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時間不多了
閻烈側眸,就見鏡中的影像漸漸變得清晰。
他蹙眉,不太明白白玥此時到來,是為了什麼。
而,鏡中人,又是什麼道理?
夜綰綰轉身,一步一步朝鏡子走去。
「我過得好不好,與你何干?」
面上寫滿了冷漠,好像眼前人,就是一個陌生人那般。
不,也許連陌生人都不如。
閻烈從未見過她這樣的神色。
就連兩人第一次見面,都未曾有過。
他不自覺將目光轉向鏡中的白玥。
果然,白玥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昏暗的燈光下,都能看出,沉的發黑。
「師叔,我……」
「不,你別這麼叫我。」夜綰綰冷聲打斷她的話語,面色凜凜:「在小七收養那天起,你們就不再屬於我們這一門了。」
白玥臉色一僵,薄唇輕顫,沉聲道:「師叔,師祖曾說過,只是表面上將我和師父逐出師門的。」
夜綰綰頷首:「對。但那只是對於小七而言。至於你,從未進過門,又何談逐出?」
昏暗中,白玥本就黑沉的臉色,一瞬更暗了。
「你現在,一定要這麼對我?」
夜綰綰眸光凜凜,定定與之對視了一會,緩緩搖頭:「不是我要這麼對你。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
白玥深深吸了一口氣,咬唇斂住自己心神,低聲道:「所以,不管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聽了?」
夜綰綰沉默的看著她。
閻烈見狀,以為她會拒絕。
不料,下一秒,夜綰綰竟然搖頭道:「不,如果你說的有用,我會聽。」
閻烈同白玥都不禁怔住。
「你……」
夜綰綰轉眸看向閻烈,面無表情的聳聳肩,好似在解釋一般,十分淡然的說:「眼下的情況,已經沒有多餘選擇給我了。」
閻烈眸中掠過點點瞭然,同她點點頭,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白玥沉默的看著她,眸光閃爍,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夜綰綰回眸,靜靜地看著她,深邃的黑眸中看不到一絲波瀾。
一時,書房內陷入死一般沉寂。壓抑的氣氛,連閻烈都隱隱感覺快要喘不過氣來。
忽而,鏡中的白玥開始變得模糊起來,鏡像忽閃忽現,好似快要消失一般。
白玥沉靜的眸中終於出現了一絲恐慌,聲音焦灼的說道:「六六四分,天地為二!」
她急切的說完這句話后,人就從鏡中消失了。
夜綰綰瞳孔一震,雙手不自覺攥緊。
閻烈敏感的覺得周身的氣氛更緊繃了。
他頓了兩秒,輕輕喚了夜綰綰一聲。
對方沒有應答。
他遲疑著,腳卻抬起朝對方走去。
「你在想什麼?」
夜綰綰靜默地站了一會,忽而長長舒了一口氣,側眸看他:「她剛剛說的,是怎麼計算開壇地點的口訣。」
閻烈不懂,只是能看出她眼中的神色更加凝重了。
「有什麼不對嗎?」
「那是死地的計算方法。」
夜綰綰漆亮的眼眸,驀地蒙上一層薄冰,蓋住了所有的情緒。
「死地?」
閻烈皺眉。
他雖不懂這些,卻也可以從字面上看出,這不是一個好詞。
夜綰綰不自覺咬了咬唇角,整個人凝住,聲音幾乎低到塵埃,嗓子不由啞了一下:「鬼門之地,六六四分,天地為二。」
她說著,頭轉開,看向窗外漆黑的天空。
「他把祭壇,設在鬼門所在之地。」
閻烈怔住。
「你的意思是,明夜將幾件事放在一起做了?」
夜綰綰深深吸了一口氣,搖搖頭:「這本就是一件事。我只是沒想到……」
她沉了沉臉色:「他膽子那麼大,竟然敢把祭壇設在鬼門前。」
百鬼夜行,什麼鬼都有。
鬼門關前,無人侍奉的厲鬼更是橫行,只為搶這一年的口糧。
夜綰綰想,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初無妄門為了抓一個明夜,幾乎滅門。
這膽子,這魄力,真不是一般人有的。
閻烈不懂這些,只是看著她臉色就猜到,眼下的形勢,刻不容緩。
「我們還有幾天的時間?」
夜綰綰斂眸,唇角緊抿,輕聲道:「八個時辰。」
她說罷,轉身走了出去。
閻烈跟上,發現她回自己房間了。
夜綰綰從房間中,將自己羅盤找了出來。
「我現在,要去祭壇所在的地方。你去金聖花園,找一個叫蘇清的人,然後給我打電話。我給你發位置,你把他帶過來。」
閻烈聞言,在她轉身離開的瞬間,一把將人拽住:「我陪你去。」
夜綰綰搖頭,神色略顯焦慮:「你幫我把人帶過來,也算是幫了我。」
閻烈沒有鬆手,在她掙扎的時候,反而將手拽的更緊了:「我必須跟著。找人,可以讓六月他們去。」
夜綰綰轉眸,見男人深眸滿是固執的神色,臉上的線條硬了三分。
她愣了愣,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好,你跟我來。」
閻烈頷首,拉著她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兩人上車后,他將六月的電話給了夜綰綰,讓對方打電話給六月或者鹿鳴,去找蘇清。
夜綰綰這才想起,自己去找蘇清的時候,是六月跟著的。
於是她打電話給六月,讓她幫忙將人帶過去。
繼而,她找閻烈要了一張地圖,對著羅盤,開始算方位。
閻烈在一旁,就聽著她指揮,在城中七拐八繞。
大概一個小時后,車停在了北山停車場。而距這三公里的地方,就是存放古屍的博物館所在的位置。
「這……」
閻烈左右打量了一下這周圍的環境,偏頭問夜綰綰:「到了?」
夜綰綰點頭。
閻烈對於桐城的建築都很熟悉,便將博物館所在的位置告知了夜綰綰。
夜綰綰聽后,怔了一下,眸光微變:「這也算意料之中的事情吧。」
閻烈聽著她低語,不禁有些好奇:「怎麼說?」
「你說過,古屍展覽,是明夜所在的公司贊助,那就等於說,是他一手促成的。這些東西,應該早就在他算計之中了。我想,他五年前失敗以後,根本沒有停手,直接開始了新一輪的策劃了。只是我不知道,他上一次復活的人,是誰。」
她現在才想到,自己把最關鍵的問題給忽略了。
「看來,只有等蘇清來了以後,問清楚,有些事才能繼續。」
閻烈沉默,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身後,總覺得北山的上方的天空。看上去顏色有點不對勁。
夜綰綰顯然也發現了。
她眸色沉了沉,偏頭同閻烈說:「看來,我們得先上去了。」
閻烈頷首,用眼神示意夜綰綰帶路。
夜綰綰深深吸了一口氣,拿出羅盤,低頭算了算。
「走這邊吧。」
她抬手指了指東南方向,動了動示意閻烈跟上。
閻烈跟在她身後,一入山,就明顯感覺到身上的氣溫低了一點。
從未有過的感覺,讓他的心,不自覺的縮緊,眸中的警戒又深了一分。
至於夜綰綰,早就冷的開始打哆嗦了,本就煩躁不安的心情,此時更甚。
「最討厭這些事情。多來兩次,我遲早會被冷死。」
她才嘟嘟囔囔的抱怨外,肩頭忽而墜下一樣東西,身子暖了一點。
她愣了一下,發現閻烈將外套脫了披在了她的身上。
「穿上吧,你不是怕冷么?」
夜綰綰心底劃過一抹異樣的感覺,側眸看了看閻烈,心底滑過一抹異樣的感覺,手不自覺攥緊了他的衣服。
閻烈走了兩步,發現身後沒有腳步聲,停下腳步一看。
夜綰綰正站在原地,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怎麼了?」
他又抬腳,走了回去。
夜綰綰聞聲抬頭,看著走向自己的人,心底異樣的感覺更濃烈了。
她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輕輕搖頭:「沒,沒什麼。」
閻烈對她的變化,有些好奇。
他微微蹙眉,稍作思量,決定留在事解決以後再問。
「那走吧,你不是說,時間快來不及了嗎?」
夜綰綰回神,點點頭,抬腳開始帶路。
閻烈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穿著的衣服,下擺幾乎垂到膝蓋上的位置,好似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不禁輕笑。
夜綰綰聽到他氣息的變化,隱隱猜到他在笑,卻沒有回頭。
她斂住了心神,集中精神的開始算方位。
所有的路線,都是根據白玥留下的那句的口訣來算的。
越往深處走,夜綰綰就能感覺到周身的寒氣又濃了一點。
這會,她基本可以確定,自己走的路死對的了。
大約十五分鐘后,閻烈嗅到一股很濃烈的香燭味。
他眉心一斂,輕聲喚了一下夜綰綰。
夜綰綰回頭,滿臉凝重的對他點點頭。
「斂住你的呼吸,我們要到了。」
閻烈頷首,不自覺放輕了呼吸。
夜綰綰弓起了身子,盡量將自己的身影掩於樹陰之中,好似鬼魅一般,在樹林中穿插。
閻烈身上也不錯,但跟她比,還是差了一點。
他斂住心神,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背影,就這樣,都有好幾次差點跟丟了。
閻烈連走神的時間都沒有。
忽地,夜綰綰竟就那樣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閻烈停下腳步左右張望了一下,耳邊除了呼呼的風聲,什麼都沒有。
他怔住,一向無懼的心,竟然出現了一絲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