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去叫她爸來
顧琅依舊有些猶豫,目光不停地在兩人之間掃視。
夜綰綰沒有理會,扭頭直接同鹿鳴說:「帶我去現場。」
鹿鳴遲疑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將目光偏向顧琅。
夜綰綰見狀,頓了一下,驀地笑了。
被氣的。
「你們要不要這麼搞笑?閻烈只是昏迷,不是快死了。你們做這個樣子,他也看不見。若是看見了,說不定會罵了你們一頓。眼下的當務之急,不是應該解決手頭的案子嗎?我留在這守著,你覺得,案子就會自己破了嗎?」
她心裡清楚,顧琅這是信不過自己才會這樣。
她也不在意,反正,兩人從認識那天起,對方就沒有信過她。
只是,她現在比較關心案子,沒有多餘的心情同他糾纏。
顧琅看出她眼中那一抹淡淡不屑,心口一堵,瘦削的唇瓣微微一抿,一秒之間的表情轉換,看上去略微有些刻薄。
「行,我就帶你去看。」
他說罷,便轉身離開。
他腳步很快,夜綰綰稍怔了一下,回神時,人已經走到了轉角處。
夜綰綰挑挑眉,冷哼一聲抬腳跟了上去。
她在看到現場后,眉心不由蹙了蹙。
一向對氣味敏感的她,聞到一縷淡淡的硫磺味,不禁怔了一下。
顧琅偏頭,正想同她說一下現場的情況,就見她冷著臉,扭頭對鹿鳴說:「帶我去見那個唯一清醒的人。」
突如其來的冷聲,宛如命令一般的話語,讓鹿鳴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寒顫,懵懵地抬頭看了一眼顧琅。
閻烈不在,顧琅和舒卓睿就是做主的人。
顧琅雖然不太清楚她要做什麼,但也知道,這是辦案的基本流程。
若閻烈是醒著的話,也會要求見那人的。
他同鹿鳴點點頭,用眼神示意對方帶人過去。
鹿鳴回神,急忙轉身帶人去見那個醒著的實習生。
「我們做了背景調查。那個實習生叫鍾離芙,是桐城醫科大研三的學生,榮方是她的導師。她讀的是本碩連讀,大學實習也是在這個醫院,同樣,那個時候,榮方也是她的導師。另外,她父親是桐城市的市委書記,母親是婦女主席。」
夜綰綰挑眉,清亮的眸中毫不掩飾被愕然覆蓋。
其一是因為那女孩的姓。
鍾離,一個比較生僻的姓氏。她恰好認識一個,就是不知道這女孩與那人有沒有關係。
另外一個,就是鍾離芙是官二代,若是處理不好,很容易給閻烈惹麻煩。
雖然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天大的麻煩了。
鍾離芙被單獨隔離在了一個主任醫師的辦公室。
門口有兩個警員守著。
夜綰綰對於他們而言,也是熟人。
兩人見到她,點了點頭算打了招呼。
「裡面情況怎麼樣?」
鹿鳴看了看自己的同事,又偏頭看了一眼房門。
辦公室門上有一個四四方方的玻璃面,可以窺見屋內的一點情況。
只是現在,他什麼都沒有看見。
「從進去以後,就一直很安靜,沒有吭過一聲。我們三分鐘前打開門看過,她像一個木偶娃娃一般坐在休息床上,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鹿鳴微微頷首,轉頭看向夜綰綰。
「進去吧。」
夜綰綰接到他的眼神,輕啟薄唇,語氣淡淡,聽不出情緒。
鹿鳴點頭,抬手敲了敲門。等了兩秒,屋內沒人應答。他又等了大約三秒,抬手推門進去。
他一進門,驀地感覺屋內的溫度好像比外面低了一點。
他的目光下意識的在屋內轉了轉,想要看看是不是空調開太低了。
當他看到牆角掛著的空調是關著的時候,心口一跳,眼珠不安地轉了兩圈,扭頭去看夜綰綰。
夜綰綰進門時,同樣感覺到溫度的異常。
對於這,她更敏感。
她腳步頓了頓,直接將目光落在了坐在簡易床上的人兒。
就像那兩個警員說的那樣,她此刻在鍾離芙身上感覺不到一絲生氣。
在她眼中,宛若一個死人。
女孩臉上描摹著清淡卻又精緻的妝容,白瓷一般的皮膚,即使在昏暗的環境下,依舊泛著點點光耀,好似白月光灑在臉上那般,美的悄然,卻又讓人一眼就能看到。
夜綰綰眸光輕閃,目光落在她的雙眼上。
碩大的眼瞳幾乎覆滿了眼睛的三分之二,眼白少的可憐,漆黑的瞳孔,有種森森的暗沉感。即使無波無瀾,也讓對視之人,莫名感覺絲寒意。更讓人在意的是,她的瞳孔中間,有一根白色的絲線若隱若現。
夜綰綰抿抿唇,漆亮的眼眸中拂過一抹淡諷的眸光,冷聲道:「好了,別裝了,我知道你是清醒的。」
語氣中毫不掩飾的嘲諷,讓鹿鳴不由側目。
他不由自主地又盯著鍾離芙看了一下。瞬然間,她莫名地覺得房間的溫度更低了,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寒噤。
夜綰綰看著眼前依舊一動不動的人,薄唇微微勾起,眼底的諷意深了深。
「不然,我把你爸叫來,你們慢慢交流?」
音落,鹿鳴驚了一下。
床上的人兒的身子也輕顫了一下。
動作很小,若不仔細盯著看,根本發現不了。
鹿鳴一直盯著鍾離芙,敏銳地正好看到,心頭咯噔一下,眼眸不由瞪大。
「師叔祖,她剛剛……她剛剛好像動了。」鹿鳴瞪眼看了一下,對方又是一動不動的。
他以為是錯覺,不由抬手揉了揉眼,又盯著看了一下。
依舊,一動不動。
「難道,真的是我看錯了?」鹿鳴有些茫然的嘀咕了一聲。
他的聲音雖小,但在不大卻又寂靜的空間內,清晰不已。
夜綰綰應聲:「你沒看錯。她本來就是做錯事了,之前被嚇到了忘記裝瘋了,現在才來罷了。」
鹿鳴腦子轉了轉,腦中浮現出一個瘋狂而荒誕的想法:「師叔祖,你的意思不會是……不會是……」
他實在有點被嚇到了,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夜綰綰淡淡的笑了笑,輕輕點了點頭道:「嗯,就是你想的那樣。」
「嘶——」
鹿鳴太過驚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刷地抬手,哆哆嗦嗦的指著對方,半天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同時,夜綰綰看到鍾離芙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好似落日的蝴蝶,在做最後的垂死掙扎。
「鹿鳴,打電話讓他父親過來吧。」
淡漠的聲音,彷彿讓屋內的溫度又降了幾分。
鹿鳴只覺心口一寒,有些擔憂的湊到她的耳邊,小聲說:「真的可以嗎?若處理不當,老大可能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夜綰綰眸中閃著篤定的光耀,微微泛白的雙唇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點頭:「你去叫,剩下的事情我來兜著。」
鹿鳴眸中的擔憂依然沒有少,憂心忡忡的看著她,嘴巴動來動去,可就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夜綰綰等了幾秒,見他還沒有動作,眉腳微微一挑,帶著一種不解:「你在磨嘰什麼?速戰速決吧。這次事情這麼惡劣,你覺得拖久了,讓媒體知道了,是什麼好事嗎?」
鹿鳴一個激靈,身體不由自主一哆嗦,急忙轉身跑出去讓人聯繫鍾離芙的家人。
夜綰綰看著他倉皇逃離的背影,默默搖搖頭。
這冒冒失失的性格,還真不是修道的料子。
殊不知,她小時候更皮。
須臾,夜綰綰收回目光,轉身緩緩走到鍾離芙的面前:「你要知道,有時候,擁有的能力的越大,責任就越大。我想,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你的父親,應該教過你。手術室里躺著的,是六條認命,包括你瘋了的同學在內,一共十個人,你有思考過,這樣的孽債,你需要多久才能還清嗎?」
鍾離芙依然一動不動。
夜綰綰也不在意,她說完后,便轉身離開了。
她走到門口,同門外的警員說:「你們進去守著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只要她一動,就來叫我。」
兩個警員愣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對方,面面相覷。
「睫毛顫了顫,也需要告訴你嗎?」
夜綰綰眨眨眼,露出一個略帶誇讚的微笑,點點頭:「記下我的手機號,一有反應就打電話給我。」
那警員只是想吐槽一下,沒想到夜綰綰竟然應下了。一時呆住,好一會都沒回過神來。
直到自己身旁的隊友拉了一下自己,這才幽幽回神,情緒仍然有點轉不過來:「她剛才那話,不是在開玩笑吧?」
警員默默的嘆了一口氣,搖搖頭:「連睫毛都算在裡面了,肯定不是。我們還是老實照做吧。」
兩人無奈的看了一眼對方,又不約而同的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這才轉身進去守著屋內的瓷娃娃。
夜綰綰離開后,徑直去榮方的病房。
一進門,她就看到了那小鬼躺在榮方的身邊,小手緊緊地抱著榮方的手臂,黑漆漆的大眼中,寫滿了彷徨和無助,好像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
「小鬼,你叫什麼名字?」
音落,床上的小鬼頭身子一顫,轉頭看著她,大大的航中滿是驚懼,小嘴不由自主的張著,愣了好久才喏喏的說:「你能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