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策反
夜綰綰微微有些驚訝。
柏珺竟然可以做到這個份上!?
白玥雙眼放空,沒有注意到她的反應,聲音幽幽,自顧自的說著。
「真正的殭屍,才算的上是一個真正的活死人。從製成那刻起,就永遠無盡的力量。通俗的說,就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還殺不死。千百前最後一個殭屍,你知道是怎麼死的?」
夜綰綰聽著,有些走神,思緒凌亂。
先是還陽,繼而是復活古屍,還有她和閻烈前世的骸骨,而且都是連肉身一起保存完整的。
柏珺究竟想要用這些東西,來做一個怎樣的殭屍?
「喂,我在跟你說話!」
略顯不虞的聲音刺過耳膜,夜綰綰眸光輕輕一閃,抬眸給了對方一個淡淡的微笑,表示自己在聽。
白玥默默翻了一個白眼,不耐的嘀咕:「不想聽就直說,我還不想說呢。」
在夜綰綰目光掃過來時,傲嬌的扭開了頭。
夜綰綰失笑,嘴角帶著一抹歉意的淡笑:「你繼續,我有在聽。」
「哼。」
白玥還是覺得不舒服,嘟嘴沒有說話。
夜綰綰見狀,不由挑眉:「白玥,你是屬變色龍的吧?」
「什麼意思?」白玥微怔。
「從想掐死我,到跟我撒嬌,這前後,最多過了五分鐘吧?」
白玥身子一僵,臉色大變,刷地一下蹦了起來:「你在亂說什麼?」
夜綰綰面無表情的聳了聳肩,「沒什麼,你還說嗎?」
似乎是不想眼前人太過緊張,夜綰綰輕聲轉移了話題。
白玥靜靜地立了一會,有些訕訕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坐了下來,聲音中透著點點尷尬。
「我剛才問你的,你知道這世界上最後一個殭屍是怎麼死的嗎?」
夜綰綰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你也說了,柏珺離開時,將所有的古籍資料都拿走了,我又怎麼會知道?」
她曾經聽過殭屍,不過也只是自家師父偶爾漏出的隻言片語。
在他們的心中,殭屍,似乎是已經認定滅絕了的物種。
她真的無法想象,柏珺要怎麼養做一個全新的殭屍出來。
「唔,」白玥扭捏了一下,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其實我也不知道。」
夜綰綰挑眉,眼中的驚訝藏不住。
白玥嘻嘻一笑,好像並不覺得自己說了的話有多麼令人震驚。
「其實,這世界上,沒有人知道,殭屍是否真的滅絕了。據傳,世人最後一次見殭屍,是在千年前的那場大戰,那以後,殭屍就真的像是被滅絕了一般,再沒出現過蹤跡。」
夜綰綰目光微微一閃,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她一會,想從她臉上找到一絲開玩笑的痕迹。
可惜,除了一臉神神秘秘的表情,什麼都看不出來。
「所以,若是柏珺真的造出了殭屍,我們該怎麼辦?」
對於全新的物種,夜綰綰本能想到的是該如何消滅。
白玥一臉無所謂的搖搖頭:「那個不是我該考慮的問題。」
夜綰綰陷入了沉思。
白玥頭不自覺偏了偏,眼中的眸光散了散,不知在想什麼,又或者只是單純在發獃。
靜謐片刻之後,夜綰綰忽而開口:「他給的承諾,是將小七帶回來。」
白玥眼瞼輕輕一顫,長而密的睫毛跟著揮了揮,眸中拂過一絲茫然。
「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那你就沒有想過,他想要將小七變成別的東西嗎?」
她將所有的事情串了一下,驀地發現了這個問題。
現在柏珺身邊留下的人……不,那些都已經不是人了。就連白玥,也早已變成了傀儡的材料了。
白玥心口一窒,思緒團了一堆,薄唇動了動,好一會才艱難的吐出一句話:「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夜綰綰緩緩搖頭,目光幽幽:「不論是你,還是荊珏,你們都已經不是人了。你覺得,復活了的小七,還會是人嗎?」
白玥身子晃了晃,眼珠不安的飛快轉動著。
夜綰綰的一句話,像是重鎚狠狠敲在她的腦後,耳中一聲長鳴,奪走了她所有的思緒,一瞬只覺頭昏不已。
她下意識的甩了甩頭,想要將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甩開,卻如附骨之蛆一般,根本擺脫不了。
夜綰綰抬眸,目光淡淡的看著眼前人。
對方的瘋魔在她的意料之中。
白玥做事,向來不計後果。
這一句,不過是一個淡淡的提醒,也算是警告吧。
只是,夜綰綰不想她去跑去質問對方。
「你真的到死,都不願給小七一個安寧嗎?」
生者的執念,才是人死後,最大的威脅。
白玥拚命的搖頭,薄唇泛白,顫抖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他不會那麼做,不會那麼做的!對吧?」
她伸手,一把掐住夜綰綰肩頭,眼中忽而泛起點點瘋狂的神色。
「他說過,會還我一個小七。」
「是一模一樣的小七嗎?」
人死本就不能復生,這是人世間必須遵守的規定。
想要打破,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我……不知道。」白玥稍稍冷靜一點,頹然的放下手。
「回去好好想想吧。我說過,和我合作,是你唯一的出路。」
夜綰綰淡淡說完,雙手環在胸前,慢慢閉上眼,靠在了牆上,不再開口。
她沒看到,白玥愣了許久后,抬頭用一種晦澀不明的眼神盯著她看了還一會,才慢慢起身,腳步踉蹌的離開了。
一聲輕輕的「咔嗒」后,夜綰綰睜開了眼。
眼前如最初,一片漆黑,空蕩蕩的空氣中,夾雜著點點灰塵的氣息。
一切歸於平靜,若不是腕上的手銬,只需輕輕一動就可睜開,夜綰綰會覺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她輕嘆一聲,在寂靜的地下室里回蕩。
「柏珺抓自己,是為了做殭屍。若他想要將我做成殭屍。那我屍體,又是拿來做什麼的?荊珏的存在,又是因為什麼?」
人的身體,在死後若保存的好,可以做傀儡。
那殭屍,是不是也是一樣的東西?
也許,應該說是比傀儡高級一點的東西,是一個有自己思維的傀儡?
唔,電視上也演過殭屍,會不會是那樣的東西?
一時,夜綰綰腦中思緒飛傳。
而那夜,柏珺被狄敬安帶走,安頓好以後,對於他的反應,心中也有點疑惑。
對於柏珺真正想要做什麼,狄敬安其實知道的不多。
他留在這,也只是因為白玥在這。
他很想帶白玥離開。奈何柏珺的船,上來以後,可就不是那麼好下的。
他們被留下的人,猶如被囚禁在了孤島之上,只有等到柏珺大事成,或者心情好,才有可能放人離開。
「你到底想做什麼?」
柏珺回房后,很快冷靜了下來。
狄敬安無意識的呢喃竄入他的耳中,換來的是他的一聲冷笑。
「你真的想知道嗎?」
狄敬安回神,低眸與對方似笑非笑的眼眸對上,心口微微一怔,眼底飛快掠過一抹意味不明的暗芒,雖輕卻堅決的搖頭。
「不,我不想。」
柏珺輕笑:「你還是同以前一樣。為了保命,一點好奇心都不給自己留。」
「凌虛就是太有探索精神,才會死那麼早。死後,連一具全屍都沒給自己留下。」
狄敬安輕言的話語中,帶著濃濃的諷刺。
若是夜綰綰在此,肯定會驚訝。
她師父是自己親自下葬的,下葬前,也是她親手穿的喪衣,屍身沒有一絲損害,對方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是他多事,並不是他好奇。誰讓他要將我要的東西藏了起來,還自爆。呵,蜉蝣撼樹。」
狄敬安半闔眼眸,眸光閃了閃,沒有接話。
「得了,剛才是我失態了,耽誤您老人家休息,真不好意思。請回吧。」
此時的柏珺,已經恢復了他本來的樣子,就好像剛才慌亂不堪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狄敬安勾勾唇,淡笑著,一言不發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柏珺目送他離開。
門關上后,他身子一軟,倒在了床上,腦子飛快運轉。
荊珏的衰老,是他親眼所見的,不可能是幻覺。
若是幻覺,問題只可能出現在他不久前見過的夜綰綰的身上。
夜綰綰的經脈,是他親自動手封的,對方不可能、也沒那個本事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手腳。
那麼,問題只可能出現在荊珏身上。
柏珺思考後,決定休息好之後,去找荊珏問清楚。
他心裡有預感,對方有事瞞著自己。
思考著,他翻身放鬆陷入睡夢之中。
……
荊珏那邊,則是在送走夜綰綰后,就開始坐在房中發獃了。
他是不用休息的。以前休息,也不過是因為無聊。
「鐺鐺——」
牆上的掛鐘每隔一個鐘頭就要敲一下,提醒著他時間。
在第四下鐘聲響起時,荊珏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發僵的臉龐,起身走了出去。
他走到地下室的樓梯口,腳步一頓,猶豫的站住了。
「你為什麼會在這?」
熟悉而陰冷如毒蛇一般的聲音驀地在他的身後響起,好似一雙濕冷的大手猛地掐住了他的脖頸。
饒是荊珏這樣感受不到溫度變化的,也不由打了一個寒顫,僵住了身子。
柏珺凸起的眼瞳中,泛著陰駑的冷光,一瞬不瞬的看著眼前似乎有點心虛的身影,安靜的等他回答。
寂靜的環境中,唯留下柏珺有些粗糲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柏珺只覺自己的後背好似被冷汗沁濕一般,他緩緩動了動僵硬的身子,慢慢轉過了身。
「我說,我是散步走到這的,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