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一步一步靠近
夜綰綰手指輕動,雋秀的臉上依舊的帶著淡然的神色。
靈力浮動之際,她還感覺到在這個房間里,她的靈力,似乎隱隱有了一點外泄。
她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又很快恢復,漠然的看著眼前一臉驚恐的人。
荊珏一手緊緊扣著自己的手腕,眉眼之間,寫滿了驚懼,雙眸瞪圓如銅鈴一般,身體控制不住,抖如篩糠。
「我這是怎麼了?」
顫抖的聲音中充斥著恐懼,聲線不穩,隱隱有種下一秒就要斷氣的感覺。
夜綰綰鼓了鼓雙頰,一臉無辜的搖搖頭:「偷來的東西,是要還的。難道你不知道嗎?」
她側眸,眼中光耀輕閃,陰影之下,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真正的神色。
荊珏心中一懼,惶惶不安的感覺如蝮蛇一般從腳底纏繞,爬上心房。
他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雙瞳一震,愕然的抬手指著眼前人:「是你,是你,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你抽幹了我所有的靈力。」
夜綰綰撅嘴,大眼忽閃忽閃,一臉茫然的歪著頭看著眼前人,無辜的眼神彷彿在問對方所說究竟是什麼意思。
荊珏感覺著自己體內的靈力一點一點泄,情緒完全壓制不住,幾欲瘋狂。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我完蛋了,你想要的,也一樣都得不到!」
他控著最後的不安嘶吼出聲。
夜綰綰眉腳微不可見的輕輕挑了挑,偏頭思考了一下,好像真的是這樣。
眼下,她手邊,也就只有眼前這一人可以利用。
她輕哼一聲,停下動作。
荊珏見她面色微微一變,繼而自己身上靈力外泄的感覺戛然而止。
他臉色驚變,心中震蕩久久不能平息。
即使知道了真相,他依舊不能相信。
以前在他眼前如螻蟻一般的人,現在竟然可以掌控他的生死。
這讓他,如何接受?
夜綰綰看著他不斷變化的臉色,大概能猜出一點對方的想法。
不過,她無意去揣測,只是在看到對方的臉色稍稍平靜一點后,便開口道:「既然不想死,就拿出你的誠意來吧。」
冷沉的聲音中透著一絲威脅的意味。
荊珏黑沉的臉色不由又沉了沉,他抿唇,下意識挺直了腰背,冷眼看著眼前人:「你的要的誠意,我真的給不了。」
如果可以離開,他早就從這裡離開了。
柏珺的承諾,對於荊珏而言,其實沒有太大的意義。
不過是對方在他復活的過程中,伸手幫了一把。
他向來不愛欠人人情,因而才會留在這。
不料,這會為自己招來了更大的麻煩。
夜綰綰癟嘴聳了聳肩:「不要太過在意。在這裡,你能做的,不單單隻有這一件事。」
荊珏挑眉,渾濁的眸中精光一閃:「你又想做什麼?」
「既然出不去,不如就利用這段時間,把這裡一切,都摸清楚吧。順便找一找白水在哪裡。」
「白水?是誰?」
夜綰綰略微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你不知道白水?」
荊珏沉聲:「嗯。不過前段時間,我聞到過一股生人的氣味。你來的時候,我也聞到過味道。只是沒有想到,他們竟然真的將你綁回來了。」
生人的氣味?
這個比喻可真是……
夜綰綰有些無奈的輕輕搖搖頭。
「那你現在可以聞到他所在的地方嗎?」
荊珏幾乎沒有一絲猶豫的搖搖頭:「進來這裡以後,人的氣味會很快被那些亂七八糟的味道給掩蓋了。若我鼻子真有那麼靈,你覺得,現在還有你什麼事嗎?」
夜綰綰嘟嘴輕哼了一聲,轉眸打量了一下他的房間,總覺得這裡看起來很眼熟。
「你去過其他人……唔,或者說,其他鬼的房間嗎?」
荊珏搖頭,有些脫力的長長吐了一口氣,轉身走到自己的床邊坐下,仰頭看著眼前人。
夜綰綰對上他的臉,看起來也有點不太適應,冷呲一聲,走到他的身邊,扣住他的手腕,渡了些許靈力給對方。
她看著荊珏的臉恢復正常,這才將收力。
「為什麼……」荊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漸漸變得明亮的瞳孔中浮起一層薄薄的疑惑:「為什麼我們兩人的靈力,在交換的過程中,沒有絲毫的阻滯?就好像,那本身就是你的靈力那般。」
夜綰綰聞言,下意識的抬手捂住了自己心口的位置,眸光暗閃,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知道,伽羅樹心嗎?」
「伽羅樹心?」荊珏眼中的疑惑更甚:「那是什麼東西?」
夜綰綰挑眉,波瀾不驚的臉色浮起點點訝然:「你竟然不知道那東西?」
荊珏略顯茫然的搖搖頭,表示自己的真的不清楚:「那東西很重要嗎?我從來沒有聽過。」
夜綰綰暗自深呼吸,壓下心中的愕然,輕輕搖頭,「不知道就算了,反正不重要。」
看來,這玩意只有真正屬於地府的人,才會知道。
荊珏,不過是閻王留在人世間的一個意外,一個曾經使用過的軀殼。
荊珏滿心疑惑的盯著她看了一會,發現她的真的沒有想要解釋的心,心有不滿的小聲嘀咕了兩句,便將這事放在了腦後。
「所以,你現在究竟想要做什麼?」
夜綰綰靜默思考了一會,薄唇輕啟,低聲道:「我給你一夜的時間,幫我找到白水。天亮的時候,我會回來找你。」
她說罷,不等對方回答,便轉身快步離開了。
荊珏聽言,先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屋內的掛鐘。
這會已經快三點。現在是秋天,離天亮,也不過最多四到五個小時。
這別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更別說那些暗格。這麼點時間要他找到人,這不是在難為他嗎?
「喂——」
可待他回神,出聲想要拒絕的時候,夜綰綰已經消失在眼前了,連影子都沒有看到一個。
「這特么的都是些什麼事啊!?」
荊珏惡聲吐槽了一句,深呼吸壓下自己心頭沸騰的情緒,回房間思考了一會,最終還是起身去找人了。
為了小命,他不得不這麼做。
而離開的夜綰綰,則是在放輕了腳步,在走廊上盤旋。
她順著荊珏的房間,一個房門,接著一個房門嗅了嗅。
聞了三個房間以後,她真真體會到了荊珏口中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味道都有。
她根據來時的路線判斷,自己現在是在二樓。
當她又一次走到樓梯口時,猶豫了一下,抬腳往上走去了。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樓上有什麼東西在召喚她一般。
她向上走著,愈向上,溫度愈發冷了。
她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噤,雙手環臂,輕輕搓了搓,雙腳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那般,自己停了下來,猶豫著,不讓她向前。
此時她的腦中有兩個聲音在博弈。
一個讓她繼續前進,一個感知到危險,讓她回頭。
夜綰綰心,一時亂了。
她抬眸看向前路。
漆黑一片,雙目根本無法視物。
冷風過境,前路彷彿一隻巨獸張著血盆大口在等待她的自投羅網。
怦怦亂跳的心臟,好似下一秒就會破膛而出那般。
夜綰綰沒有注意到,自己心口的位置,忽而閃過一道銀光,轉瞬即逝。
即使她看見,也會以為那是幻覺。
她抬手,緊緊抓住自己的心口,深深吸了幾口氣,壓下自己心中那莫名譚騰的情緒,繼而長長呼了一口氣,抬腳繼續朝前走去。
她只向前垮了一步,身體卻像是穿破了什麼桎梏一般。
她身體情不自禁的僵住,雙腳一頓,停在了原地。
她不知道,此時的她,身子前後兩個部分,停在了兩個空間之中。
光影錯位,身體彷彿被切成了兩半,從側面看,前後彷彿被玻剝離開了。
夜綰綰只覺有什麼東西穿過了身體,心底滑過一抹異樣的感覺。
她腳步頓了稍許,又抬了起來,她深呼吸,閉眼咬牙,面上拂過一抹堅決的神色,將后一隻腳垮了過去。
霎那間,天地顏色一變。
她的臉色驟然一亮。
她有些不適應的眯起了雙眼,下意識的抬手擋在了眼前。
稍稍適應了一下,她依舊沒有放下手,而是用身體去感覺周圍的環境。
冰冷的氣息,從她進來的瞬間,就竄入了心房,連血液都被凝住,好似墮入了無盡的冰窟之中,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稍許,夜綰綰緩緩將手放下,睫毛掛著一絲冰凌,輕輕一動,顫起點點白沙。
她徐徐將眼睜開,一瞬,眼瞳中的世界被白雪所覆蓋。
眼前的空間,看起來像一個閣樓,大約二十平米左右。
她想,這應該就是別墅的頂樓了。
閣樓被人陣法圈住,裡外套了兩層陣法。
她一眼就看到了房間中心放著的冰棺,盈盈的寒氣,如白霧一般縈繞在周圍。
她愣了愣,又細細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當她看到閣樓角落那張藤木椅的時候,心刷地一下墜到了谷底。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這裡的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的眼熟了。
別墅的里的裝修,就是按照她從前住的地方,一比一還原的。
而現在腳下踩的房間,就是她自己的房間。
她的房間里,只有一張床和一把藤木椅。
那個藤木椅,是她從師父那搶來的,她每天中午都在上面曬太陽。
而冰棺所在的位置,本該是她的圓床。
她腳下不禁微微有些發軟,一個趔趄向後退了幾步。
她垂在褲邊的雙手悄然攥緊,心口不但的起伏,說明了她現在的心境。
她不停的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雙腳像是被叮囑一般,不敢向前。
她知道,自己這會應該向前走一步,去看看那個冰棺裡面,放著的人究竟是誰。
可,短短的幾步路,卻像是隔了千山萬水那般,她動彈不得,那觸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