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合作愉快
白山的精神恍惚了好一會，幽幽回神，耳邊回蕩著夜綰綰凄厲的哭聲，眼底拂過一抹複雜的暗芒，輕嘆一聲：「她還好嗎？」
閻烈眸色暗沉，輕輕搖了搖頭。
白山從未經歷過如此強烈的情緒變化，心底五味雜陳，一時感覺自己好像有很多想要說，可一時又覺得自己好像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薄唇微微張開，像個獃子一般，盯著他們看了好一會，遲疑的說：「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閻烈微微驚訝了一下，眉梢不自覺挑了挑，沉聲反問：「你想幫忙？」
白山不好意思的扯著嘴角乾笑了兩聲：「我也知道，眼下我們的立場不一樣。但這世上的事情，都不是絕對的嘛。你剛才不也同我說了一些別的解決辦法嘛。」
夜綰綰下樓后，閻烈給了白山一個建議，不是取而代之，而是重新做自己。
在閻烈眼中，玄門的那些規矩都是狗屁。
既然一門之中，不能出兩個掌門，那就分開唄，一人一門好了。
白家給白水，白山可以另外找個師父。
他建議白山可以跟著夜綰綰，反正夜綰綰現在也沒有徒弟。雖說現在不差徒弟，卻不代表未來不會要徒弟。
白山在看到夜綰綰對自己師父的那種，自己不太能理解的情感后，心中隱約有種感覺，他好像找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東西。
他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在不停的叫喊著，讓他抓住。若是錯過了，他很有可能會後悔一輩子。
閻烈不知他心中真正的想法，也沒有太多的精力去深究，只是在聽了他的話，冷笑道：「她現在，只想知道白水在哪裡。」
其他都是空。
白山自然也知，「可是，這個有點困難。」
他抿唇，有些忐忑的看著閻烈懷中的人兒，聲音沉重的說：「因為我也不知，白水在哪裡。」
白水確實是他引出來的，卻不是他帶走的。
「那人，將白水帶走以後，我便再也沒有見過了。就連宋又秋，也是他們想辦法弄走的。」
他再怎麼模仿白水，也不可能改變的性取向。若長時間和宋又秋在一起，很容易露出馬腳的。
「看來，那人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計算清楚了。」閻烈略作沉吟，「那你選擇這裡，是否也是那些人的安排？」
白山急急搖頭：「這真不是了。這裡是我偶然發現的。我也沒有想到，會牽扯出這麼多事情來。」
這個答案讓人始料未及。
閻烈眸光深了深。
看來，白山的好奇心，在冥冥中幫了他們一把。
只是，他的這個答案，讓閻烈心中多了一分憂慮，這代表著，背後的人，與夜綰綰的猜測，又近了一分。
閻烈真的不敢想象，若真的那人，夜綰綰要怎麼面的？接受，更不可能了。
「眼下，我們需要做的是將白水找到。既然你想要幫忙，不如就去與背後之人聯繫，想辦法套出柏樹被關在哪兒吧。」
白山愣了愣，苦笑著看著也眼前人：「你們就沒有想過，白水已經……已經……已經那個了嗎？」
他與那些人合作的目的，就是為了將白水取而代之。而現在，若不是夜綰綰太過敏感，他的目的就已經達成了。
而他也以為自己已經成功了，上一次同那人交談的時候，將自以為的結果告訴了對方。他們已經有幾天沒有聯繫了。
「在夜綰綰被我帶走以後，我們都以為我們成功了。最後一次聯繫時，我聽對方的口氣，就隱約有種以後不要再見面的感覺。既然現在的我，已經是白水，那麼，那個『白水』留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有意思。」
驀地，一個略顯嘶啞脆弱的聲音插入兩人的對話。
閻烈一頓，眸帶擔憂的低頭看向自己懷中的人：「綰綰，你還好嗎？」
夜綰綰輕輕點了點頭，卻沒有抬頭，瓮聲瓮氣道：「白水是被選中的白家人，他的血，和你不一樣。」
她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聽了兩人的對話，忽而想明白幕後之人要白水的意義。
「血？不一樣？什麼意思？」
白山疑惑。
他與白水是同父同母，一母同胞的雙生子，體內的DNA組成都是完全一樣的。血會有什麼不一樣？又不是指紋，還有不一樣的螺旋。
夜綰綰吸了吸鼻子，聲音依舊有些微弱：「白家被承認的傳人血中，有一種特殊的東西。你兒時經歷的抓鬮，並不是普通的抓鬮。而是白家多年未用的選定繼承人的一種方法。只是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活下來。」
白家歷史上，曾經出現過兩次這樣的情況。
第一次，那對父母，狠心將自己不被選中的兒子，做成了小鬼，陪在自己另一個兒子身邊。可當那個兒子發現事實的真相后，選擇了自爆魂魄，想要自己的身體還給自己的哥哥。
白家，因當家人的瘋狂，差點毀於一旦。
第二次，他們擔心出現相同的情況，將落選的小兒子，送到了地圖的另一端。他們以為這樣，他們就永遠不會再相遇。卻不想，命運不會放過他們。
他們兄弟二人，還是遇到了，兩兄弟愛上了同一個女人，卻又不真正懂女人，被一個交際花一般的女人玩弄於鼓掌之上，刀戎相見，到死都不知道對方就是自己的親兄弟。
兩次之後，白家人明白了，不被祝福的孩子，永遠不能留存於世，哪怕是以鬼魂的形態存在。
「而你們，就是第三次。只是，我沒有想到，你竟然健康的長大，活到了現在。」
不帶一絲情緒的話語，淺吟的敘述，卻如寒風一般，吹在白山的心上。
他只覺渾身冰冷，牙齒不自覺打著哆嗦，彷彿還能上下牙碰撞的「咯咯」聲。
他不知自己的母親帶著自己，經歷了怎樣的波折，才自己活了下來。
他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後退去，腳下一不小心，不知碰到了什麼，趔趄兩下，刷地跌倒在地。
「我……」
夜綰綰已然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輕輕推了推緊了緊抱著自己的閻烈，在對方鬆手的時候，她緩緩站直了身子，轉眸看向狼狽坐在地上的人兒：「若我可以讓你以正常人的身份存活於世，你是否可以助我，找到白水？」
夜綰綰面上不帶一絲情緒，漆黑的雙瞳，此時更是如黑洞一般，深不見底。
白山只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就此凝住，腦中一片空白。
他定定的與之對視，久久無法回神。
「我這樣的……」他有些頹然的勾了勾嘴角，眸中一片荒蕪：「還有做正常人的權利？」
夜綰綰頷首：「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什麼不可活於世上人。那些，不過是他們做錯了罷了。」
他們做錯了？
白山呼吸一凝。
這是一個他從未聽到過論調。
自他記事以來，聽到所有言論，都是自己錯了，從降臨於世，就已經錯了。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是他人做錯了。
他背負了一生的罪孽，現在卻有人來告訴他，他沒有錯。
他身子情不自禁的顫抖著，張大了嘴，努力的想要呼吸。
夜綰綰看著他心口不停的劇烈起伏，便知，自己說到了對方心坎之上。
「沒有人，天生就是錯的。你若願意，我可以幫你。你不過是想要活下去罷了，又有什麼錯呢？」
白山怔愣許久，一瞬不瞬看著眼前人。
他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周身麻木，連動彈都困難。
他睜著著動了動嘴，嗓子嘶啞：「我真的可以嗎？真的可以當一個普通人嗎？」
夜綰綰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眸光堅定。
「只有你相信，我才可以幫你。」
她從書上看過了太多的悲劇，現在遇上了，她也想試試，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改變，改變那些所謂的規矩。
白山看著夜綰綰徐徐變得熠熠生輝的眸子，沉寂的心莫名升起了點點意語希望的東西。
「好！」
他深呼吸，凝下思緒，眸光也緩緩聚了起來，變得堅定。
「想清楚了嗎？上了船，可就沒有退路了。跳船，也不過是死路一條。」
白山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本就是死路，何不拼一把？」
夜綰綰勾唇，淡淡一笑，深埋在眼底的恐慌，終於找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她走到白山面前，朝對方伸手。
白山愣了一下，抬手握住了她的手，對方順勢將他拉了起來。
「合作愉快。」
輕淺的聲音中，透著一縷讓人安心的平穩。
白山勾唇，露出了今日最真誠的一個微笑：「合作愉快。」
閻烈見狀，心中的擔憂也消散了不少。
「現在合作了，有什麼是需要我做的嗎？除了讓我找到白水以外？」
白山的情緒，也放鬆了不少。
其實讓他一直裝白水，他的壓力也很大吖。
夜綰綰髮現，在白山同他說了合作以後，對方整個人都鬆了下來，周身的氣質驀地發生了變化，拋開臉，他就向變了一個人那般。
從溫文爾雅的紳士，一下變成了冷艷矜貴的雅痞。
「不如，我們先談談，他們是怎麼找到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