳴從墳地裏牽回來的。
她整天都瘋瘋癲癲，並且在九五年為沈鳴生下了個女兒。
據說當初沈鳴女兒出生的時候，就出現過異像。
村頭不時有三隻烏鴉在周圍盤旋，最後沈鳴廢了好大的勁，找來一位姓段的半仙兒，才將這三隻烏鴉給壓下去。
並且這半仙兒還方言說。十年之內，若是這三隻烏鴉再臨，便要立馬尋他來，否則會有大事發生。
隻不過沈鳴還有沈家村的人都沒有在意，都在恭賀沈鳴這個不怎麽會說話，但是卻有錢的富豪。
隨著沈鳴女兒一天天長大，他老婆卻是更加瘋癲了。
整天坐在村口的老槐樹下，念叨。
若是想知道她在念什麽，隻需要走進傾聽。便能夠聽到她似乎在對著老槐樹述說…這不是我的孩子。
時間過得很快，沈鳴也不在意村裏的流言蜚語，或許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村裏人每日閑言笑料，便是談論沈鳴娶的這位從墳地裏帶回來的女人。
不多時，這個女人再次懷孕了。
這次她肚子變得出奇的大，並且在懷孕的時候，她變得極其正常。
猶如一個溫文儒雅，極具修養的貴婦。
她的行為端莊，甚至讓沈家村裏的人。都覺得自己要低人一等。
這也是沈鳴第一次露出微笑。
隻不過這笑容沒有維持多久罷了。
等到十月終，女人臨盆的時候，眾人都在沈家大院內等待著，期待這由“正常”女人所生出來的孩子。
但卻無人注意到，村口的立柱上，不知何時矗立著三隻烏鴉。
而在不遠處的墳坡中。一隻手破土而出。
一個看似瘋癲的女人，從墳裏爬了出來。
她爬出來之後，無神的目光緊盯著沈家村，矗立了不知道多久，她動了。
每動一下，她的腳底便會出現黑水黏著在泥地上。
而此時也已經到了後半夜，坐在門口緊張無比的沈鳴，正在被從城裏回來的親戚沈天驕安慰。
終於！
在眾人的期待下，一聲啼哭響徹了這寂靜的夜空。
就在沈鳴激動起身的時候。接生婆了。
她帶來了噩耗，女人難產死了。
不僅如此，先行離開去找沈鳴大女兒的沈天驕也回來了。
他也帶來了噩耗。大女兒落在後院的水井裏，淹死了。
並且才淹死一個小時，大女兒的屍體就鼓脹得跟人對著她吹起一般駭人。
一下痛失兩個對他重要的女人。這使得沈鳴開始憎恨這個剛生的男孩。
不過村民在沈鳴後院附近，找到了個已經死了，並且渾身都是泥土的女人，這跟當初沈鳴從墳地帶回來的女人狀況一模一樣。
眼尖的村民此時發現不遠處屹立著三隻烏鴉。
他們終於是想起了關於半仙兒留下的話。
他們立馬將三具屍體草草掩埋，有心人叫來段半仙兒，請來村中做法。
當晚段半仙兒不讓任何人出家門，直到第二天公雞打鳴。
第二天村民們見到的段半仙兒，完全沒有了半仙兒的樣子，他衣衫襤褸，灰頭土麵。
雖然段半仙兒說，沈家村的禍患已除，但是卻沒有人相信。畢竟沒有人願意這種災厄降臨到自己頭上。
所以一個星期之內，超過半數的沈家村村民離開了。
留在村裏的隻有些老弱病殘…當然，還有沈鳴與他的孩子。
…
“唉，我也不知道如今這沈家村怎麽樣了，當初走的時候村裏就隻剩下些老人，現在想來…恐怕隻有十幾口人了吧。”老司機感歎一聲。
“當初我離開沈家村早。也就隻知道這些了。”老司機笑道：“其實我也很想再回沈家村看看，不知道如今的沈家村，到底有沒有童年時候的樣子。”
苗星璐跟朦朧說完，神色擔憂的看著我。
我的嘴角揚起一抹牽強的笑意，我透過黑牙膏的記憶看到了之前的一切，卻是不知道最後的結果。
原來沈家村的人都走了啊。
我是在沈家村待了幾年後，師父才將我給帶走的。
所以我肯定便是沈鳴的孩子。
我神色複雜，不知道他現在還記不記恨我。
或是他死了呢。
心許見不到自己的父親，或多或少都會留下遺憾吧。
一路無話，來到沈家村的門口，老司機就停在了村口，示意我們自己進去吧。
我抬頭看向那破舊的沈家村牌匾。
這跟黑牙膏的記憶裏，那雖然貧窮，但是熱鬧的沈家村差距很大。
如今雜草叢生的沈家村，已經淪為了個死村。
難怪這老司機都不願意進去。
“我們還進去嗎？”我站在村口，不知道是在問朦朧苗星璐，還是在問自己。
“我們都在。”朦朧知性笑道。
她順勢牽起我的手，隻是依附著。
“嗯！”苗星璐點點頭，也將手伸了過來。
我雙手牽著兩人，嘴角微微上揚，心中有了麵對這沈家村的勇氣。
帶著兩人邁步走進沈家村，破舊陳腐的味道流竄在其中。
朝著記憶中沈鳴大院的地方走去，大院外早已被長長的綠植覆蓋。
可是…這綠植的中央，卻有一道通往大院房間內的道路。
顯然這裏麵有人。
“有人出入的痕跡！”苗星璐欣喜道。
我點點頭，有些怯弱的朝著這道路走去。
明明麵對厲鬼、麵對閻羅王，我都能不露懼色，但是一想到這裏麵的人很可能是自己的父親，我不知怎地，心中就有種莫名的恐慌。
帶著二女走進去，大院的門開著。
門口的雜草被清除得幹幹淨淨，顯然是有人經常打理自己的門前。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緩步走了進去。
“沒人…”逛了一圈，發現沒人我竟然罕見的鬆了口氣。
而在我轉身的那一刹，一位長發，極其消瘦的男子站在我的身後。
“你…是誰？”沙啞的聲音，從他嘴中吐出。
我神色一震，他…好像是我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