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活蛹

  白玥抬眸,愣愣的盯著夜綰綰看了一會,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猶如狗鏈子一般的鎖魂鏈,頓了兩秒,忽而揚起唇角笑了:「呵呵,若我不去呢?」


  笑聲凄厲,卻在夜綰綰耳中聽來帶著點點陰寒。


  「你這變臉的速度,可還真快。」


  夜綰綰不禁冷笑,抬手扯了扯手中的鎖魂鏈,面色沉了下來。


  「只是,你覺得,這是你可以選擇的?」


  白玥翻白的瞳仁的顫了顫,沒有說話。


  夜綰綰只當她是接受了現實,再懶得與她糾纏,稍稍用力,將人拽了起來,冷聲道:「走吧,不要耽誤彼此時間了。」


  閻烈在夜綰綰說要她跟車去受害人家裡時,就已經同牧奕翰通過氣了,他們的人此時正在樓下等著的。


  待閻烈他們下樓后,便一起出發了。


  當車駛入一條比較熟悉的路道時,夜綰綰和閻烈不約而同怔了一下,不自覺的對眼看了一眼對方。


  夜綰綰先他一步開口:「這是回你家的路吧?」


  閻烈沉著臉點了點頭。


  牧奕翰在前,聽言不由開口插話:「閻隊,你不知道嗎?景葵是市長景旭澤的獨生女?」


  閻烈一怔。


  他離開時,市長的名字還不是這個,而他回來后,也沒有注意過這點。


  牧奕翰見他沉默,不由抿了抿唇,又繼續解釋道:「景旭澤是一年前調任的,他之前是海市的市長。妻子是第一人民醫院心外科的主任錢蔚然,醫術極高,有錢一刀之稱。據傳,她的手術已經排到三個月後。後面沒有,是因她只接類似於急症的病人。他們現在所住的房子,是上面安排的。正好在你家的隔壁。」


  閻烈聞言,眸光閃了閃,腦中飛快拂過一個想法——巧合,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他暫時沉默不語。


  夜綰綰則是蹙了蹙眉心,直接將心中所想是說了出來:「這麼巧?」


  屍體的異樣,就已經讓夜綰綰明白,這件事不簡單了。


  而現在那人家的位置,又在閻烈家旁。


  這麼明顯的針對,她就沒有腦子也會往那些方面去想。


  加之閻烈家花園的事情,真是由不得她多想。


  對於她的問題,牧奕翰沒法回答。


  一時,車內變得沉默,除了每個人的呼吸聲外,再無其他。


  牧奕翰莫名感覺壓力倍增,下意識的踩下了油門,加快了速度。


  景家別墅。


  「你說什麼?我女兒早上還好好的去上班,你這會竟然告訴我,她已經死了好多天了!?你是在同我開玩笑?!」


  一行人還未進門,就聽到聲聲洪亮的質問。


  憤然中帶著點點陰翳,好似要吃人一般。


  牧奕翰同閻烈點了點頭,率先沖了進去。


  「景市長,情冷靜一點,我們也只是根據情況,據實以報。」


  他的聲音一出,景旭澤立刻轉了火力方向。


  「你又是誰?」他再一偏首,就看到跟在他們身後的人,微怔之後,怒氣更甚:「你們一個個把我這當什麼地方了?菜市場嗎?什麼牛鬼蛇神都敢往我這帶了?」


  牧奕翰嘴角抽了抽,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解釋道:「景市長,我是負責您女兒案子的刑偵隊隊長,牧奕翰。這一位,是桐城刑偵隊的隊長,閻烈。而這位小姐身份比較特殊。我暫時不能告訴你。」


  他一時想不出該怎麼介紹夜綰綰在,只好用這種蹩腳的說辭了。


  「無事不可言,既然這什麼小姐,連身份都不能說,那還有好說的,快走快走。你們還是把我女兒的事情好好交代清楚。」


  夜綰綰像是沒有聽到他趕人的話語那般,竟如出入無人之境那般,拉著白玥在客廳里轉了一圈,鼻子動了動,嗅到一股讓她很不舒服的味道。


  不過,也只是食物的味道。


  景市長見狀,本就滔天的怒火,更是控制不住,沖著夜綰綰咆哮:「你這個丫頭,是聽不懂人話嗎?!」


  「那個,市長先生,我可以去你女兒家卧室看一下嗎?」


  夜綰綰平靜如水的聲音,宛如冷風,吹過所有人的心房。


  景旭澤一愣,臉上的怒意未消,惡狠狠的問道:「你們究竟想要做什麼?」


  「我只想弄清楚,你女兒是怎麼死的。若是你不想知道的話,那我也沒必要浪費時間了。」


  她靜靜站在原地,目光沉靜的看著眼前猶如噴火龍一般的人,耐心的將決定權交給對方。


  景旭澤身子一緊,蹙著眉與之對視了好一會,心口的怒氣莫名的消了一點,只是面色未改:「你想說什麼?」


  夜綰綰感覺到他的態度發生了一點鬆動,於是淺淺勾了勾嘴角,微微一笑:「你女兒嘴角的飲食,是不是突然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你怎麼知道?」


  景旭澤一愣,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夜綰綰朝他家廚房的位置動了動頭:「那個,廚房裡的生肉味,真的很明顯。」


  景旭澤面色變得難看了幾分。


  「那是早上廚房去採買的晚飯食材。」


  夜綰綰面色的淡然的點了點頭,漫不經心的說:「嗯,她這一周,很喜歡吃生肉吧。最開始發現的時候,她是半夜起來偷吃的吧。被你發現之後,就破罐子破摔了吧?」


  雖是疑問的口氣,卻也讓對方變了臉色。


  「你……」


  夜綰綰抬手,阻止了他意欲狡辯的話語。


  「不介意的話,能帶我去你女兒房間看一下嗎?」


  夜綰綰在聞到生肉的味道的時候,就已經猜到景葵的情況了。


  只是,她不明白,那人為什麼要選景葵。


  景旭澤站在遠地,目光沉沉的瞪眼看著夜綰綰,眸光中帶著點點恨戾。


  對方卻像是沒有感覺那般,一臉雲不動風不動的樣子。


  景旭澤最終敗下陣來。


  男人長嘆一聲,彷彿一口氣將所有的氣勢都給泄光了。剛才還筆直的腰背,此時略顯頹然的彎了彎,轉身說道:「你同我來吧。」


  夜綰綰淺淺勾起嘴角,輕聲道謝,牽著白玥跟上了他的腳步。


  景葵的房間在二樓。


  景旭澤站在景葵門前:「她的房門被她鎖住了。在我發現她有問題的時候,就試過各種方法想要將她的門打開,卻都是徒勞。若你能打……」


  「咔嚓——」


  他話還未說完,一聲清脆的響聲,敲動了他的神經,不由一怔。


  下一瞬,門竟然被打開了。


  夜綰綰沒有看他,而在看到房間內的景象后,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


  景葵房間的朝向是南邊,這棟別墅的構造,同閻烈家的差不多。所以這個方位的房間,是朝陽的。


  而此時,是下午,眼前是窗帘大敞的房間,眼前竟然是漆黑一片。窗上密密麻麻爬著什麼東西,將窗戶的光源遮擋的嚴嚴實實的。


  景旭澤還未從門被輕而易舉打開的震驚中回神,又被屋內的景象驚了一下,沒有忍住驚呼出聲:「這是什麼?!」


  夜綰綰沒有進去,而是側首同白玥說:「很眼熟吧?」


  白玥面無表情,好似沒有看到眼前的一切那般,沒有回應。


  夜綰綰略顯譏諷的勾了勾嘴角,輕哼一聲,轉身下樓。


  閻烈見她下樓,就迎了上去:「看出是什麼了嗎?」


  夜綰綰點頭:「活蛹。」


  閻烈皺眉,將目光轉向白玥。


  「是為你準備的?」


  白玥依舊沒有回話。


  景旭澤回神后,面前已經沒有人了。


  他盯著屋內的那堆東西看了一會,忍著心底翻騰的情緒,轉身快步沖了下去。


  「你們誰能同我解釋一下,那些到底是什麼東西?」


  夜綰綰回頭,看他臉上變化莫測的表情,心底忍不住輕嘆:「我想,哪怕是我解釋了,你也接受不了。不如就聽聽官方的話。你女兒已經死了。死因是在上班時,不小心遇到了醫鬧,被人推下了樓。」


  「你覺得,我在看了那些東西后,還會相信你的話!?」


  景旭澤覺得自己三觀正在受到挑戰。


  但有一點,他是可以肯定的,那屋裡那些亂七八糟、噁心吧唧的東西,就是害死自己女兒的「兇手」!

  而眼前這個看起來年齡不大的女孩,知道那是什麼。


  他深深吸了一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沉聲道:「若你因為我剛才的態度,而不願相告,我在這先同你道歉,請你務必告訴我,那是什麼東西!」


  他突如其來的道歉,讓夜綰綰愣了愣。


  這恐怕是她遇到的當官的中,最好說話的一個了。


  她遲疑了一下,略帶試探的說:「你不覺得,那些東西很匪夷所思?你就這麼接受了?」


  「呵,那些東西再匪夷所思,它們都已經出現在我眼前了,我若不接受,它就不存在了嗎?我現在,只想知道,是什麼東西害死我女兒!」


  夜綰綰對他的豁達,很感意外。


  她靜默了兩秒,牽起嘴角笑了:「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吧。不介意,把你女兒生辰八字告訴我吧?」


  「生辰八字?我不會算,不過我可以將她的出生年月告訴你。」


  「我要精確到時間。」


  景旭澤點頭:「請你稍等,我上樓將她的出生證明拿下來給你。」


  夜綰綰頷首。


  在他離開后,將目光轉向了白玥。


  「你身上這幅軀殼,也是這麼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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