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相似的起點
閻烈站了一會,雙眼適應了以後,又繼續向前走了。
他又走了一會,忽然看到黑暗中射來一束淡淡的光線。他毫不猶豫地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
只是,他走了幾步,鼻子就開始聞到一股惡臭,不是很濃烈,卻十分明顯。
他的腳步微不可見地頓了一下,又繼續朝前走了。
愈靠近,味道愈發濃烈。
閻烈的心也隨著這股味道不斷下沉。他現在不用去想,就已經可以確定,出事了。
他緊抿雙唇,走近發現是個宅子里的門縫中透出的光。
他還未推開門,就被屋內傳來的,如臭雞蛋一般的惡臭熏的臉色黑沉。
臭卻熟悉的味道,令他的臉色驀地沉了下來。
「綰綰,打電話報警。」
閻烈冷聲同身後人說,同時,從兜里掏出一張手絹,繞在指尖,之後抬手推開了門。
「嘎吱」一聲輕響,在寂靜的夜中好似驚雷一般。
他只覺這聲音好似一雙大手,緊緊抓住了自己的心臟,怦怦亂跳的心好似下一秒就會被捏爆一般。
門推開,入目一片狼藉。
小院景觀樹的葉子散落一地,一隻黑貓躺在院落中心的位置。
黑貓的肚子被完全剖開,內臟外翻,深深刺著閻烈的眼。
加之鼻翼間濃烈的惡臭,他只覺自己的頭皮好似被人死死拉拽一般,疼的幾乎不能呼吸。
閻烈立在黑貓前,又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是一個老式的四合院,大概可以住五戶人家,只是不知,這是一家人,還是混住。
而燈光,則是從最裡面的那間屋子傳來的。他動了動鼻子,味道最重的方向,也大概是那個位置。
「燈,是我開的。」
夜綰綰在他身後,注意到他的目光后,輕聲開口。
她進來時,這裡漆黑一片,就是夜視能力極強的她,都太看不清這裡的環境。
就像此刻,屋內被極重的怨氣籠罩著,灰濛濛一層,好似黑霧一般,遮擋了她的視線。
加之,濃郁的臭味,熏得她幾乎不能思考了。
她依靠著最後一點的嗅覺,走到了最裡面的屋子。普一推開門,她就差點被裡面濃重的怨氣給刺得打了一個寒噤,根本來不及看裡面的情形,就跳了出來。
燈是她離開的時候,不小心碰開的。
而閻烈看不到怨氣,在燈光映襯下,院內的情況看得更加清楚一點。
他聽了夜綰綰的話,沒有走進去,而是直接蹲下了身,開始觀察起黑貓的屍體。
黑貓的肚子,被整個破開。他一眼就能看到裡面的內臟。細細看了一下,他發現那內臟好似被重新擺放過一般,感覺位置很整齊。另外,貓身上的切口很深,好幾處,連骨頭上都有划痕。
而傷口的切面,卻很亂,可以看出下手的人,似乎沒有一點經驗。當然,也不排除,兇手在作案的時候情緒很不穩定。
他一轉眸,驀地發現黑貓的眼睛被挖掉了。
閻烈心底咯噔一下,又將目光轉向了黑貓的內臟。
他沒研究過貓的身體結構,暫時不能判斷出這隻貓有沒有少其他器官。
「綰綰,你報警了嗎?」
閻烈沒有再往裡走,是因不想破壞現場。眼下燈光還是太暗,他不能保證自己走進去的時候,不會碰到其他的地方。
夜綰綰小聲的「嗯」了一下:「出去找你的時候,我就報警了,只是我不知道這是哪裡。就說了一下是總局邊上的小吃街。你說,他們能找到嗎?」
閻烈愣了一下,轉身握住她的手,牽著她走了出去,另一隻手又拿出自己的手機報了一次警。
他走到門口,示意閻夜綰綰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照在門牌號上。
他邊看,邊同手機那端的接線員說。
「這裡是西聯貓衚衕,三百四十……」
他說到這,驀地頓住。
「先生,您好,請問你還在嗎?是三百四十號嗎?先生?」
閻烈默默地深呼吸,斂住自己的思緒,沉聲回道:「三百四十七號。」
「好的,先生,請您呆在原地不要動,我們會儘快派人過來的。也請您不要亂動現場的東西,您放心,我們的警員馬上就到。」
聽筒那邊的人說了什麼,閻烈已經聽不清了,或者說,他已經沒有精力去聽了。
此時的他,黑沉的臉色幾乎與夜色融在了一起。
夜綰綰站在他的身旁,明顯感覺到他周身的氣息驟降,連空氣彷彿都被凝在了一起。
她的心,不由浮上陣陣不安。
她不自覺的咬了咬唇,一點一點的貼到閻烈身後,猶豫了一會,才小心翼翼的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
一瞬,她感覺衣角隨著男人的身體,也變得緊繃起來。
她心底的不安霎時間又濃了濃。
閻烈此時身體里的每一根神經都綳得緊緊的,好似輕輕一碰,就會斷掉那般。
夜綰綰碰他的時候,他差點沒有控制住,動手將人掃出去了。
電光火石間,他猛地想到自己身邊還有夜綰綰的存在,這才在臨門前的瞬間,停住了手。
夜綰綰沒有發覺,只是在扯了他一下后,輕聲的問:「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麼?」
她其實在看到屋內的怨氣時,就已經知道院里的所有人都已經被殺了,而且,已經死了幾天了,但不超過七天。
只是閻烈並沒有進去,並且,他情緒忽然降下來,是在打電話報警的時候。
閻烈眸光閃了閃,沉聲道:「你在來時的路上,不是問過我,曾經在這辦的案子是什麼嗎?」
男人的聲音忽而又冷了幾分,並且聽不出太多的情緒。
夜綰綰的心卻莫名的一揪,覺得此時從對方嘴裡說出的話,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她忽然悶住了聲音,沒有回答。
黑夜中,閻烈看不到她的表情,只以為,她的沉默是在等答案。
此時的他,心沉的好似被人拴了一塊巨石,驀地拋向了海中,不斷下沉,見不到底。
「五年前,我作為特案人員,被從地方抽調到京城,同各省的警局精英一起,偵辦一起,連環滅門案。而那案子的起源地點,就是這裡。」
閻烈說著,抬手指了指自己身後的房子。
他對這裡熟悉,不僅僅是因為他曾經在這附近住過一段時間。更多是因及此。
不久前,他沒有發現,一是因為一路都是被夜綰綰扯著,他的注意力都在夜綰綰身上。二則是因進來時,這條巷子漆黑一片,他沒有看到衚衕口的標牌。
而當他念出房子的地址時,深埋在腦中所有的記憶,便如潮水一般,瘋狂的涌了出來。
他真的沒相到……
那個案子,五年前說是已經了解了。那麼眼下,究竟是模仿作案,還是……
不管是哪一個結果,他都不太敢深究。
五年前的案子,從這一家開始,短短三個月里,死了四十七個人,每一家,都是被殺的乾乾淨淨,不論大人小孩,就連寵物也……
閻烈思及此,呼吸忍不住微微一凝。
夜綰綰心頭微微一驚,眉梢不受控制的高高挑起,伸手指了指對方身後的小院。
閻烈點頭,聲音沉沉:「嗯,就是這。」
五年前案子的開始,就是這裡。
「嘶——」
夜綰綰聞言,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那這裡……」
她開口時,遲疑了一下,不知是否該告訴對方,這裡的人,也被……
閻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暫時沒有發現眼前人的欲言欲止。
一時,空氣陷入了沉寂,兩人淡淡的呼吸聲中夾雜著微微的風聲,不安在兩人之間蔓延。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打破了兩人之間木僵的氣氛。
夜綰綰一抬頭,一束強光就打在了她的臉上。她不禁蹙眉偏開了頭。
須臾,她就感覺有人靠了過來。
「是你們報的警嗎?」
來的是附近的片警。
他們倆人在周圍巡邏,接到警示后就趕了過來。
他們還沒進門,就同閻烈一樣,被屋內的味道給驚到了,急急開口問話。
閻烈應了一下后,他們急忙用無線電給上面報告情況,讓上頭換人過來。
這個案子,他們處理不了。
「你們沒有進去過吧?」
報告完后,其中一人開口詢問。
閻烈搖頭:「我進去過,只走到了黑貓的位置,沒有碰任何的東西。」
問話的人聽后覺得應該沒什麼問題,剛要點頭,目光一轉,刷地就看到了夜綰綰手上的血跡。
「你……」他一個箭步衝到夜綰綰的面前,抓住了夜綰綰的手,「你進去亂翻了?」
夜綰綰的手被他抓的很緊,隱隱有些泛疼。
她很討厭,與活人接觸,尤其是除閻烈以外的男人。
她臉色驀地一沉,手肘微微一動,剛準備動手將眼前人給甩開。
還未動手,手肘一沉,閻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肘:「不要衝動,他是警察。」
閻烈低聲在她耳邊說后,扭頭,對小警察點了點頭,冷聲道:「我想,你還是把手放開后,我們再談比較好。」
男人周身的氣勢倏然一變,沉的好似巨石壓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