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059不怕不怕,不要掉眼淚
此時的蘇欣情緒完全不受控,衝過去就發狂一般發問。
「大豐村怎麼就路給堵了,誰死了?」
路人一臉鬱悶,不過見她焦急的模樣,怕是大豐村的人,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
「我這也是聽旁人說的,說是雪下的太大,山路凍的直接就給裂開了,出事的人趕著牛車載著一車的孩子,人車都給摔了下去,聽說大人死了,這一車的小孩也傷的不輕。」
蘇欣渾身一顫,想起大豐村厚重的積雪,只覺渾身都要被凍僵。
大豐村通往鎮上的路聽說已有幾十年,歲月踏出來的黃泥路,怕是承受不住風霜寒凍。
冬天太冷,天黑的又早,孩子們都會搭個便車回去。
阿城……
蘇欣眼眶一紅,一時之間也不知何去何從,若是弟弟出事一定會去醫院,鎮上有小診所,縣上也有醫院。
這會兒該去哪兒?
忽地,一個小小的身影沖了過來。
「阿姐,怎麼是你回來了,爸呢?」
來人正是蘇雨,蘇欣急的就拉住自家妹妹,直接問道:「小雨,阿弟他怎麼了?」
「姐,你別急,弟弟剛做完手術。」
「手術?」
於是蘇雨一邊帶著人去縣醫院,一邊說起三天的事。
那日雪太大,地面結了冰並不好走,儘管走的慢,但路走到一半,地面就直接裂開。
車被卡住,一旁的山岩也掉落不少石頭泥塊,老牛驚得四處亂晃。
前後不過一瞬,牛力氣太大,直接掀翻了車,一車人滾下山坡。
老牛叔為了護住幾個孩子直接被砸傷,幾個孩子滾下去的時候也傷的不輕,受傷輕的,忙跑回去叫人幫忙。
等大人來了,老牛叔實在傷的太重,當時阿弟狀況還好,大家心思都放在老牛叔身上。
奈何剛把人送去鎮上,就走了。
大家情緒都不好,蘇母查看了一下蘇城的傷勢不太嚴重,也就沒有太過注意,夜裡大家少少吃了些東西。
他弟約莫是想著老牛叔死了,也沒把頭暈想吐的事告訴媽媽,以至於昏昏沉沉睡下,第二天叫了好幾遍也起不來。
蘇母這才著急的背著人去鎮上,因為路被堵了,只能一路背著人去。
在鎮上小診所也瞧不出個所以然,醫生只道可能是腦出血、腦震蕩,再不去會死人的!
她媽驚得急急忙忙背暈過去的蘇城,去汽車站買票。
好在售票員得知情況,打了電話叫縣醫院的救護車前來。
她媽害怕,又耽擱了一夜,生怕孩子出事,剛好汽車站旁可以發電報,就發了一個電報出去。
不然到時候真的出事,她帶著孩子誰也走不開,而且需要錢……
等到了縣裡果然是顱內出血,幸虧出血量不大,建議立即手術,她和她爸一共就留下五十塊錢,哪裡夠做手術的。
可沒有錢,又無法做手術,整個人都要快崩潰。
她媽只能讓蘇雨跑回去找大房借錢,好在錢最後是借到了,加上鄉親們知道后,幾乎每家每戶都捐了一塊錢,足足湊夠了一百來塊。
等蘇欣去到醫院,就瞧見一臉苦楚守在床邊的母親。
蘇欣心頭一酸,忽然有些不敢說爸都事……就怕她媽承受不住。
她弟剛做完手術,人還未醒來。
周蘭娟瞧見回來的大閨女,有些訝異,趕忙收起不安的情緒,努力展現一個溫暖的笑顏:「阿欣,沒事,你弟好多了。」
「嗯。」
蘇欣輕輕應著,又是半蹲在病床前,瞧著弟弟那張小小蒼白的臉,心尖難受。
她抿唇握拳,忽然有些凄然。
為什麼這個時代,如此的艱難,只不過上個學而已,沒有路、沒有電、沒有燈、沒有學校……
大冬日走上一個小時的山路,不僅要提防山上的野獸,還要對付大自然各種災害。
蘇欣忽然想起後世的自己,小學幾乎就在家門口,她還嫌要走下樓……
蘇欣深呼一口氣,揮去雜念。
「媽,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手術很成功,這會兒主要修養,你怎麼就來了,趕快回去上課,這裡有媽在。」
周蘭娟說完,就問:「你爸呢?怎麼沒來?」
「爸……爸他…」
蘇欣終是沒有說下去,反倒一旁的蘇小武,咬牙道了出來:「嬸,叔他從六樓摔了下來,這會兒人還在醫院。」
「……」
周蘭娟笑容還僵在臉上,一臉茫然,像是沒聽清一般,又問了遍:「什麼?誰在醫院?」
「媽,爸他在醫院。」
幾乎是一剎那,她媽就身子一軟,整個人欲要向後倒去,多虧了蘇欣和蘇小武將人扶住。
方才蘇欣已聽妹妹說了,媽已經兩天一夜沒睡。
蘇欣把人扶在凳子上,端來一杯熱糖水:「媽,身體重要。」
周蘭娟哽咽將水放一旁,忍著苦楚:「你給我說,你爸究竟怎麼了!」
於是,蘇欣將事情經過告訴她媽,儘管刻意避開當時的慘狀,還有這些時日有多艱難。
她只道:「媽,您放心,爸這會兒已經穩定下來,彭老闆也沒有逃走,答應會墊付醫療費,直到爸出院。」
「你要是擔心,過幾天,我們給弟弟轉院,你就可以去看看爸爸,和他說會話。」
八十年代小縣城只有一些基礎的醫療設備,根本沒有太大的醫療實力,轉移到了市中心醫院。
市裡的醫院設備總會好上一些,只不過現在弟弟做完手術需要靜養觀察幾天。
腦震蕩要是修養不好,會留下不少後遺症,蘇欣不敢掉以輕心。
周蘭娟根本沒有想到臨近年末,蘇家會如此禍不單行,小的出事,孩子爸也出事,讓她一個人怎麼操持這個家?
這挨千刀的黑心承包商,要不是他們疏忽,阿盛就不會出事。
周蘭娟沒有聽清蘇欣說什麼,站起身,捂著臉晃著身子走出病房,嘴裡喃喃著:「怎麼辦……怎麼辦……」
背影單薄的婦人仿似要被壓垮,蘇欣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勸慰。
仿似任何言語都太過無力,她迫切想要改變,改變這一切!
知識是力量!
但是現在的她就是很膚淺,她只想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