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永生不悔
魚尾心裡有事,之後的時間裡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若在以前,江珩肯定第一時間會發現。只是眼下,他心中壓著的事情,不必魚尾少,一時便沒有注意。
兩人在一種詭異的狀態,竟也和諧的相處下去了。
魚尾心裡一直惦記著殷洵口中的那把鑰匙,同殷洵聊天的時候,也幾次問起,那把鑰匙的樣子,自己找的時候,生怕錯過一點什麼。
三天後,殷洵竟然把鑰匙所在的位置告知了她,這讓魚尾很驚訝。
「你怎麼會知道鑰匙在哪?」
殷洵道:「我一直都知道。之前不說,不過是想看看,你自己能不能找到。」
「是嗎?」
一瞬,魚尾心裡浮起了很多情緒,疑惑、驚訝、好奇……還有一抹淡淡的,說不上的,詭異的感覺。
殷洵沒有察覺,只說:「嗯,你可以去看看。江珩放東西的習慣,我一向清楚,這麼多年了,我想不會變的。」
魚尾遲疑我,歪著腦袋想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很熟嗎?」
殷洵輕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你拿到鑰匙了,就會有答案了。」
「唔,」魚尾不由蹙眉,小聲嘀咕:「神神秘秘的。」
她深呼吸,整理了一下自己略微有些凌亂的思緒,點點頭道:「好吧,那你等我,我會很快回來的。」
她想,只是拿個鑰匙,應該用不了多少時間。
她說罷,沒有聽到對方的回應,而是跑了有一會後,隱約聽到一聲「好」,淺淺的聲音很快消散在風中,彷彿是她的錯覺那般。
魚尾回去,家裡沒有一個人,她隨便問了一個鬼差,知道江珩出去了,好像是去奈何橋了。
她聞言不由想到之前孟紅袖來說的,奈何橋那出問題了。
「都這麼多天,居然還沒有弄好,不會是出什麼大問題了吧?」
鬼差聽言,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魚尾也不在意,揮揮手讓他離開后,心思一轉,思考自己要不要過去看一看,心裡隱隱有些不安,覺得自己要是在這個時候同江珩鬧脾氣,好像不太好。
只是,當她想到自己為什麼鬧脾氣,心思瞬地又變了。
還有一點,她怕自己顛顛的跑去找江珩,會在那見到那個女人。
她才不要了。
「哼,誰讓你不關心我。」
脾氣莫名的又上來了,她沒有再猶豫,轉身跑到江珩的書房,徑直走到殷洵所說的位置。
只是,她看著牆上掛著的地藏菩薩像,一時有點動不了手。
畫上的地藏菩薩,畫的栩栩如生,好似活的一般。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畫上的那雙眼,好像就是盯著自己的,有什麼話要說一般。
她愣了愣,瘋狂的甩了甩自己的頭髮:「畫而已,怎麼會有那麼多事情,肯定是我這幾天沒有休息好,才會這樣。」
魚尾深呼吸,讓自己冷靜,繼而伸手,將畫從牆上取了下來。
她小心翼翼的把畫放在了一旁,看了看眼前光滑平整的牆面,乍一看,沒有發現一點縫隙。仔細觀察后,她伸手敲了敲牆面,果然聽到了一個地方的聲音,同其他地方不一樣,雙眼一亮,急忙用指甲試著扣了扣。很快扣到一個不同於其他的地方凹凸面。
她眸光閃了閃,小心翼翼的從那個不平的地方,取下了一塊磚,看到了磚后的盒子。
是一個木質的盒子,盒面上是諦聽的浮雕,面上的表情,看起來同那扇門上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魚尾感嘆了一句「果然在這」,動手把鑰匙取出後放在身上,繼而用最快的速度將東西還原后跑走。
她不知道,就在她打開盒子的瞬間,在奈何橋邊的諦聽,面色忽然凝住,心口一跳,厲聲道:「江珩,陰司的鑰匙被人動了。」
盒面上的諦聽,留了諦聽的一縷神識,是專門守護鑰匙的。
最近手頭的事情太多了,他們都沒有想到,真的會有人打鑰匙的主意。
江珩聞言,臉色一沉:「回去。」
兩人幾乎沒做一點交流,在江珩音落的瞬間,就已經動手往回走了。
可當他們回到府邸時,所有鬼差的報告都是沒有發現一個陌生人回來。
「對了,」突然,一個鬼差開口道:「大小姐回來過。」
江珩面色一冷,沉聲道:「去陰司。」
若是外人找到了鑰匙,去陰司的路上,可能還需要躲躲藏藏的。但對於魚尾而言,十八層地獄的守將,形同虛設。
江珩也是在這時,才猛然想起,自己忘記把地獄的地圖,從她手中要回的。
「怎麼會是她?」
諦聽跟隨離開的同時,忍不住疑惑開口。
江珩搖頭,不知該怎樣回答。他心中的疑惑,不比對方少。
魚尾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的行為引起了多大的波瀾。
此刻的她正拿著鑰匙站在門前,鑰匙已經插入鎖眼,只是還沒有扭開。
她有些猶豫,「真的沒有問題嗎?」
「沒有,打開吧。」
殷洵的聲音,聽著同往常一樣,沒有一點變化。但若仔細聽的話,會發先他的聲音中多一分不易察覺的急切。
魚尾嘟了嘟嘴,心裡有點不得勁,隱約感覺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阻止著她開鎖。
「不想開嗎?你不想出去了嗎?你不想去看看這門后的另一個世界嗎?」
殷洵似乎發現了他的猶豫,忍不住開口了。
男人低淺的聲音透著幽幽的誘惑。
魚尾心尖兒微微一顫,有一種莫名的感覺的心口湧上,略微有些失神的說:「我想出去,我想去看看另外的世界。我要開門。」
音落,就聽「咔嗒」一聲,門上的鎖,應聲而落。
「魚兒,不要!」
尖利的男聲彷彿變了音調一般,在魚尾耳邊炸響。
魚尾一怔,下意識的回頭,目光瞬地與來人對上。
「江珩。」
她紅唇輕動,無意識的喚了一聲。
不待她有動作,身後猛地出現一股強力,刷地一下將她撞開,她的身子如落葉一般,飛了出去。
江珩見狀,眸光一厲,顧不上其他,急忙衝上前,去接住被擊飛的人。
魚尾的身子,帶著重重的慣性,江珩抱住她的瞬間,被撞的向後退了好幾步,好不容易才堪堪穩住自己的身形。
「魚兒、魚兒!」
魚尾完全被眼下的衝擊給弄懵了,好一會才回神,略顯獃滯的問:「阿珩,這是怎麼了?」
思緒還未回籠,就被耳邊那些瘋狂的嘶吼聲擾的頭疼不已。
「啊!」
她只覺自己的腦中的神經快要被人撕裂那般,疼的她不由呻、吟出聲。
江珩面色冷厲,揮手做了一個結界,稍稍擋住了陰司內瘋狂想要跑出來厲鬼怨魂。
諦聽接著,衝過去,將門關上,只是,封印已破,現在沒有辦法鎖門。
「江珩,現在怎麼辦?」
江珩不知。
陰司內關押的怨魂等同於地府的地基,千百年來,封印從來沒有破壞過。
而現今,封印破了不說,裡面最關鍵的怨魂還跑了。
幾乎是在大門打開的瞬間,江珩就看到了那人跑了出來。
魚尾,也是被他打飛的。
「江珩,不要發獃!」
魚尾此時也回神,一回頭,就看到那天見過的女人抵在門上,用力阻擋著什麼。
她一愣,心瞬地亂了。
「阿珩,阿珩,這是怎麼了?那門后是什麼?」
魚尾只是單純,卻不蠢。在開門的瞬間,她就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只是剛才被嚇到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江珩低眸,深深看了她一眼,輕輕搖頭:「魚兒,你怎麼會去開那扇門?」
魚尾魏徵,開口飛快解釋道:「殷洵說,門后是另一個世界,同人間一樣的世界。我……」
她頓住,不敢說自己是想讓他擔心一下自己,所以打算跑到那邊去躲著。
「殷洵?」
江珩眸色又冷了三分。
「呵,竟然還編了一假名。
魚尾臉色一白,已經意識到自己被騙了,卻沒有想到,會被騙的那邊徹底。
江珩見狀,默嘆一聲,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回去等我吧。」
現在的他,已經沒有多餘的經歷再去安慰懷中失魂落魄的人兒。
他放開魚尾,快步走到諦聽面前,「封印要如何重鑄?」
這個封印,是地藏菩薩所結,留下的鑰匙,是解開封印的關鍵。封印解開以後,會發生什麼,他們都知道,所以從來沒有想過要打開,鑰匙被放在他的書房千年了,從未想過真的會有人去拿。
「看來,菩薩之前算到的事情,就是這個了。奈何橋的裂痕,預示的也是這個了。」
江珩沉著眸,沒有回答。
「大人!」
不等他們多想,十八層地獄的一個守將又跑了過來。
「上面發生地動了,地獄的防護的結界,開始鬆動了。」
江珩臉色變了變。
「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必須儘快吧封印重鑄,否則,地獄會坍塌,到時萬千厲鬼破了鬼門關跑出去,這一切就真的沒有挽回了。
諦聽又何嘗不知這個道理。
「罌珏跑了,即使封印重鑄了,根基也不會穩的。」
音落,在場的人只覺腳下的地瘋狂的動了起來。
魚尾只覺耳邊的鬼哭狼嚎更響亮了,頭疼不已。
她深呼吸,拚命的壓下自己心中的躁動,還有那一抹隱隱不受控的瘋狂,快步朝江珩走去。
「阿珩,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發生地動?」
諦聽向來不喜歡女人,不管是眼前的魚尾,還是黃泉邊的那兩姐妹。於是瞅了她一眼,沒有開口
當年地藏的離開,也是因為一個女人。
江珩沒有想到她竟然還沒有離開,蹙著眉頭,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扭頭吩咐守將將她帶走,又繼續同諦聽他討論眼下的問題。
「我知道封印如何重鑄,但必須將罌珏帶回,才可以保證根基的穩定,否則即使封上了,百年間必然會出問題。」
「你可以堅持多久?」
「最多一個時辰。」
地藏離開后,諦聽身上的力量也被剝奪了一半,現在的他,根本承受不了多久。
「一個時辰,根本不可能抓住他。」
當年,江珩、地藏菩薩、諦聽,還有天上派下了幾個幫手,歷經七天七夜才將罌珏擒獲。
現在就憑他一人,怎麼可能將在一個時辰內,將罌珏抓住。
不等他們商量出個辦法,便又有守將來報,地府鬼門關的大門被人打開了,所有未過黃泉的鬼魂都亂了,瘋了一般,湧向鬼門關。而且,他們中間一股強硬的力量阻止了鬼差的抓捕,現在鬼門關那一片混亂。
「若此時了發生了百鬼夜行,後果不堪設想!」
新入門的鬼魂,神識不穩,很容易被人利用,變成惡鬼、厲鬼,擾亂人間。
「萬鬼出!」
諦聽和江珩異口同聲的說,面色皆是一沉。
「你先擋住,我去處理鬼門關的事情。」
江珩說罷,剛要轉身,就被諦聽一把拉住。他回頭,疑惑的看向對方。
諦聽咬唇,身形一變,變回了原身。
魚尾見狀嚇了一跳還未回神就聽他說:「江珩,劫難要解,只有一個辦法。這也是我來找你的原因。」
江珩劍眉一擰,面色變了變,心中升起強烈的不安,潛意識中一點也不想聽他接下來的話。
諦聽一眼就看到他眼中排斥,輕輕冷笑一聲:「這是你拒絕不了的命運。你不是問我,回來做什麼嗎?我現在就告你。」
「等我處理完這件事以後,我們再談!」
江珩下意識的拒絕,用力掙了掙他手。
諦聽扣得死死的,不給他一絲逃脫的機會:「天機老人算到了地府會有一劫,給的解決辦法是——解鈴還須繫鈴人。地府撿到的天運錦鯉,是適合該還回去了。」
江珩微怔,冷呲一聲:「還,怎麼還?這是他們的所有物?說他想要,我就得給?這世道,從來就沒有那麼好的事情。」
「這不是慪氣的時候!」
諦聽斥責。
江珩冷眸以對。
魚尾在聽到「錦鯉」的時候,就知道他們是在說自己了。
這地府,就她這麼一條魚。
她愣了愣,在兩人僵持的時候,抿了抿唇,開口慢慢說道:「是要我做什麼嗎?」
「跟你沒關係!」
「你願意!?」
江珩同諦聽同時開口。
江珩瞪了一眼諦聽,用眼神示意他閉嘴,伸手扣住魚尾的肩膀,把她的身子扭了方向:「回家,不要再這添亂。」
魚尾可以感覺到現在的氣氛有多凝重,也清楚問題變得有多嚴重。
她勾唇,對江珩淡淡笑了笑,強勢而不容拒絕的掙開了江珩的手,走到諦聽面前,「我該怎麼做?」
諦聽沒有到她會主動詢問,看著她臉上淡然的笑容,一下怔住了,嘴輕輕顫了顫,卻沒有說話。
魚尾也不在意,只是微笑的,又問他一邊。
諦聽回神,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蹙眉道:「你想好了?」
魚尾笑容不變,輕輕點頭。
「我願意。」
諦聽面色變了變,帶著一些彆扭,好似不太能接受,眼前人竟然可以這麼輕鬆就接受了。
他心底依舊有些懷疑,又問一遍:「無怨無悔?」
魚尾頷首,嘴角笑容的弧度都沒有發生一點變化,聲音輕而堅決:「永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