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結局
霍涼並沒有理會秦牧,他打了一通電話給蘇墨,讓蘇墨把綁匪要求的贖金準備好。
這麼大的數目,從各大銀行調動,也需要時間。
至於綁匪,霍涼只希望對方只想要贖金,目的並不在傷人。
可他還是無法把全部寄希望於綁匪,私底下該調查的,還是要調查,爭取做好兩手準備。
這綁匪到底是何方神聖,最好能查出來,如此甄珍獲救的機率也高些。
霍涼心情十分惡劣,秦牧還不忘在人傷口上撒鹽,「肯定是你得罪人了,人家才針對甄珍的,你想想你最近都得罪了誰?」
霍涼沉著一張臉,眸中暗流濃烈,雖然討厭秦牧,但是秦牧的話,他還是聽進去了,任何可疑的人,他都不能排除在外。
任何一個疏忽,都極有可能會葬送掉甄珍的性命。
他已經差點失去過她一次了,那一次他以為她死了,生不如死,這樣痛苦的滋味,他此生都無法再想經歷了。
霍涼安排完畢后,整個人依然心浮氣躁。
等待,其實才是最漫長的煎熬。
良久,他徐徐抬眸,沉鬱的眸光落到了秦牧身上。
他想要知道三年前,甄珍到底如何獲救的,還有,這三年,她到底是如何過的。
他知道他越是流露出想知道的渴望,秦牧是越要跟自己反著來。
所以,他用了激將法。
秦牧上當了,秦政嘆了口氣,自家這個弟弟,心機城府還是不敵人家霍涼。
霍涼從秦牧口中得知,三年前,救了甄珍的是當時給她動手術的醫生,那醫生並不是秦牧,是另外的一個人。
甄珍絕望的求助,最終還是打動了人家,讓人家下定決心拯救他脫離苦海。
「那個人呢?」
霍涼雖然恨那人導致自己跟甄珍異地分離,可是他也清楚,若是沒有那醫生心軟出手,甄珍早就跟自己陰陽相隔了。
他壓下紛亂的思緒,忍不住問。
「她啊,不知道現在逃到哪裡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霍涼的錯覺,秦牧提及那個人,咬牙切齒。
終究還是秦政出聲,替霍涼解惑。
原來,這個救了甄珍的醫生是於夢,於夢是女扮男裝的,在醫院裡一直沒有被識破性別。
她也的確是秦牧的校友,更確切的身份,於夢是秦牧的妻子。
秦恩就是秦牧跟於夢的親生兒子,這一對夫妻因為某些原因分道揚鑣了,於夢在三年前生下孩子后就離開了秦牧,離開前,她留下了一封信,讓甄珍替她照顧好她的兒子。
也就是說,秦牧跟於夢的婚姻是真實的,兩人之間所有的一切也都是真實的,所以霍涼一直沒有查出破綻。
畢竟,於夢跟秦牧結婚,秦牧並沒有公開過她妻子的廬山真面目,這下就是換了甄珍,也沒人知曉。
至於霍涼看到的結婚證,那是秦牧找人製造的假證,就是迷惑霍涼的。
霍涼聽到這,臉色瞬間又黑得好幾個程度。
甄珍從S市離開后,跟著於夢輾轉了好幾個地方,才回到的京都。
於夢是秦牧的妻子,有了秦家的庇護,難怪自己一直苦苦尋找,未有結果。
經過秦牧的闡述,跟秦政的補充,霍涼對失去甄珍的這幾年,有了大致的一個了解。
幸好,離開自己后,他的甄珍,過得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凄苦,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她的人生,一直坎坷,尤其是在遇到自己后。
秦牧有句話說得其實很對,自己是她痛苦的源泉,可是讓他放手任由她海闊憑魚躍,他自認他做不到。
三年前,要不是意外得知她沒死,他早就撐不下去,尾隨她而去了。
甄珍,她一直是自己的精神支柱。
「話說甄珍從來沒有露過面,唯一的一次還是在陸老爺子的宴會上。」
秦牧眯起眼來,若有所思地分析道。
這一點,霍涼自然而然也是想到了的。
他也心存懷疑,懷疑兇手不是在陸家那次壽宴上出現過,就是跟當晚參加壽宴的賓客有著千絲萬縷脫不開的關係。
當晚參加壽宴的人,他已經著手讓人在排查了。
只是,當晚參加的賓客人數過多,逐個逐個排查的話,還是需要時間的。
他如今心態矛盾到了極點,一邊恨不得時間過得飛快,立刻跳到明天下午,綁匪在如願拿到贖金后,說話算話放了甄珍,另一邊又恨不得時間過得慢點,調查進展水落石出,在解救甄珍之前就把綁匪給抓住,不會威脅到甄珍的安危。
綁匪打過的那個手機號碼,並沒有身份註冊的,臨時路邊買的卡,打完那一通后,再打,就打不通了,八成被綁匪扔掉了。
綁匪太過神秘,霍涼跟秦家雙管齊下,一時之間,還是一籌莫展。
這個夜晚,霍涼一直在抽煙,沒有丁點睡意。
左手一直握著那個從S市帶來的掛件,時不時拿出來看一下,好像不親眼確認存在,心裡頭就會不安。
時間眨眼間,就到了第二天下午了。
當霍涼的手機再度響起來的時候,他驚了一驚。
他直起身來,看到屏幕上又是一租陌生的號碼,直覺告訴他,是綁匪打來的。
他目光掠過一旁的蘇墨以及安排好的人員上,見三人不約而同點頭,這才深吸口氣,接通了這則電話,他的目的是希望能拖延住綁匪,查出綁匪的所在地。
只是綁匪太過聰明,給了一句話就掛了,「霍涼,城西鳳凰山,你一個人帶錢前來,要是被我發現你不是一個人來的,後果就是撕票。」
電話掛了,霍涼渾身的怒意沒處發泄,一腳狠狠踹在了茶几上。
「總裁,我立刻安排人跟你一塊去。」
蘇墨想要勸總裁冷靜,可是霍涼一意孤行,「你們都不許去,我一個人去,要是讓我發現誰陽奉陰違,那後果自負。」
霍涼態度強硬,不容任何人置疑,蘇墨到了嘴邊的勸阻,又默默咽回到了肚子里。
城西鳳凰山,他不能帶人前去,那山這麼大,綁匪並沒有給出準確的地址,對方這麼聰明,肯定是怕他留有後手,想要觀望自己是否聽話。
要是違背了綁匪的意願,激怒綁匪,那甄珍…….
撕票這兩個字,跟個魔咒一樣籠罩在霍涼的心頭,讓他心驚肉跳不已,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霍涼不能堵,也不敢賭。
在蘇墨看來,他是以身犯險,他清楚,但是他別無選擇,恨不得身上插一對翅膀,立刻飛到甄珍身邊去。
不知道她這會怎麼樣了,昨天電話里,她分明是害怕的。
也是,沒有任何人,面對窮凶極惡的綁匪,還能鎮定自若的。
該死的綁匪,最好是為了錢,要是傷害甄珍的話,他絕對不會放過對方!
*
甄珍這會的確是在城西鳳凰山,還是在山頂,她雙手被反剪在頭頂,被粗大的繩子綁在其中的一棵樹上。
她站在懸崖邊上,身後就是萬丈深淵,一旦綁匪剪掉繩索,甄珍掉下去,一定會丟掉性命。
大概這裡人跡罕至,綁匪有肆無恐,也沒有再用膠帶封住甄珍的嘴巴了。
「霍涼是不會過來的,你別做夢了!」
剛才她聽了綁匪跟霍涼的的電話內容,霍涼大概是同意過來,可綁匪在結束通話后,卻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甄珍心裡不停地打鼓,昨天,她就從綁匪嘴裡打聽到了,這個綁匪對霍涼深惡痛絕,仇恨極深。
他絕對不會只拿贖金就放人,他肯定還想對霍涼不利。
雖然她恨霍涼,但是不能為救她甄珍而死的。
一旦他救她而亡,那麼她這輩子心裡再也無法恨他了。
最好的結果,是霍涼不要親自來,換個人來都行。
「霍涼絕對會單槍匹馬過來,要是他不過來,那你等著替你收屍吧!我說甄小姐,霍涼倒是個痴情種,找你找了這麼多年還沒放棄。要不是你這次出現,我還真抓不到他的軟肋呢。」
綁匪陰笑。
甄珍咬著唇,「霍涼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他得罪你,你直接找他去就行了,還有,我不是霍涼的妻子甄珍,我是秦家七少的妻子於夢,你別抓錯人還自以為是。得罪秦家,你也沒有好果子吃,秦牧一定會為我報仇的,你拿了錢,也不能逍遙。如果你是聰明人,就把我給放了,你要好處,自己去找霍涼就行了,幹嘛要連累到無辜的我!」
「霍太太,你就別否認了,你就是否認對我也沒用,只要霍涼相信你是他老婆就行,其他人我不管。等我收拾完霍涼,秦家想要怎麼對我,我都不怕,儘管放馬過來。」
既然他已經打定主意犯罪,就沒想過臨陣反悔,這女人妄想慫恿他,倒是有兩把刷子,難怪霍涼對她痴心不改。
一般人綁架,還不是哭哭啼啼,這女人綁來后,雖然害怕,倒是強行鎮定,連他這個綁匪都有些佩服她超乎尋常的定力了。
眼前這個綁匪的真實身份,甄珍並不認識。
甄珍頭疼得緊,這綁匪油鹽不進,看架勢,註定誓不罷休了。
「霍涼哪裡得罪我?」
綁匪聲音變得極冷,恨意倏然間從雙眸迸發出來,「他得罪我的可多了,三年前,他毀了我妹妹,害死了我妹妹,我父母經受不住輿論打擊,也跟著自殺了。要不是我一直從小到大跟爺爺奶奶住在老家,我也逃脫不掉霍涼的報復。你弟弟甄越還還好的,霍涼卻讓我家破人亡。你說憑什麼過得這麼安逸,而我卻過著仰人鼻息的煉獄生活,這都是他害的,要不是他,我們全家都好好的,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這樣的人,就應該下地獄,憑什麼能夠心安理得活著!」
「老天爺太不公平了!」
「我一直試圖接近他,可是霍涼身居高位,心思又極重,我又不是他的心腹,接近他無異於難於上青天,他這三年來,幾乎不曾再出現在公眾場合了,連應酬都少得可憐。霍涼這麼做,肯定是心虛了!他害死了我全家,這樣的人,就該死。」
「你也是可憐,聽說你在霍涼身邊過得也很慘,霍涼跟你結婚,都沒有對外公開過,要不是你差點死了,他也不會覺悟。這樣的男人,難怪你不想要,也是,秦家七少,我也覺得比霍涼強。你要是乖乖聽我的,我還會大發善心饒你一命,要是你心偏向霍涼半點,那麼那就跟霍涼一塊去見閻王吧!」
「你要記住,霍涼這樣的男人是沒有真心的,他冷血無情……」
大概是觸及到傷心事,綁匪的話語開始顛三倒四,一下子恨不得霍涼死,一下子恨不得甄珍也跟著死,一下子又覺得甄珍跟他自己也是同是天涯淪落人。
他試圖挑撥離間,但是他自己還在左右矛盾。
甄珍並沒有被綁匪洗腦,而是從中辨別出了綁匪的真實身份。
眼前這個戾氣很重的年輕男人,想必就是三年前害甄越坐牢造謠那個女孩的哥哥。
甄越路見不平,幫助那女孩,結果被反咬一口,反而遭到那女孩的陷害,女孩指認甄越才是猥褻毀她清白的兇手。
那女孩的父母被買通了,女孩也事先被父母強行灌輸了錯誤的觀念,因為貪圖甄笑給的那筆錢。
這一家幾口,分明是咎由自取。
甄越還白白坐了牢,差點被毀了一輩子呢。
霍涼在窺破甄笑的醜陋面目后,還了甄越清白,同時,也揭露了這一家三口的罪行,他們遭受輿論攻擊,女孩的父母也雙雙被判了刑。
有了霍涼的施壓,這罪行還不輕。
女孩走出門,被指指點點,最終沒能承受的住,想不開了,她的父母也是出門遭人唾沫橫飛,最終步了後路。
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們其實是自找的,可是在綁匪看來,這一切若是沒有霍涼,他的親人都還安然無恙活著,至於甄越的死活,跟他無關。
在甄珍看來,綁匪的親人才是罪有應得,死有餘辜。
若非他們圖財害命在前,哪裡會發生一系列的蝴蝶效應,善惡到頭終須報,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
可這些話,甄珍在這個時候,心知肚明,不能跟綁匪反唇相譏。
綁匪是聽不進去的,他自己魔障了,認定了霍涼就是害死他家人的罪魁禍首,而他卧薪嘗膽,終於等到了良機。
「你怎麼認出我來的?」
甄珍這一點還是沒有想通。
「陸家宴會。」
綁匪大概覺得成竹在胸,所以也不介意告訴甄珍。
「你是不是接下來想問為何我會能出現在陸家宴會,以什麼身份進入的,是不是?」
綁匪又冷笑著問。
甄珍點了點頭,綁匪願意主動告知,她自然不會傻得拒絕。
她這些年來,一直被秦家保護得很好,遠在京都,這綁匪的口音聽上去並不是京都人,更接近S市的口音。
她回到S市,也只有在陸家宴會露了一次面,沒想到就出了紕漏,讓綁匪有機可趁。
她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這還真的是天意弄人。
綁匪臉上慢慢浮現了滿臉的嘲諷,「這三年來,我進了莫氏,從基層做起,腳踏實地,認真工作,又處心積慮追求了莫氏大小姐,三年始終如一的跪舔式追求,終於在最近打動了莫大小姐的『芳心』,她帶我去了陸家宴會赴宴。我也沒想到,老天爺如此厚待我,讓我在這樣的場合上遇到了昔日的『仇人』霍涼,你的出現,更是天大的驚喜,讓一貫在人前泰山崩於前而面色不改的霍涼方寸大亂,失去了冷靜自持。我就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如此天賜良機,我哪裡會不抓住,說起來,我還得感激你呢,霍太太,要不是你在陸家宴會出現,哪怕我成功見到了霍涼,也沒有接近他的良機,更沒有掣肘他的軟肋。」
綁匪這些年來滿腔的積怨,無處訴說,這會甄珍之於他而言,還真的是個不錯的傾聽者。
「莫家大小姐莫宛如?」
甄珍過去是甄家大小姐,跟莫宛如也是相熟的,只不過莫宛如的作風,她一直不敢苟同而已。
「看來,霍太太你跟莫宛如關係也不錯啊!」
綁匪的口氣,聽上去對莫宛如也是咬牙切齒的,並沒有任何的感恩,反而深惡厭絕。
既然如此,不知道他為何找莫宛如作為突破口。
不過,甄珍轉念一想,莫宛如三年前剛離婚,可能綁匪看上這一點,藉機利用,覺得莫宛如那個時間正是傷心的階段。
這個綁匪,心機城府並不淺,可惜他這樣的天資,卻不放在正路,而是走上了歪路,走火入魔了。
「莫宛如這個女人,總是高高在上的一副大小姐姿態,離了婚還不甘寂寞,有了我,還有不少男人,每次跟我上床,她都端出一副恩賜樣,要不是為了我的復仇計劃,這樣的女人,我連跟她多說一句話都覺得噁心,更別提還要忍辱負重伺候她了!」
「功夫不過有心人,哈哈哈……」
…….
綁匪發泄夠了,走到另一處,掏出一個望遠鏡眺望。
霍涼已經到了鳳凰山的山腳下了,可是鳳凰山這麼大,他根本不知道甄珍到底被綁匪藏在哪個地方。
綁匪自從那個電話后,又一直沒有再給他電話,他一顆心仿若在油鍋里反覆翻滾,心急如焚不已。
綁匪已經確認霍涼到了,霍涼從車裡出來后,車裡沒有別的動靜了。
綁匪嘴角翹起一個滿意的弧度,目前一切如同自己所料,霍涼真的單槍匹馬過來「送死」了。
好,很好!
綁匪掏出手機,開始給霍涼打電話。
「帶著贖金到半山腰。」
他謹慎地很,沒有一次性給出明確的地點。
霍涼到了半山腰后,綁匪叫他把手機扔了,然後步行到山頂。
別的他不怕,就怕霍涼的手機裝了定位。
不過霍涼的手機,的確是裝了定位,霍涼聞言,並沒有任何的猶豫,二話不說就扔了手機。
他不能讓綁匪起疑,何況他不知道綁匪現在到底站在哪裡觀察自己。
綁匪很狡猾,雖然給了山頂這個位置,可是他生怕到了山頂,綁匪又有新的折騰,在沒有親眼看到甄珍,他始終無法安心。
他不能拿她的生命當賭注,他再也輸不起了。
霍涼扛著行李箱終於到達了山頂,然後瞳孔劇烈收縮了起來,全身的血液都在這瞬間刷的衝到了腦海里,因為他看到了讓他膽戰心驚的一幕。
他心愛的女人,被懸挂在一顆大樹上,身上被五花大綁,懸在頭頂那根綁著大樹的繩子看上去搖搖晃晃,並不牢固。
霍涼真擔心那繩子突然斷了,甄珍就從懸崖掉落,命喪黃泉。
霍涼心裡熱浪翻滾,握著行李箱的雙手指骨都因用力泛白。
他使命克制著,剋制著自己衝上前去救甄珍的衝動。
他不能小覷綁匪,綁匪手裡還拿著一把尖銳的刀,刀鋒鋥亮,泛著白光。
此刻,綁匪正晃著那把刀,在繩子上比了比,哪怕綁匪這是純心挑釁的動作,霍涼一顆心也差點被嚇得心跳窒息,就生怕綁匪一個不慎,真的割斷了繩子。
「你要求的贖金,我已經帶來了。」
霍涼強行逼迫自己冷靜下來,視線挪開甄珍,迎上了綁匪的目光。
甄珍在看到霍涼的剎那,心裡五味陳雜。
沒想到霍涼真的一個人前來了,那並不是她樂見其成的。
綁匪對霍涼恨之入骨,霍涼一個人來,肯定要吃虧,綁匪要的是他的命啊,他到底知不知道。
三年前,她就已經是個『死人』了,還是霍涼害死她的,他現在假惺惺來救她,為的是哪般?
他說他後悔了,他說不計任何代價,希望她能夠原諒他。
可是她死過一回了,還能原諒他嗎?
她做不到,何況他們之間,還夾雜著一條尚未出生的小生命,以及她此生都被剝奪的做母親的權利。
「打開。」
綁匪冷聲命令道。
霍涼打開了,綁匪粗粗看了幾眼,又吩咐霍涼闔上,扔過來。
霍涼扔之前問,「贖金已經拿來了,你什麼時候放人?」
要是贖金到了綁匪手裡,綁匪又不打算放人,那怎麼辦?
綁匪冷笑,眉眼皆是陰鷙,「我說霍先生,我差點忘了告訴你,我要的不止是贖金,我還要你的命。」
「你可給我想好了,你到底要不要救這女人 ,值不值得?」
綁匪從頭上拔下一根頭髮,擺在刀尖吹了下,頭髮立刻斷了,足見這刀的鋒利程度了。
他隨即將刀擺在了綁住甄珍的繩子上,輕輕割掉了一點點,粗粗的繩子立刻斷了三分之一,霍涼臉色一白,一顆心都高懸了起來,他忍不住緊張地高喊出聲,「我救,你千萬不要再割了!」
這綁匪,一言不合就割繩子,他的心臟病都快要被嚇出來了。
綁匪伸手,啪的一下揮手朝向了甄珍的臉,甄珍的臉半邊飛快腫了起來。
「不準打她!」
霍涼啞聲喊道,額頭上因憤怒青筋突起。
甄珍吃痛,但還是忍住沒有求饒吭聲,不想助長綁匪囂張的氣焰。
她清楚,綁匪是故意的,他傷害自己的目的,就是為了刺激霍涼。
霍涼此刻需要冷靜,他若是冷靜不下來,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你幹什麼?我都說了不許傷害她了!」
霍涼終究沉不住氣了,往前沖了上來。
綁匪有肆無恐揮了揮手中的刀子,冷聲警告,「給我站住,你要是膽敢再過來一步,那麼我就不能保證刀下無情了。」
綁匪尖銳的刀,再度落到了那根只有三分之二粗的繩子上,霍涼雙手握成拳頭,眸中滿是猩紅,卻逼迫自己隱忍了下來。
他深吸了口氣,「你別傷害她,我就不過來了。」
「你在威脅我?」
「我沒有,我都聽你的,還不行嗎?」
「聽我的?」
「嗯。」
霍涼立刻保證。
「那你往後退五步,保持距離,要是再往前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綁匪再度恐嚇道。
霍涼照辦,往後退了五步。
這五步,每一步抬起腳來,都重逾千金。
「行李箱扔過來。」
他將行李箱扔給了綁匪。
看霍涼滿臉痛苦的表情,綁匪愈發開懷。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霍涼對這女人越重視,那麼等下等待他的就更凄慘。
綁匪笑得陰險奸詐,從懷中又掏出了一把刀,他扔了刀鞘,把刀扔給了霍涼。
「撿起來。」
霍涼撿了起來。
「首先往你右邊的大腿上給我用力的扎一刀,一定要用力哦-——」
綁匪的笑容,十分滲人,還故意拖長了尾音,跟地獄逃出來的魔鬼一樣,行徑令人髮指。
時間仿若在這一刻凝滯了,讓人喘不過氣來。
霍涼二話不說就撿起刀,眼睛一眨也未眨就往自己右邊的大腿上深深扎了一刀,霍涼有點撐不住,一條腿半跪於地,鮮血直流,很快染紅了他的西褲,髒了他的皮鞋,連山上綠色的植被,也被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妖嬈。
那麼多血……
都是從霍涼的大腿上狂涌而出的,甄珍的眼,不由紅了。
「霍涼,我不需要你救!你走吧!」
甄珍沉著一張臉,面若寒霜地道。
「我恨你,我不需要你救我。」
「你就是救了我,我也不會感激你的。」
「你別吵,你再吵,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綁匪對於甄珍的干擾,臉色黑如鍋底,偏過頭來,口氣不善。
霍涼瞳眸剎那迸出森寒的光芒,可一秒功夫就被淹沒了,他沖甄珍喊,「甄珍,你給我住口。」
儘管他一句重話都捨不得再朝她吼了,可這種關鍵時刻,他並不希望見到她自作主張。
眼前的,不是別人,而是個窮凶極惡的綁匪。
這綁匪擺明是針對自己,甄珍一旦激怒對方,他…..他不敢想。
「你別為難女人,有什麼全部沖著我來就行了!」
「很好,很好。」
綁匪笑得愈發喪心病狂了,「我這人,有點強迫症,這右邊來了一倒,左邊肯定也得來上一刀啊,這樣才對稱嘛!」
當霍涼再度揮刀扎向他的左腿時,甄珍的眼更紅了,眼淚再也剋制不住奪眶而出。
她哽咽了起來,「霍涼,你別聽他的!」
「霍涼,你就是死了我也不會感激你的!」
「霍涼,你要是今天死在這裡,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霍涼,我恨你,誰要你救了,我不要-——」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的子宮被切除了,我再也當不了媽媽了,霍涼,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這輩子不會,下輩子也不會。你不用做這些白用功了,你做再多,也不會讓我回心轉意的。」
「甄珍,這是我應得的懲罰,是我欠你的,我已經不求你的原諒了,我只希望你能活下去。」
霍涼兩條腿,都在不停地流血,血流得很快,他覺得體力在流失。
他有些站不起來了,整個人都坐在地上。
他自殘,就是為了降低綁匪的警惕防備心。
果然,綁匪見他這般慘狀,有點得意忘形了。
「現在,你給我爬過來。」
霍涼咬緊牙關,一步步艱難地往前爬。
所到之處,全是淋漓的鮮血。
甄珍淚流滿面,還在不停地罵霍涼,她不想他再受辱了,而且哪怕他受辱了,綁匪還是不會放過他的。
他真傻,他真的傻死了。
這麼做,不但無濟於事,還會害死他的。
此時此刻,甄珍內心不由浮現一陣絕望,她……她不想他死。
她想他活著。
霍涼爬到了綁匪的面前,匍匐在綁匪的腳下。
綁匪毫不客氣,一腳狠狠踩在了霍涼的手背上,用力碾了好幾個圈圈,甄珍甚至聽到霍涼手骨清脆的骨折聲。
綁匪踩了霍涼的一隻手背,還不解氣,又對著他是一陣拳打腳踢。
霍涼被揍得鼻青臉腫,眼角,嘴角都在流血,身上到處是青一塊紫一塊。
綁匪捏起了霍涼的下頷,啪啪的又扇了霍涼兩個巴掌。
「霍涼,霍先生,你想要一個怎樣的死法呢?」
綁匪見霍涼猶如一條待宰的羔羊,任他折磨,心裡痛快得不得了。
「霍涼,你也有今天!」
「你害死了我的父母跟妹妹,今天我總算能替他們報仇了!」
「哈哈哈……」
「真沒想到你還是個情種,你放心,等你死後,我會放了你的老婆的,不過么,我會在你的屍體面前,好好讓你老婆享受一把。你的女人,以後我就接收了,我要讓你死不瞑目。哈哈哈……我今天真的是太高興了-——你-——」
綁匪這個你字還沒有說出口,他手裡的那把刀就被霍涼那隻沒有骨折的手給反握住了。
綁匪被撲倒在地,兩人糾纏在了一起。
霍涼用盡全力強行抱著綁匪滾了一圈,讓綁匪遠離甄珍。
不然,綁匪離甄珍太近,甄珍會有生命危險,他一直對綁匪低聲下氣,就是為了降低綁匪的內心防備心。
他也許今天會死,但是不能在現在死掉。
他必須要看著她有生還的機率,他也不能放任這個綁匪安然無恙站在自己的面前。
綁匪羞辱自己,他能忍,但是他羞辱甄珍,他忍無可忍。
這個喪心病狂的綁匪,居然妄想自己死後凌辱甄珍,他就是死也要拉著對方一塊死。
「霍涼,你找死!」
霍涼的身手,自然是極好的,但是此刻他渾身都是傷痕,跟綁匪滾在一起,還是險象環生。
甄珍好幾次膽戰心驚看到那把刀差點捅傷霍涼,霍涼避開了一次,兩次,但是終究沒能避開第三次。
那把刀,在爭奪來,爭奪去,最終還是捅進了霍涼的胸口,霍涼悶哼一聲,鮮血四濺,噴了綁匪滿臉,模糊了綁匪的視線。
綁匪眯起眼來的瞬間,霍涼用盡吃奶的力氣,抱著綁匪不要命地滾動,眼睜睜就要滾到了懸崖邊了。
「不——我不想死——」
這一聲是綁匪喊出來的,綁匪終於感覺到了害怕跟恐慌。
從這麼高的懸崖掉下去,他們必死無疑。
他的目的是想要霍涼死的,沒想過自己也要一起死。
「你不是想我死嗎,那就一起死!」
霍涼死死抱著綁匪不鬆手。
綁匪掙脫不開,怒罵。
「要死也是你死。」
他沒想到霍涼都傷成這樣了,還有這麼大的潛力。
是他太輕敵了。
眼睜睜地滾到懸崖邊了,綁匪好不容易掙脫出一隻手,緊緊攀著懸崖,兩條腿卻是懸空了。
他的力氣快要耗盡了,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摔下去,摔得粉身碎骨的。
霍涼哪裡會讓他再爬上去,他低頭,狠狠往綁匪的手上咬了一口,綁匪吃痛,「啊——」
綁匪手一松,霍涼也鬆開了綁匪,兩個人的身體都直線下落。
「不——」
甄珍撕心裂肺地喊了出來,絕望到了極點。
「霍涼-——」
她凄厲的吶喊聲,在山間回蕩。
山頂上,除了霍涼留下來的一灘鮮血,便是那隻裝了巨額贖金的行李箱。
「霍涼,我原諒你了,我真的原諒你了,你怎麼這麼傻。」
「你真的是太傻了。」
「你為什麼要救我?」
「你死了,是想要我良心不安嗎?」
「我更恨你的,我真的更恨你了。」
「我……」
甄珍斷斷續續地呢喃,然後痛哭出聲,「霍涼,我愛你,我還是愛你的,你死了,留下我獨活,我怎麼辦?」
「我不該跟你鬧彆扭的,三年了,你一直在找我,我應該認清的,是我害死了你。」
「你沒能害死我,可到頭來卻是我害了你。」
「早知如此,我三年前就不該苟活於世。」
「你這三年活著都那麼難受,其實我這三年過得也不好。」
「十五年了……」
「霍涼,你死了,我永遠都不會幸福了,怎麼辦?」
……
當蘇墨帶著幾個身材魁梧的保鏢趕來的時候,甄珍已經接近歇斯底里了。
蘇墨把她解救下來,她還在喃喃自語,神志有些不清了。
「太太,霍總人呢?」
蘇墨環顧四周,心裡不好的預感愈發的強烈,可是眼前除了一個瘋瘋癲癲的太太,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問,他只能問太太了。
「他掉下去了。」
甄珍面如死灰呢喃。
蘇墨臉色一白,「怎麼可能呢?」
「綁匪呢?」
「他跟綁匪同歸於盡了。」
「太太,請節哀。」
蘇墨早就知道總裁深愛太太,沒想到總裁肯為太太付出這麼多,連生命都肯付出。
一個四處搜尋的保鏢站在懸崖邊,突然出聲,「蘇特助,那是什麼?是不是個人?」
蘇墨立刻上前,甄珍也踉蹌著爬了過去,一驚一乍,她的手腳都仿若早已不是自己的了,一聽什麼人,她暗淡無光的雙眸,忍不住又湧現了多多少少的希望之光,心跳也逐漸加速。
「是他,是霍涼。」
半山峭壁上橫出來的一棵樹上,懸挂著一個人,儘管距離有些遠,但只一眼,甄珍就肯定地給出答案。
「快去救他。」
「救他!」
甄珍喊道。
這環境,不適合營救,不過到底還是救了下來,只是耗費的時間有點久。
救下來的那人,的確是霍涼。
只是他被救出來的時候,失血過多,氣若遊絲,一度出現失血性休克。
霍涼被救出來后,立刻送去搶救,四十八小時過去了,他還在裡面,沒有出來。
醫生換了一批,又一批,出來的無不搖頭嘆氣,說這個病人是學過多,搶救不回來了。
蘇墨告訴甄珍,綁匪的屍體已經找到了,他摔得血肉模糊。
甄珍一直獃獃地坐在走廊的等候椅上,秦牧來看過她幾次,勸過她幾次,她一直不為所動,始終堅持,「我要等到他出來。」
秦牧也束手無策,在聽說了經過後,對霍涼也是肅然起敬,總算消除了對他過去產生的隔駭。
不管怎麼說,霍涼用生命為代價拯救甄珍這行為,都值得尊敬,所以他也找了幾批醫生。
如果…..如果於夢在就好了,於夢的師兄就是這方面的權威,就是她師兄神出鬼沒,不好聯繫上,只有她在,才能有法子聯繫上。
就在甄珍心灰意冷的第二天,於夢出現了,帶來的還有她的師兄,甄珍喜不勝喜。
霍涼終於蘇醒了。
甄珍被告知的時候,淚流滿面。
當他被推出來的時候,甄珍不遠不近地站在了那裡,僅僅對視一眼,就好像有一股暖流,涌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時間仿若在這一刻靜止了,畫面也因而定格。
他們如同一對久違的戀人,心中有著千言萬語不知任何錶達,只能深情相望。
霍涼看著甄珍的眼神,流露出無限的柔情與蜜意。
良久,甄珍終於出聲了,「霍涼,我已經原諒你了。」
霍涼欣喜若狂,這是他醒來聽到最好的一則消息了。
「甄珍,謝謝你還給我這個機會,我愛你!」
餘生,我會牽著你的手,慢慢變老。
霍涼默默地在心裡補充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