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千年之前
「咚——咚——」
「咚——咚——」
悠長而富有規律的聲音,宛若信號一般,在幽靜之地蔓延。「咚咚」聲如木槌敲響皮鼓,聲聲綿長,好似在呼喚著某人一般。
一雙好奇的眼,耀著星光左右的掃視著,在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靈動的雙耳輕輕一顫,眸光瞬地一亮,抿起嘴角,笑的含蓄,眼中的雀躍卻是掩飾不了。
魚尾繞過了地府最深處看管的判官,提著自己的裙擺,墊著腳尖,躡手躡腳的走向自己的聽來的方向。
當她感覺自己離那聲音愈發近的時候,只覺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跳聲同敲擊聲融合在了一起,心緩緩的提到了嗓子眼。
莫名的刺激感湧上心頭,她雙眼的光耀愈發燦爛,熠熠生輝。
魚尾不知走了多久,一扇巨大的宅門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定下腳步,緩緩抬頭,自下而上看著眼前的巨門,只覺這門看得有些眼熟。
她轉眸,看著門環上刻著的浮雕,小嘴微微一撅,低聲嘟囔:「這個,好像是諦聽。」
她眉心微微一斂,頭不自覺的偏了偏,又打量了一遍眼前的房門。
忽而,雙眼瞬地一亮,泛起點點驚喜,小聲驚呼:「這不是地府的大門嗎?怎麼這裡也有一個?」
音落,魚尾眸中的好奇又重了三分。
只是,這道門上的諦聽,顏色與鬼市那邊的諦聽的不要一樣。
她的心不由升起點點探究。
她猶豫了一下,垂在裙邊的小手彷彿了有了自己的意識那般,慢慢抬了起來,衣袖滑落,系在腕間的紅繩格外亮眼。
就在她的手要碰到門環的瞬間,她猛地感覺到腕間一熱,微微收緊,帶起點點刺痛。
魚尾一怔,驀然回神,明眸瞬地一亮,好似墜入了碎星,耀如星空。
「阿珩回來了。」
她驚喜的蹦了蹦,手腕一轉,攬起自己的裙擺,轉身,頭也不回的,一溜小跑的飛快離開了。
她沒有發現,在自己離開的瞬間,身後門環的諦聽恍然間似乎亮了一下。
一層地獄上。
「大人,屬下真的沒有看到大小姐下下去,是否是您看錯了?」
守護一層門將,七莘,鼓起自己全部的勇氣,盯著閻王的威壓,將心中所想說了出口。
只是眼前的人,似乎並沒有將他的辯解聽入耳中。
他的雙眼,始終看著一個方向,眸中帶著點點焦急與擔憂,巋然未動。
七莘只覺不斷加深的威壓,幾近快要將自己壓垮了。
就在她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忽而聽到了一聲雀躍的呼喚。
「阿珩,你回來了吖!」
不等他回頭,如血的紅艷印入了他的眼眸,如黃泉邊上只開過一季的彼岸花,嬌艷欲滴。
被喚作阿珩的男人,雙手輕輕揚起,接住了飛撲而來的人兒,在無人注意的時候,眼底泛過一抹淡淡的笑意,冷硬的面容也如春風拂過那般化開了。
魚尾一把摟緊了眼前人的脖頸,如貓咪一般,小腦袋在他的肩頭歡快的蹭了蹭,聲音軟軟糯糯。
「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你要再不回來,我都要無聊死了。」
男人聞言,嘴角淺淺過期一抹淡笑,抬手輕輕撫了撫懷中人的後背:「我看你這樣子,一點也不想無聊的樣子。」
魚尾轉頭,張口就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看似兇狠的動作,卻沒有在他的脖頸上留下一點痕迹。
她略帶的不高興的哼唧了一聲,開口道:「你肯定在外面玩的樂不思蜀了,所以才會這麼說我。那句話怎麼說來,怎麼說的?唔——你等一會,不要著急,讓我想想。」
她小臉皺成了一團,腦子驀地短路了,想不起來自己要說的話了。
「怎麼想不起來了,我明明才學了沒有多久。」
江珩眸中的笑意愈深,抬手輕輕捏了捏她軟乎乎的小臉,輕聲道:「你想說,以己度人,是嗎?」
魚尾眸光一亮,點了點頭,如小雞啄米一般一下一下的撞在他的肩頭。
江珩嘴角滑過一抹淡淡的無奈,雙手將人抱緊,湊到她的耳邊,小聲說:「剩下的事情,我們回去再說。」
音落,他轉頭,同七莘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快步離開。
七莘一愣,待他回神,眼前早空無一人,他連一個背影都沒有撈到。
他心下一松,額間落下點點冷汗,下意識的抬手擦了擦,小聲嘀咕:「傳言說大人格外寵溺大小姐,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十八層地獄,是整個地府最陰冷的地方,也是江珩給魚尾設的禁地。
因而,地獄的守將,沒有一人見過魚尾,卻也聽過關於魚尾的傳言,愛穿顏色鮮艷的i衣服,也最得大人的寵。
魚尾剛成任性不過百年,正如一個人青春期的時候,最是好奇和叛逆的時候。
對於江珩所說,她已經學會了陽奉陰違。
她聽了太多關於十八層地獄的事情,早就好奇的要死。
之前,江珩一直看著她,根本沒有機會。
而這次,江珩帶著諦聽去天上了,正是山中無老虎的時候。
魚尾從判官那偷來了十八層地府的路線圖,自己悄悄咪咪的跑去。
也是有了路線圖,她躲過了所有守將,像參觀的遊客一般,游完了十八層地獄。
最後,被一個說不清的聲音,引到了最後一層。
她一直以為地獄只有十八層,今天卻走到了第十九層。
還未等她探究出個所以然,江珩就回來了
她這撒嬌賣瘋,也是想讓對方忘記自己偷偷跑去地獄的事情。
江珩抱著人回府邸的時候,一低頭就能看到懷中咕嚕亂轉的眼珠,不用深究,就可以猜到,對方這會在想什麼。
他見狀,眼中笑意轉瞬即逝,聲音沉了沉:「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了。」
魚尾一怔,抬眸看了他一眼。
對上男人眼中彷彿看穿了一切的眼神,她的心不由縮了一下,泛起點點心虛,卻也很快會回神,帶著點點不虞輕哼一聲:「我才沒有打壞主意,都是你的錯。」
「是嗎?」
江珩輕聲呢喃,眼眸深處的笑意愈濃。
魚尾心虛,面上卻是一臉「你惹了我」的表情,小嘴撅的老高,整張臉寫滿了不開心。
「大人,大人,您找到小姐了嗎?」
過了一會,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帶著滿心的焦急的在兩人耳邊響起。
魚尾一聽,身子驀地僵住,眨了眨眼,將頭一偏,埋在了江珩的懷中,一動不動的裝死。
判官在奔近后,一眼就看到江珩懷中那火紅的身影,見狀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只是,面上的焦色並沒有退卻多少。
他在兩人不遠處站定,彎腰行了行禮,朗聲道:「參見大人,您找到了大小姐嗎?」
一本正經的聲音中,聽出了點點怨念。
江珩只覺懷中人兒的身子似乎又僵硬了三分,不由輕笑出聲,清冷的聲音略帶揶揄道:「起身吧,人沒有找到,倒找回了一隻地鼠,你要不要問問她,你要找到人兒在哪?」
判官緩緩直起腰背,長長嘆了一口氣,搖頭道:「大小姐是魚,水裡的事情,地下的傢伙,怎麼會知道?」
江珩勾了勾嘴角,又很快放下,面無表情的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判官則是說完話后,一路長吁短嘆,說著擔憂的話語。
魚尾終是忍不住了,一個翻身,從江珩身上蹦了下來。
「好了,不要再念了,我知道是我的錯,不該一聲不響的就偷偷跑出去。」
判官早就從她身上嗅到了一股濃重的鬼氣,早就猜到了對方跑去哪裡了。
他聞言,臉色沉了沉:「大小姐,你偷跑就算了,為什麼要跑去地獄那邊?若是出事,被那些厲鬼的怨氣所傷,你可要老朽怎麼辦?」
說著,,又自怨自艾的哼唧了幾聲。
魚尾心口一梗,看著對方那裝可憐的樣子,只覺小臉燒的火辣辣的,有些不好意思的偏頭看了看江珩,大大的雙眼中滿是求助。
江珩卻是默默的搖搖頭,給了她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魚尾一愣,小臉鼓了起來,只覺不可思議的瞪了他一眼。
江珩絲毫不受影響,只是用眼神示意她先將眼前人哄好吧。
魚尾不由癟嘴,有些委屈,小步小步的挪到判官身邊,遲疑的伸出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輕聲道:「判官伯伯,是我錯了,我不該偷溜,更不該跑到地獄那邊去,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以後都不會去了。我會乖乖呆在你的身邊,乖乖學習知識,做一個好孩子。」
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勇氣才許下這個承諾的。
她生而為人後,最怕的事情,就是學那些「之乎者也」的東西。
判官又哼唧了一會,聽她哄自己,覺得差不多了,這才轉了口風,沉聲問她:「你說的都是真的?不是為了哄我?」
魚尾在心底長長嘆了一口氣,努力壓下自己心中的委屈,面上卻是微笑的點了點頭:「嗯,都是真的,絕不哄你。」
判官聞言,臉色倏然一變,嚴厲而肅然的看了她一眼,又將目光轉向了江珩:「大人,大小姐說的話,您都聽到了,您可為我們的約定做個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