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真相如此殘忍
霍涼的衣領被甄越扯得變形，一貫注重儀容的他，這次卻並沒有躲避，任由甄越揪得，他有些透不過氣來。
空氣沉悶壓抑，可他的耳邊不斷在回響甄越的質問聲，“你們害了我媽，害了我還不夠，為什麽還要害我姐？”
霍涼的右眼皮緊接著有一下沒一下地跳動了起來，他這下伸手掣肘住了暴怒抓狂的甄越，一陣鑽心的刺痛隨之襲來，疼得他身子虛晃了兩下。
他深吸了口氣，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甄越，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你說你媽是被‘你們’害死，誰是你口中的‘你們’？你又是如何遭人陷害的？”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這個壞人？”
“難道你不想找出害死你姐的凶手嗎？”
霍涼緩緩開了口，言簡意賅的一句，就仿若掐住了甄越的咽喉。
甄越犀利的眼神對上了霍涼的目光，他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鍾後，終於還是做出了決斷，背水一戰，姐姐的死，跟霍涼脫不開關係，但是眼下，他別無選擇，隻能孤注一擲，相信霍涼一次。
“我告訴你，你先告訴我姐是怎麽死的？”
甄越內心的悲傷，幾乎擊垮了他，這些時日，他一直在苦苦等著姐姐想方設法救自己脫離苦海，他憑著這個信念咬牙挺下來的，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姐姐已死的噩耗。
這叫他如何能夠接受。
霍涼不想再去回憶昨天慘絕人寰的一幕，可是為了從甄越口中獲知真相，他還是沒有隱瞞，吐露了事實。
事實比甄越想象得更悲慘，他以為自己在勞改所已經過得夠煎熬了，沒想到姐姐受到的折磨比自己的重百倍千倍。
愛上霍涼，讓姐姐葬送了性命，就是為了給甄笑那個賤人抽骨髓。
他氣得渾身顫抖，“你憑什麽這麽對我姐？是你害死她的，你跟甄笑那個賤女人狼狽為奸，你不是人！”
甄越怒不可遏，掙脫開霍涼的手，不客氣地對霍涼拳打腳踢。
霍涼並沒有避開，任由甄越消氣。
甄越打得他皮青臉腫後，終於停下手來。
“你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訴你，但是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我知道。”
甄越看著他這副模樣，又是一陣氣惱，但是他知道他今天要是把霍涼揍死在這裏，自己永遠別想出去了。
他不能任由甄笑那個賤女人在外頭瀟灑，而自己的姐姐卻枉死。
既然霍涼有意悔改，那自己就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去替姐姐報仇。
真正該死的女人，是甄笑，姐姐何其無辜？
“我媽是甄笑害死的，我也是那個女人陷害我，我手裏並沒有什麽可靠的證據，但是我可以保證我說得全是真話。你相不相信隨你便。”
“我媽跳樓自殺的早上，我見過她，她還跟我說，今天要去李裁縫那取一件旗袍，我媽要是真想自殺，不會有心情去取新衣服的。我媽是不想我姐嫁給你，因為她覺得我姐嫁給你，會是個悲劇，她還真的是有先見之明，沒想到她無力阻止我姐，還葬送了她自己的性命。”
甄越想起往事，不由潸然淚下。
“至於我，我去見一個朋友，沒想到正撞到一個小女孩被淩辱，我無法眼睜睜看著坐視不理，隻能出手相救，隻是我沒想到那個凶手身上帶著刀，凶手掏出刀，我跟他扭打在一起，傷了他。我並沒有後悔，然而我沒想到的是這小女孩事後並沒有為我澄清冤屈，反而跟凶手沆瀣一氣，他們肯定是事先被人收買串通好的，針對我設的一個局。”
“這世上這麽針對我的，除了甄笑那個惡毒的女人，不做第二個人選。”
“你也是蠢，被她玩弄得團團轉，她那樣的女人，你把她當成寶，我姐姐那麽好的人，你卻當成草。你的識人不清，害人匪淺，你現在即便後悔了，那也無濟於事。我姐姐的命，我媽-的命，誰能還給我？”
“甄笑怕我無罪釋放，也算是費盡了心思，在牢裏，不忘重金買通人，折磨我。我本以為你也是同謀，看你這神色，你貌似不算幫凶，可你即便不是幫凶，沒有你的縱容跟寵溺，甄笑也沒有那麽大的權利，讓所有人為之驅使。”
甄越的話，說得很白，但是他字字精辟，一針見血道出了殘酷的事實。
哪怕霍涼沒有去調查，他先入為主已經相信了甄越的一番措辭。
事到如今，甄越沒必要對自己撒謊。
甄越對自己的恨意，不加掩飾，濃烈得霍涼忍不住倒退一步。
他突然覺得冷，渾身發冷，心被紮了無數根針似的，疼得痙攣。
他強打起精神，“十二年前，甄珍有沒有去過R市？”
甄越既然是甄珍的親弟弟，想必知道的也比自己來得多。
霍涼出口後，精神陷入了高度緊張狀態，他眼巴巴地望著甄越，眼睛連眨也不敢眨一下。
十二年前……
甄越不明白霍涼為何話題一下子繞到了十二年前，但是十二年前有件事，他的確印象深刻。
“我們全家都去過R市，那次去R市旅遊，我姐差點沒命回來，她從火場逃脫，又遭遇了車禍。”
“等等-——”甄越蹙眉，沉吟，“你為什麽問十二年前的事情？”
“十二年前，我也在R市遇上一場大火，我在那場大火中被一個小女孩救了，事後甄笑拿著信物來跟我相認，我一直當她是我當年的救命恩人。”
“屁，怎麽可能是甄笑救的？我姐在找人救人的路上，遭遇的車禍。事後，我們全家都閉口不提這事，就怕我姐又想起那一場車禍。我姐最喜歡的那個麵具，就是在去R市毀了，那個麵具，是我送她的生日禮物，用我的零花錢給她買的。”
“麵具？”
霍涼已經確定了甄珍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了，但是聽到麵具兩個字，呼吸紊亂了起來，連情緒都變得激動了起來。
“是，那麵具是我送給她的，上麵是個公主。”
“是，是公主麵具，是她，是甄珍，是她救了我，不是甄笑，我……我……”
霍涼整個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陣陣發黑。
他這些時日以來，到底是怎樣對的甄珍。
他對她那麽惡劣，還一次次淩辱她，把她當成偽善惡毒的女人，變本加厲打壓她。
肉體心理的雙重打擊下，他還嫌不夠，最終……害死了她。
“怎麽可能？”
霍涼喃喃自語，像一具行屍走肉，沒有一點精神氣。
他臉上滿是蒼涼，整個人瞬間老了十多歲。
“我…..她…..”
他語無倫次，腦子亂成了一團。
真相著實太過殘忍，殘忍得他幾乎精神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