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師兄

  閻烈注意到夜綰綰在看什麼東西,看得津津有味,不禁有些好奇。


  「綰綰,你在看什麼?」


  夜綰綰頭也沒抬,幽幽的說:「上次,你暈倒的時候,在白水房間里,見到的那兩句屍骨的屍檢報告。」


  閻烈聞言,憶起那天的事情,不由蹙了蹙眉,彎腰湊過身去,同她一起看。


  夜綰綰見狀,便將報告翻到了第一頁,又同閻烈一起,再看了一遍。、


  閻烈看到骸骨的照片時,眸光輕閃,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骸骨還原做了嗎?」


  夜綰綰快速翻了翻看了一下後面,沒有看到3D還原圖,抬眸朝他搖搖頭。


  閻烈稍稍起了一點身子,側首喚顧琅,詢問對方是否有做3D還原圖。


  「那個,我做了泥塑還原,剩下部分我交給技術部了。舒卓睿不在,很多事情做起來都不是那麼方便。怎麼,那個很重要嗎?」


  顧琅說著慢慢直起了身子,清冽的眼眸中劃過一絲不解。


  閻烈沒有回答,只是小小催促了一下對方,希望儘快得到還原圖。


  夜綰綰聽言,也覺得他對這個特別在意,不禁有些好奇。


  「這個,是什麼?」


  閻烈凝眸,眼底飛快掠過一抹沉色,輕聲道:「這可能是我某一世轉世的骸骨。」


  夜綰綰心口一顫:「他們竟然這種東西都挖出來了?」


  閻烈的臉色相較於她,也好不到哪去。


  「白水房間里的那個陣法,將骸骨中殘留的魂力給激發出來了。加上我手中的戒指,兩相相衝,竟出現了負負得正的效果,讓我收回了仙根,恢復記憶。」


  夜綰綰微怔,眸底流光飛傳,不禁長吐了一口氣:「他們也許是想要逼魂出體,卻沒想到,竟反而幫了你一把。這算不算是,弄巧成拙?」


  閻烈嘴角輕翹,勾起一抹譏諷的淡笑,頷首道:「他們這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夜綰綰微微嘟了嘟嘴,一臉不可置否的聳了聳肩,又低頭看向手中的資料。


  「骨驗之後,判斷這骨頭是三百多年前的,不就是你上次帶我去的那時嗎?」


  閻烈點頭;「這正是你用禁術破了封印的那一世。你的魂歸天地之間后,我再也尋不到你的魂魄。直到這一世,你師父凌虛,不知用什麼辦法,算到了你的降生,與地府做了交易,用你的命,換我的歸位。」


  夜綰綰不自覺抿了抿唇,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資料,心頭一時五味雜陳。


  「看來,這幕後的人,知道的還不少。」


  閻烈只覺她說這話時,眼底的神色有些奇怪,惆悵不明之間,似乎還帶著一點點心疼。


  他心思流轉,不由出聲道:「你對幕後之人,有猜測了嗎?」


  夜綰綰眼角微微一跳,不禁錯愕:「怎麼會這麼問?」


  閻烈抬手,指著她的臉繞了一圈:「你現在的表情告訴我的。」


  夜綰綰長嘆一聲,輕輕搖頭:「我是有猜測了,可又覺得,那是自己想錯了。畢竟,那人離開時,已經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普通人了。」


  「哦,你確定?」


  夜綰綰剛想點頭,卻不知為什麼突然停住了。


  她靜默了幾秒后,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腦中想到的那人,是我的師兄。」


  「師兄?」閻烈不由挑眉,眼底的神色又深了幾分。


  夜綰綰臉色沉了沉,輕輕頷首:「嗯。『渡』的門規,一門永生至多只能有兩個門人。我師父在收我之前,有一個徒弟。但因為我的出現,就將師兄逐出師門了。而且……」


  她說到這,聲音不由一頓,略顯不安的咬了咬唇,眸底浮起一點愧疚。


  閻烈見狀,心底不由跟著咯噔一下,輕聲問道:「而且什麼?」


  「而且,廢了他畢生的功力。做了老宅的一個看宅人。」


  她說罷,憶起兩人上次回老宅時,宅中所有人都消失,包括其他門的長老。


  整個宅子,近百人,完全消失殆盡。


  那時,她收到了一個紙條,便以為他們真的是換地方避世了。


  現在細細想來,真的存在了太多的問題。


  她臉色一沉,周身氣勢凜凜,一時似乎連周圍的空氣都低了不少。


  閻烈眸色轉了轉,旋即也想到了問題所在。


  「我想,你現在在想,他是否會因為功力被廢,加之失了門派的繼承,惱羞成怒,然後報復?」


  夜綰綰轉眸,幽幽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略顯苦澀的笑意。


  「我從小,是師兄帶大的。師兄那會,雖然被廢了全身的功力,師父卻沒有阻止他的修鍊,宅子的藏書閣,他是唯一一個可以自由出入的。這也算是對他的補償吧。


  只是,師父動手廢他功力之時,不小心毀了他一條經脈。他用盡了所有可以用辦法,都沒能修補好。萬般無奈之下,他就放棄了修鍊,轉行去收徒弟了。將自己腦中所學的東西教於我的師侄。小七就是其中之人。」


  她也因此,同師兄收的那些徒弟在一起生活。她的啟蒙,也是師兄帶的。


  比起師父,師兄更像是她的師父。


  師父也喜聞樂見,畢竟,師兄也是天賦很高的人。


  「你們就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天賦極高的人,因你的出現,而廢了一生,就不會不甘,不會怨憤嗎?」


  閻烈的質問,令夜綰綰心頭一跳,微微怔住,心底百轉千回,亂七八糟想了一堆。


  須臾,她的腦中只剩下的一個想法。


  若是她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我師父說我的性格,睚眥必報。只要有人惹了我,我必會十倍奉還。若我是火,師兄就是水。他溫文儒雅,對天地萬物都抱著慈良之心,包容所有。所以,你覺得呢?」


  閻烈眸光一閃,不自覺抿了抿嘴角:「可你也該明白,若將老實人惹急,後果更是不可想象。」


  夜綰綰定定看了他幾秒,緩緩低下頭,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不知道。」


  她聲音慢慢降了下來,宛若氣聲。


  若此時低頭,看向她的眼,就會發現,平時璨若星辰的眸子,此時寫滿了迷茫和不安,甚至還帶著點點痛苦。


  好似遭遇了天大的難事一般。


  閻烈只是聽聲,默嘆后,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頂:「一切不過假設而已,不要再想了。」


  夜綰綰沉默,沒有回應。


  顧琅處理好屍體過來,就見兩人如雕塑一把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想什麼呢?」


  他伸手,在閻烈眼前晃了晃。


  男人回神,抬手一把抓住了亂晃的手:「你那邊處理好了?」


  顧琅點頭:「我剛才發現,那身體的骨頭密度也開始降低了。似乎有什麼東西,開始分解骨頭了。你說,等幾天後,那具屍體,會不會像桐城那具一眼,無聲無息的消失在空氣中?」


  「會。」


  不等閻烈開口,夜綰綰就起身,斬釘截鐵給了他答案。


  「你若想要做什麼科學研究,就趁著這幾天吧。」


  顧琅只覺夜綰綰冰冷的話語,像在嗆聲一般,不由一怔,繼而不由癟癟嘴。


  「你可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啊。」


  正在想事情的人,一時沒有注意到對方話語中的嘲諷。


  她扭頭看向閻烈,剛想說點什麼,房門就被人猛地撞開。


  三人皆是一怔,不等他們回頭,就聽來人大聲叫道:「閻隊,有案子。」


  閻烈蹙眉,快步走向來人:「什麼情況?」


  「東城區文苑街上一個小區里,有一戶人家,一家五口在家中被殺害,包括其三歲的幼子。現場的情況還不太清楚,那邊派出所的人正在趕過去,牧隊在外等你。他讓你同顧法醫一去過去。」


  閻烈頷首。


  顧琅聽言時,已經轉身去拿自己的工具箱了。


  夜綰綰沒聽到自己名字,便同他說自己不去了。


  「你不去?」閻烈腳步不由一頓。


  「嗯,一般的命案,我去也幫不上忙。我想去看看那兩具白骨。」


  她還是對那個比較在意。


  她以前,是集天地靈力孕育而出的天之子,而後受妖邪蠱惑,失了一魂一魄,引發了六界動蕩。


  為平六界不安,只得散她魂魄,將震開的結界的重新封印。


  那一世,她沒有白骨留下。


  這也算是,她在世上留下的唯一的骸骨。她想要多看看。


  畢竟,這人活一世,還沒能有誰可以有幸見一下自己曾經的白骨呢。


  閻烈見她不願,便沒有強求。


  一行人留下她匆匆離開。


  牧奕翰在門外等他們。


  待閻烈上車后,沒有見到夜綰綰,他小小驚訝了一下。


  「夜小姐不來嗎?」


  閻烈點頭,沉聲道:「對於刑偵,她一點都不懂。眼下的案子,我們還不確定,是否是有關鬼神。就不讓她跟著的。」


  牧奕翰聞言,瞭然的點了點頭。


  「也對。那邊傳來,現場已經被記者包圍了。她那個形象跟著進去了,確實有點不太方便。」


  閻烈眉心一擰:「怎麼會有記者?」


  他們當警察了,除了罪犯,最怕的就是記者了。


  那群唯恐天下不亂的,要是嗅到點什麼苗頭,就如鬣狗一般,甩都甩不掉。


  「報案人,是受害者的樓下住客,正好是個娛記。從沒見過死人,一激動就發WEIBO上去了。」


  一說起這個,牧奕翰的臉色也是臭的可以。


  WEIBO的傳播速度,根本不是他們的能控制的。


  「技術部的人,已經在堵了,但是你也明白,這種事情到這會,已經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了。」


  他臉拉的老長,忍不住又補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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