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約定
「呵——」
柏珺冷笑,看著夜綰綰的身體直挺挺的在自己眼前倒下,繼而伸手握住了來人對他伸出的手。
「狄叔叔,你來的可真夠及時的。」
狄敬安沉著臉,將人拉起后,飛快鬆了手,好似對方是什麼病毒一般,向後退了兩步,側頭看向被自己敲暈的夜綰綰。
「她要怎麼辦?」
「丟到閣樓上吧。」
柏珺揉了揉自己幾乎快被夜綰綰踹碎的肋骨,走到她的面前,用腳輕輕踢了她兩腳,又用腳踢了踢鐐銬。
「這些東西,看來已經鎖不住她了。」
狄敬安想到閣樓上那個,由自己布的結界,眸色不由一沉。
「你確定她受得住?」
「呵呵,」柏珺冷笑:「讓她跟自己呆在一起,不是更好玩嗎?」
薄唇下的銀牙似乎泛著寒光。
狄敬安略覺不適蹙了蹙眉,將頭偏開又指了指躺在一旁乾癟的屍體:「這個呢?」
「不用管,一會他會消失。」
柏珺說罷,偏頭吐了一口吐沫,轉身大步流星的離開。
黑夜中,兩人都沒有注意,那吐沫是血紅色的。
狄敬安沒有注意到柏珺手上捏著的東西。
他蹲下身去抱夜綰綰的時候,驀地看到了屍體胸口處的洞,心頭咯噔一下,呼吸微微凝住。
他愣了一下,斂住心神,盯著地上的屍體看了一會,只覺這屍體的五官,隱約看起來,好像一個人。
須臾,他腦中精光一閃,一個名字竄入腦海。
「荊珏!」
他略顯愕然的向後退了一步,蹲著的身體,下盤不太穩,趔趄的推了兩步,差點跌倒。
「怎麼會是荊珏!?不,不會是荊珏。」
狄敬安蹙眉,放輕了步子走了過去,又仔細觀察了一會。
只是越看,越發覺得容顏熟悉。
他眉心的褶皺愈發深刻,猶豫著,他身後想要摸一摸屍體的骨。
豈料,他的手在離屍體大約有一公分的位置,耳邊就驀地響起一陣猶如木塊碎裂的霹靂聲,聲音很小,宛若蚊吟。
不待他深究,眼前的屍體,就已肉眼的可見的速度灰化了。
狄敬安心中大震,盯著轉眼間變成一堆灰塵的屍體,嘴巴情不自禁的張開,腦中閃過千萬種猜測,卻沒有一種可以肯定。
他蹲了良久,長嘆一聲,抱起夜綰綰,轉身離開了。
他將夜綰綰放到閣樓上后,動手在門鎖上又做了一層結界。
這樣,閣樓上便有三層結界。不管裡面的人動了那一層結界,都會產生靈力震動,那樣他們就會知道了。
他剛才檢查過了地下室的鐐銬,殘留在上面的靈力十分精純。
他想,這裡的結界,恐怕沒有一層可以擋住夜綰綰。
只看夜綰綰會不會被裡面的東西震住,忘了出逃這件事,給他們一點喘息的機會。
狄敬安盯著門鎖看了一會,心中默嘆一聲,轉身離開。
「篤篤——」
柏珺微怔,低頭看了看手上,餘下最後一口的心臟,眼珠一轉,慢條斯理地將其放入口中,咽下后,一臉饜足的舔了舔手指,這才慢悠悠的起身去開門。
「有事?」
門外的狄敬安,臉色暗沉,似乎在擔心什麼。
「地下室的屍體,是誰的?」
柏珺微微挑了挑眉:「狄叔叔,你似乎忘記了我們的約定?」
他嘴角勾著輕蔑的淡笑,向前走了一步,將臉湊到對方的面前,眸光暗沉:「不該問的,還是不要問的好。」
狄敬安眸色轉冷,向後退了一步,嘴角緊抿,不虞寫滿整臉:「呵,是我多事了。告辭。」
音落,他微微頷首,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柏珺沒有看到他眸中飛快閃過的意味不明的暗芒。
他只是站在原地,目不轉睛的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心中隱隱升起點點不安的感覺。
狄敬安回到房間,立在窗邊,一瞬不瞬的看著窗外。
時間悄然滑過了八點,屋外卻依舊漆黑一片,看不到一絲光亮。
他知道,這是結界的緣故。
柏珺對於屍體的態度,讓狄敬安心中有了些許煩躁。他有些迫切的想要弄清楚,對方究竟想幹嘛。
但是,處於牢籠之中的他,想要查清楚,似乎太難了。
他站了許久,最後從懷中掏出了五隻紙鶴,以血畫印,還悄然在中間夾上了不知是誰的毛髮后,開窗放飛。
男人眸光沉沉的看著消失在黑色之中的紙鶴,眼中滑過一點希翼。
……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荊珏消失的瞬間,百里之外的閻烈,忽而感到一陣心悸,沒有一點點防備,腿一軟,身子晃了晃跌倒在地。
「你怎麼了?」
舒卓睿一直跟在他的身邊,見狀嚇了一跳,急忙跑過去將人扶住。
閻烈一手捂住自己的心口,一手輕輕擺了擺,表示自己沒事。
不料,下一瞬,心口像是被人一把捏住那般,劇痛襲來,所有的撕扯,他差點翻個白眼暈了過去。
舒卓睿見他臉色刷地一白,五官緊緊皺在了一起,臉色看按上去十分痛苦。
「閻烈,你怎麼了?」
疼痛抓住了閻烈所有的神經,他根本就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
在舒卓睿手撫上的同時,下意識的抓住了他的手,不斷收力。
舒卓睿手上一疼,轉眸就見他手背上青筋直跳,隱隱有種要爆開的感覺。
他著急的拚命的喊對方的名字,腦子一下亂了。
慌張的聲音一下將現場擾亂,在場的人都不禁緊張起來。
「他這是怎麼了?」
牧奕翰跑了過去,看著牙籤年痛苦萬分的人,心口一緊。
舒卓睿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算了,送醫院!」
「對對對,送醫院。」
牧奕翰一句話,將他慌亂的思緒拉回了一點。
他同牧奕翰一同動手,想要將人扶起來。
誰想,兩人使出全力,都未能撼動閻烈的身體分毫。
「閻隊,你別松力,我們現在要送你去醫院。」
閻烈深呼吸,調動身體的靈力,將心口的劇痛壓下,手無章法的揮動著,想要讓他們將自己鬆開。
牧奕翰沒有注意,反而使眼色,讓舒卓睿同他一起,更加用力的想要將人拽起來。
兩相用力,閻烈只覺的自己身體內外都疼了起來。
他管不得那兩人,聚精會神的用靈力將繞在心臟的疼痛的拔掉。
神志稍稍回籠的人,覺得剛才心疼的感覺,好似有人將自己的心臟剜出來一般。
強制屏蔽外界聲音的他,沒有發覺外面的聲音亂做一團,呼救的、懇求的、跑腿的……各種聲音夾雜,原本井然有序的現場,一下變成了菜市場。
全部亂了。
不知過了多久,閻烈靈力躁動,一下沒有控制住,驀地外泄。
繞在他的身邊的人,只覺空氣中好似有什麼強力的震動襲來,還未回神,刷的一下被震到,「砰」的被彈開。
閻烈心口的疼痛消去后,他睜眼所看到的,就是一堆同事,亂七八糟的倒在自己面前。
「你們這是怎麼了?」
他起身,疑惑、不滿的看著眼前的場景。
舒卓睿離他最近,卻是被彈的最遠的人。
「哎喲——」他剛動身,自己尾椎骨就傳來一陣刺痛,疼的他眼淚都掉下來了,「老大,你是練了什麼氣功嗎?這些都是你的傑作啊!」
閻烈一怔,劍眉緊擰:「我的傑作?」
他轉眸掃了一眼四周到慢慢站起的人,眼中的盛滿了疑惑。
舒卓睿扶著牆,好不容易站了起來:「對啊,就是你的傑作。你剛才突然倒下了,臉色十分痛苦。我和牧奕翰本來想要把你送去醫院,奈何你的身體,就像是被釘在地上那般,根本弄不動。我們叫人來幫忙,搬了半天,結果突然一股強力,像是什麼內功突然發力一般,把我們全部震開了。最後就成了你現在看到的樣子了。」
他說著,一臉委屈的看著閻烈。
閻烈身子僵了僵。
他只記得自己驀地感覺到一陣心悸,疼痛感如剜心一般,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
「剛才發生了什麼嗎?」
他走神時,舒卓睿已經起身走到了他的旁邊。
只是可能顧忌到剛才的情況,不敢靠他太近。
閻烈斂眸,靜靜地想了想,腦中沒有絲毫的線索,只是,悄然間,不安如潮水般,將他的整顆心都湮滅了。
「不說這個了。剛才的情況,現場有沒有被破壞?」
舒卓睿粗略的看了一眼,搖搖頭:「有用的東西都已經收起來了。你有什麼新的發現嗎?」
閻烈搖頭:「如你之前所看,這裡,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照之前的推測,金溪是畫畫的,但是這屋裡,沒有留下一幅畫,甚至連一支畫筆都沒有。」
舒卓睿有些茫然的揉了揉自己的臉,長嘆一聲:「現在的犯人,心理素質可真好。」
可不是,現場的清理工作,不僅耗時長,還需要特別細心,才不會遺留。
閻烈目光閃閃:「但,不要忘記,只要有觸碰,就會有轉移。他做的越乾淨,留下的東西,就會越多。」
「我也知道,就是現在我的眼……」
看不清色彩,一會回局裡,他連質譜分析都做不了。
「偶爾相信一下手底下的人,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閻烈走到他的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
舒卓睿有些無力的勾起嘴角,肩頭微微聳了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