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血洗冥淵

  鳳青玦閉上了眼睛，他那雙狹長的桃花眼，帶著邪魅而溫情的神色，如曬滿星光的靜湖清澈幽深，卻永遠也睜不開了。


  秦長歌的心鑽心錐骨的痛，淚如雨下。


  這個男人給自己的一切都無法償還了，明明他可以自由自在遨遊天地，卻要用他的命來換自己的命。


  秦長歌的三魂七魄中就有他的一魂三魄，那種魂魄與身體撕裂的劇痛自己知道有多痛，有多疼！那個男人的內丹也融入自己丹田，匯聚著靈力，讓自己恢復了巫醫族的靈力。可他卻再也睜不開眼了，再也醒不過來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秦長歌輕輕地將鳳青玦放到地上，站起身來，看著那邊廝殺地天暈地暗的眾人，她笑了起來，那是一個睥睨生死的笑。


  秦長歌周身紅芒大盛，三足烏金的神獸圖騰漸漸浮出，如烈火的紅芒越擴越大，神獸展翅騰飛，將黑霧滾滾的玄冥淵照得透亮，眾人被神獸暴漲的靈力震的心口發麻。


  三足烏金噴出烈火，火焰一路向下燃燒，烈烈的地獄之火在玄冥淵的黑色土地上，沼氣瀰漫潭中滾動灼燒。


  墨蓮兒被楚寧煜的長劍招招壓制，難以脫身，看到那邊的三足烏金的神火要將玄冥淵燒盡，左手收加鎖魂鉤在右手掌心一畫，黑色的血液從空中滴落入潭中，沼氣水泡驟然增大，潭底黑水翻湧，彷彿有著巨大的怪獸從沉睡中醒來。


  黑水之下，巨大的玄武猙獰的身體冒出了水面，極度暴虐張開血盆大口，帶著吞噬人心的威壓，呼出一口黑色沼氣，氣流所過之處火焰熄滅，山石蝕化，三足烏金神獸的紅芒也暗了幾份。


  「長歌！」楚寧煜看過來，秦長歌站在圖騰之是，搖搖欲墜，她的內丹的靈力都是剛剛入體，根本承受不了神獸的力量，再強撐下去，只會被神力反噬。


  楚寧煜心急如焚，撕開白色衣袍，赤裸肩背。肩背上的刺青真龍印跡散發出耀眼黑光，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真龍……」墨蓮兒雙眼暴睜，臉現驚悚之色。雖然楚寧煜為一國之君，九五之尊有真龍護體也為足為奇，可他卻那主動召喚出真龍，那樣的靈力強到可怕的地步了。


  在三足烏金光芒全部熄滅，秦長歌身體從高空中墜落時，楚寧煜化出真龍長嘯九天，穩穩的將她接住。


  而下一刻，天空玄雷炸響，颶風帶著閃電一道接著一道落下。


  玄冥淵陰霾黑暗的地上，鮮血如河流般蜿蜒縱橫, 順著巨石縫隙向下流淌。


  墨蓮兒看著自己的魔族妖獸邪靈一個一個在真龍震天大怒之下被屠殺，她痛苦而錯愕地望著這一切，一步步向後退著，「這個仇一定會報的。」說完紅衣飛舞縱身跳下黑潭，消失在潭底。


  秦長歌眼眶通紅倒在楚寧煜懷中，哽咽道：「求你讓青玦一起走。」


  ***

  楚燕國皇宮


  秦長歌覺得自己在一團黑霧中無法掙脫。


  想喊，喉嚨堵住發不了聲；想跑，雙腳壓住抬不起；心臟，被人用力握在手掌里輾軋。她傾盡全力想掙扎，卻使不出一絲力氣來。


  一聲聲凄厲的嚎叫從四周傳來，撕心裂肺，凄慘無比，血流成河……


  最後一隻溫暖的手掩住她的雙眼，冰冷的唇蓋了上來，一觸即放之間一顆滾燙的小珠滑入她的口中……


  不，鳳青玦，不要死！

  秦長歌終於從噩夢中驚醒過來，滿身冷汗，心口也一陣一陣抽痛。


  「秦姑娘，你醒了。皇上讓奴婢在這裡照顧你，你需要什麼只管吩咐奴婢就是。」幾個長相清秀的侍女們端來茶水，遞上熱巾，還有的拿來新衣服，「皇上在這邊守了三天三夜，剛剛才去早朝了。」


  秦長歌喝了一口熱茶，心情才放鬆下來，「這是哪裡？」


  「這是靜怡宮，皇上讓秦姑娘安心在這裡休養。」為首的小待女給秦長歌穿好裙裾，「秦姑娘，你先用早膳，奴婢再帶姑娘在花園走走。」


  「太子的毒解了嗎？」秦長歌坐在鏡前，看小侍女給自己梳妝。


  「皇上帶回來的葯，非常神奇，太子喝完就醒了，現在東宮靜養。」小侍女十分活潑。


  秦長歌只喝了兩口粥就去花院了，她沒讓侍女陪伴，只想一個人走走，突然之間覺得自己不知道活著的意義了，以後要做什麼？要去哪裡？都不知道。


  皇宮檐高庭深，連廊曲迤。


  這處殿宇卻幽靜雅緻，修飾的明暗有致，層次分明。白色的銀薇開的正艷，如一樹玉雪瓊花，風輕過，花紛飛，簌簌紛紛鋪面青石小徑。


  花瓣如雪飛落，秦長歌就這麼沒有目的的在花園裡走著，覺得只有這樣才能緩解心頭的迷茫和疼痛。


  花園盡頭，楚寧煜白衣勝雪俊雅卓然，如琨玉秋霜獨立在繁花綠影之後，溫柔的輕喚她，「長歌！」


  秦長歌腦中出現了十五年前第一次與楚寧煜相遇的場景，那時的楚寧煜年少輕狂，青澀的笑，也是輕聲的喚她，「長歌！」


  這麼多年來一切都好像沒有改變，又想一切都從未發生。只是他與好再也不是當年的自己了。


  人生若只如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