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前路漫漫

  「是啊是啊，這是鬼市。真是沒有想到，陰陽道的出口，竟然在鬼市之中。」


  判官像個小孩那般，拽著夜綰綰的衣角，興奮的叫著。


  只是聲音依舊是壓著的，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


  他可沒有忘記，自己現在在地府，基本等同於一個通緝犯的存在。


  夜綰綰在他激動的聲音中幽幽回神，不自覺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心口。


  明明多了一樣東西，現在卻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讓她不禁以為剛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那般。


  「大小姐，我們偽裝一下，趕去大殿吧？」


  夜綰綰回神，微微蹙了蹙眉，輕聲道：「我們先在這裡打聽一點消息。弄清府衙的情況再去。貿貿然去，就是給人送菜的。」


  判官激動的心情，終於冷靜下來了一點，眼珠一轉，繼而一臉贊同的點了點頭，「您說的在理。那我們現在去哪？」


  夜綰綰略作思量，開口問道：「這附近，有茶樓嗎？」


  「茶樓？您是要……」


  「我想不論人間還是地府，茶樓都是一個人流聚集的地方，想要不打草驚蛇的探查消息，那是一個最好的地方。」


  判官聞言，頓時瞭然對方的意圖。


  「我們可以不用去茶樓，我知道一個地方，只要你給得起她想要的東西，她就會把所知的一切都告訴你。」


  夜綰挑眉，略顯驚訝的說：「這應該算是所謂的『江湖百曉生』了吧？真沒想到這裡還有這樣的人物。」


  判官聽出她話語中暗含的諷刺，微微苦笑。


  「這是最快的辦法，您要試一試嗎？」


  夜綰綰凝眸，盯著他看了一會，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一點別的意圖來。


  可惜，除了一張略顯疲憊的老臉，她什麼都沒有看出來。


  她略作思量，問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你確定，她不會出賣我們嗎？」


  判官幾乎沒有一絲猶豫的搖頭。


  「她有她自己的規矩，絕不會出賣客人的信息。」


  「你就那麼信他？」


  夜綰綰見狀有點好奇那人在判官心中位置。


  只是眼下，該注意的情況還是要注意。


  問題一出，判官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眸中寫滿了篤定。


  這倒讓夜綰綰有些驚訝。


  他做鬼到現在，應該比她更清楚，這世上，沒有什麼是絕對的。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夜綰綰猶疑了一下，還是將心中最想問的問題說出了口。


  判官聞言似乎一點也不驚訝，揚起嘴角笑了笑，輕輕搖頭：「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不過是我承了她幾次情罷了。」


  夜綰綰蹙眉。


  承情不是施恩，這更讓人疑惑了。


  「大小姐，反正眼下我們也沒有太多的選擇，不如就聽我一次？」


  夜綰綰斂眸，半闔眼帘，低頭靜靜地思量了片刻。心中明白，就如他說的一般，走到現在，他們眼下的路已經不多了。


  「好吧，這次就聽你的。」


  她略顯無奈的輕嘆一聲，揚了揚頭，示意對方帶路。


  判官見她同意，半懸許久的心終於有放下了少許，急急點頭，轉身帶路。


  夜綰綰現世從未來過鬼市，在判官的帶領下，一路快速穿梭。


  她看到一些熟悉的景象時，心底不禁有些恍惚。


  「沒想到，他們還在這。」


  她情不自禁的小聲嘀咕了一句。


  判官聽得不真切，不由回頭問了一句：「您說什麼？」


  夜綰綰回神，眸中依舊帶著一抹懷念，輕輕搖頭：「沒什麼，快走吧。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耽誤。」


  地府的時間計算，可與人間不一樣。


  她說是有三天的時間，其實算下來也不過幾個時辰。


  而且，她現在還不清楚，自己在陰陽道迷宮之中耽誤了多少時間。


  判官看她的眼神，明顯覺得有什麼情緒掠過，只是她不說，自己也不好多問，只得喏喏的點了點頭，轉身繼續帶路。


  兩人在鬼市的小巷中飛快穿梭，不知走了多少路。


  夜綰綰只覺眼前的景色愈發陌生，腳下的步伐也不由出現了少許遲疑。


  「判官，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大小姐，她的住所在鬼市的最邊緣，靠近黃泉。」


  夜綰綰聽到這個地點的時候，腦中忽然閃過一個自己的曾經聽過的傳言。


  「你說的，不會是以前傳說的，守在黃泉邊的那個女人吧？」


  判官愣了愣，眸中浮起點點驚訝，似乎沒有想到她會知道這件事。


  夜綰綰的驚訝也不必他少。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原來「他」不是「他」，是「她」。


  那個女人，傳說在前生修了十世的福氣，若轉世，非富即貴，且一世平順。


  可是不知為什麼，她用自己畢生的福氣，換了黃泉邊的一塊地，自己建了房子，一直守在那。


  有人說她在等人，又有人說她在贖罪。


  可真相究竟是什麼，無人可知。


  那兒，幾乎成了地府境地，沒有鬼敢靠近。


  當年，閻烈也不准她靠近。


  至於為了什麼，閻烈也沒有解釋。


  她曾經因好奇，偷偷的想要闖一次，可惜，還沒靠近，就被閻烈給的逮住了。


  「你怎麼會同她扯上關係的？」


  判官也知那個傳說，聞言眼珠咕嚕轉了一圈，不知想到了什麼，眸中掠過一抹悵然的神色，不禁輕笑：「傳說，不過只是一個傳說。真真假假摻雜著，才會有人信服，不是嗎？」


  他的話，似是而非。


  夜綰綰挑眉，稍作思量道：「你的意思是，那些都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


  判官給了她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沒有回答，轉身繼續帶路。


  夜綰綰愣了愣，不由撇撇嘴，跟上了他的腳步。


  到達目的地后，夜綰綰一眼就看到了敞開的房門。


  她的腳步有一頓，側頭看向判官。


  「她這是知道我們要來？」


  判官似乎也沒有想到一點，默默的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夜綰綰眨了眨眼，也不打算多想，徑直走了進去。


  只是到門口的時候，她還是禮貌的抬手敲了敲門。


  稍作等待后，無人應答。


  她回頭看向判官。


  「你說，我們現在該進去嗎？」


  判官臉上的表情則比她輕鬆得多。


  「既然門開著，就證明是就可以進去的。」


  他說著，先夜綰綰一步走了進去。


  夜綰綰稍怔，聳聳肩跟在他的身後走了進去。


  「你還是老樣子。」


  判官一腳踏入屋內的時候，夜綰綰聽到一個略顯熟悉的聲音響起。


  下一瞬，她就一個女人從陰影走出。


  當她看清來人的樣貌時，不由一驚，脫口而出：「孟姨？」


  「傻丫頭，認錯人了。我不是孟紅袖。不過叫法倒沒有錯。」


  夜綰綰愣了一會，回神發現眼前人的裙子顏色是湖藍色的。


  除了這個，其他看上去與孟紅袖幾乎一模一樣。


  她抿著唇，沒有開口，也實在是不知該說什麼好。


  「我叫孟菁禾，與孟紅袖是雙胞胎妹妹。」


  夜綰綰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人，連眸光都沒有閃一下，腦中卻是思緒萬千擺動。


  孟菁禾淺笑，雙眸盈盈，熠熠生輝，一眼好似萬年。


  夜綰綰與之對視，良久不語。


  「丫頭，看傻了？」


  夜綰綰淺淺吸了一口氣，輕輕搖頭。


  「我想，你們千辛萬苦把我引來，不會就是讓我知道，真正的陰使是孟婆的雙胞胎妹妹。」


  孟菁禾挑眉失笑，「你還是同以前一樣聰明。可你為什麼會覺得，是我與判官做局，引你來的呢？」


  「直覺。」


  她說不上為什麼，總覺得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就好像有人在給她做套，一步一步引著她忘裡面鑽，還鑽的心甘情願。


  「大小姐，您這恐是真的多想了。之前的那一切，以老朽的本事可是真的辦不到。」


  夜綰綰沒有接話，而是一瞬不瞬的看著孟菁禾，眸中泛著一種意味不明的光耀，好像在無聲的逼問著她。


  一瞬，孟菁禾被她身上透著的凜凜寒意震到，心尖微顫，不由苦笑。心中暗道：「這丫頭身上的氣勢，竟壓得我隱隱喘不過氣來。這幾百年來，她到底經歷了些什麼？不是說，魂都未聚齊嗎？」


  她不知道的是，此時的夜綰綰的身上，有珈藍樹的樹心，氣息、靈力直逼閻王。即使是他們這些老耄，隱隱都有一種被壓制的感覺。


  這還是在夜綰綰缺了一魂一魄的情況之下。


  若是三魂七魄齊全，會帶來怎樣的威壓，他們有點不太敢想。


  夜綰綰冷呲：「行了，你們這些老傢伙做事，從來不會沒有目的的。你是陰使，一直躲在孟婆身後，若非必要，你是不會暴露真身的。而判官，我們一入地府，他就迫不及待將我往你這帶，如說沒有目的，是否也太假了一點？」


  孟菁禾怔了兩秒后，失笑搖頭：「果然，是我們短視了。在我們心中，你依舊還是那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啊。」


  夜綰綰面色未改，淡淡睨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對方不要廢話了，有什麼事，就儘快說吧。


  「因我一直隱在暗處，除大人外，沒有人知道我才是真正的陰使，包括我的姐姐。」


  孟菁禾沉吟幾秒后，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