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陸老爺子住院
肅靜的高考考場外等候著翹首以盼的家長，頭頂烈日，汗流浹背，卻沒有人離開。
距離最後一門考試結束還有兩分鍾。
一聲刺耳尖銳的鈴聲響起，機械女聲冷漠地提醒考生放下筆，考場內的宋池把試卷遞給監考老師，長舒一口氣。
走出考場，已經是混亂一片了，有學生們解放的歡呼也有崩潰的大哭，一時間莘莘學子們的百態都呈現出來，十年的寒窗苦讀就此畫上句號。
宋池屬於發揮正常，情緒穩定的類型，在人群中他找了一圈，意料之中沒有看到艾夏，但父母驚喜的聲音叫住了他，“小池！”
宋池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被焦急的父母圍住了，他接過宋父遞來的水，淡淡道：“沒什麽問題，先回家吧。”
一家三口坐上了車，車上宋池閉目養神，思考什麽時候約艾夏出來，好吐露心意。
宋母看到兒子狀態不錯，語氣也輕快幾分，“今天晚上吃頓大餐，我把艾夏媽也請過來了。”
聽到心心念的名字，宋池陡然睜開眼睛，這是個不錯的機會，艾夏媽媽來了，艾夏肯定也會來，那就趁著今晚邀請艾夏吧，地點，就定在電影院。
等他們到家時，艾夏一家三口早就拎著各種水果補品等候在門口了，宋母趕忙迎了上去：“怎麽到的這麽早啊，等很久了吧，站都站累了，快進門坐下。”
艾夏沒有插嘴大人間的敘舊，看到宋池下了車，一步一步地走近，好奇地觀察他的神色，不是說高考後的學生像脫韁的野馬嗎，怎麽宋池跟平時一點差別都沒有。
宋池發現艾夏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在看自己，清咳了一聲道：“這次考試很簡單，你不用擔心。”
艾夏無聲地望天，這就是學霸嗎？
兩個人還沒搭上什麽話，宋母已經探出頭來，滿臉笑容：“這倆孩子感情真好。”
這話說到宋池心坎裏，他麵色一紅沒有否認。
葉婉儀自然也聽到這話，她上下打量著文質彬彬的宋池，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神色，越看越覺得宋池這孩子不錯，也隻有這樣的男孩子才能領著艾夏走正路。
艾夏默默看著自己媽媽的神色，秀氣的眉毛微微皺了一下，但今天是宋池高考剛結束的日子，她懂事地把自己的小情緒都藏了起來，平靜地開口：“我跟宋池是好多年的朋友，有感情多正常啊。”
宋池被“朋友”兩個字刺到，心道，很快就不能是單純的朋友關係了，他暗自握拳，片刻後又鬆開手心：“進去吧，該吃晚飯了。”說完就先進去了。
餐桌上的氣氛很好，飄著香氣的美食成功把艾夏那一點點小情緒也消除了，兩家父母相談甚歡，葉婉儀點點艾夏的額頭，假裝嫌棄：“你看看你，就會吃，要多向小池學習，考個好分數知道嗎？”
艾夏噘著嘴哼了一聲，嬌憨的模樣把桌上的人都逗樂了，宋池勾了勾嘴角，趁著父母們的注意力不在這裏，悄悄給艾夏使了個眼色，艾夏咬著雞腿納悶地看著他。
宋池隻能站起來，向看過來的父母道：“我吃飽了，先回去休息。”
宋母體諒兒子考試辛苦點了點頭，讓他去吧。
路過艾夏身邊時，宋池低聲：“你跟我來一下。”
艾夏咽下最後一口沙拉，拿著紙巾一邊擦拭一邊跟了過去。
進了房間，艾夏沉浸在驚歎中，宋池堆積做完的試卷竟然有了兩米高，看來學霸也不是好當的啊！
宋池沒阻止她的參觀，從壁櫃裏抱出一個巨大的玩偶，溫柔地喊艾夏的昵稱，“夏夏，這個送你。”
艾夏愣愣地張大嘴巴，傻乎乎地接過玩偶，不知道宋池為什麽搞這麽一出。
宋池微微一笑，遞給她一張電影票，“明天有場新上線的電影，你有空嗎？”
電影？艾夏掩飾不了驚訝，平時冷漠孤僻的宋池竟然有去電影院的念頭，真是少見，她歪著頭思考自己明天的行程，除了複習計劃就是全空，那答應宋池的邀請也沒什麽關係吧，高考完了放鬆放鬆挺正常的。
艾夏接過電影票，費力地抱著玩偶，點頭答應：“那我們晚上直接去電影院碰麵嗎？”
宋池看到艾夏果斷地答應，臉上的喜意掩蓋不住，他勉強壓下來，“好，我會給你買好爆米花的。”
“那就這麽說定啦！”艾夏笑起來很好看，大眼睛彎成月牙，比懷裏的玩偶還要可愛柔軟。
宋池心動不已，期待起晚上的約會。
片刻後，艾家父母來敲門：“夏夏，我們該回去了。”
艾夏答應了一聲，抱著玩偶對著宋池俏皮一笑：“那就晚上見嘍！”說完出門把玩偶交給艾父扛著。
約定的時間很快就到了，高考結束後想要放鬆，這個點頭不是隻有宋池有，其他有高三學生的家庭也有，一時間街道上擠滿了人，大多都是剛考完的學生約了好朋友來瘋玩一場。
艾夏整裝待發，揣好零錢包，準備去約好的電影院。
剛到站台就接到陸柏川的電話，艾夏沒多想，喜滋滋地接起來，卻聽到陸柏川焦急的聲音：“夏夏，我爺爺高血壓住院了，想見見你，你現在能過來嗎？”聲線顫抖，十萬火急的模樣。
艾夏愣住了，而這時去電影院的公交也到了，她咬著唇權衡一下，覺得還是老人的身體重要，狠狠心放棄赴約，“在哪個醫院，我現在就來。”
“第三人民醫院。”陸柏川答複地很快，又補了一句：“打的來吧，車費我付。”
“不用不用，我現在就上車。”艾夏側著臉夾住手機，攔了一輛車讓司機去醫院。
艾夏的心怦怦直跳，不僅是因為擔心老人的身體，還因為爽約，她反複安慰自己宋池能理解的。
車很快就到了，艾夏找到陸柏川說的房間前，輕輕敲門，門內傳來老人精神十足的聲音：“柏川，去開門！”
艾夏懵懵的，直到陸柏川來開門都沒反應過來，傻傻地看著沒一點問題的陸爺爺。
陸柏川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剛醫生來看過了，暫時沒事。”
“什麽暫時，你爺爺我身體好得很！”陸爺爺橫了一句陸柏川，轉頭就變臉，指著床邊的椅子讓艾夏陪他說說話。
艾夏看到陸爺爺沒什麽大礙，鬆了一口氣，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陸柏川，說：“就是嘛，陸爺爺身體這麽好，你說得那麽急嚇死我了！”
說著就坐到床邊的椅子上，拿起果籃籃裏的蘋果開始細心地削皮，陸老爺子慈愛地看著艾夏，“還是夏夏乖巧，那臭小子別說削皮了，切都不樂意切。”
陸柏川走過來大聲喊冤：“您老也沒說要吃啊！”但是眼裏滿滿都是誌得意滿的笑意。
陸柏川搞笑的語調活躍了氣氛，很顯得祖輩子輩相處融洽。
艾夏把削好的蘋果給陸老爺子，和他一起“數落”陸柏川，“不說就不需要啦？是你不自覺！”
陸老爺子咬了一口蘋果，附和自己未來的孫媳婦，“對，夏夏說得在理，就是你這臭小子沒孝心。”
陸柏川委委屈屈地抹了一把並不存在的眼淚，哽著嗓子道：“爺爺偏心，不知道的還以為艾夏是您親孫女呢！”
艾夏被逗得噗嗤一聲笑出來，翻了一個白眼，“好啦，別裝了，傻死了！”
陸柏川還想再逗樂幾句，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走到一邊拿起來翻看，是許哲的消息，許哲連續按了好幾個窗口抖動，就為了告訴他一個過時的消息：宋池約艾夏出去看電影，讓陸柏川做好準備別讓老婆跑了。
陸柏川沒忍住發了一個從艾夏那裏偷來的貓咪翻白眼的表情包，無比嫌棄地配上一行文字：早知道了，你是剛連上網嗎？
消息剛發出去，許哲就秒回了一個牛逼的表情，陸柏川放下手機，一想到宋池計劃落空就笑得不可自已，解決了情敵讓他感覺心情大好。
艾夏和陸老爺子說笑著，餘光看到他笑得一臉“蕩漾”，好奇地瞥過去一眼，“笑什麽呢，有什麽好玩的嗎？”
陸柏川趕緊收斂了臉上的表情，給躺著的陸老爺子使了個眼色，陸老爺子何等精明，當即就懂自己孫子什麽意思，主動開口：“夏夏啊，爺爺有點累了，想睡會，你和臭小子出去玩吧。”
艾夏懂事地點頭，“那我們出去，不打擾爺爺休息。”說著整理了一下裙子上的褶皺，又到陸柏川身邊。
陸老爺爺反複看他們，隻覺得天生一對，催促陸柏川趕緊的，陸柏川叫來護工，細心地叮囑交代好事情，狀似不經意地牽起艾夏的手：“那我們就出去了，爺爺你好好休息，晚點我回來看您。”
艾夏感受到來自陸柏川掌心的溫度，當著陸老爺子的麵也不可能甩開，更多的是她自己的私心：不想甩開，甚至心底泛起一絲絲甜蜜。
陸柏川發現艾夏紅紅的耳朵，心裏一動，忍住想捏捏的念頭，彎著唇角露出笑容，帶著乖乖巧巧的艾夏走出醫院。
這個點夜市已經開了，五花八門的物品吸引了艾夏的注意力，陸柏川一路跟著她，陪著她看稀奇古怪的東西。
然而他們有說有笑，另外一邊的宋池卻被遺忘了。
宋池攥緊手上的電影票，原本期待的心情一點一點地降到穀底，他整整等了兩個小時，沉默地看著一對對情侶攜手進入電影院，別人有說有笑，刺激著他的神經。
宋池走到垃圾桶旁，把已經結束的電影票丟進去，他感覺自己的心也被丟進了垃圾桶，艾夏無聲無息的爽約讓他感覺到卑微。
手機在漫長的等待中，被宋池拿起來看了無數次，短信不回，電話不接，宋池越來越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他問過葉婉儀，葉婉儀說艾夏早早地就出門了。
宋池歎了一口氣，開始擔心艾夏是不是路上遇到什麽事了，是不是安全的。
正當他抱著腦袋，思考要去哪裏找艾夏時，兩道親密的身影映入眼簾，宋池驚訝地瞪大眼睛，三步並作兩步匆匆跑到此艾夏跟前。
艾夏看到宋池，回想起兩人的約定，爽約的也是自己，一時間尷尬地不知道如何解釋：“宋池……”
宋池眼神裏蓄滿了難過，他之前還擔心艾夏出了什麽事，卻萬萬沒想到她和陸柏川在一起，情侶一樣的逛著夜市，連信息都不回一個。
陸柏川冷眼看著一切，卻沒放開艾夏的手，眼神尖銳，唇邊勝利者的笑容刺痛了宋池。
宋池忍下怒氣，自嘲一笑，直直地盯住艾夏，隻期望她能給她一個解釋，“為什麽？”為什麽不來，為什麽答應了之後爽約，為什麽會和陸柏川一起出現？
他想憤怒地質問，卻發現自己沒有身份這樣責怪艾夏。
艾夏啞口無言，無措地看著宋池，“是陸爺爺……他身體不好。”此刻的言辭太蒼白了，艾夏知道宋池因為自己的爽約等待了這麽久，心裏被愧疚占滿，六神無主地垂下頭。
陸柏川卻擋在兩人中間，隔開了宋池的視線，他的語氣不容置疑，“是我爺爺突然高血壓住院，是我讓夏夏去醫院的，夏夏是我女朋友，優先選擇我是理所當然的。”
這一通話震住了宋池，宋池咬牙捏緊拳頭，眼裏迸發出怒火，像是隨時要動手一樣，陸柏川寸步不讓，冷哼一聲抓住艾夏的手，強勢地帶她進了電影院。
艾夏急忙掙紮，身後宋池的視線紮得她良心不安，“等……等等！”但是陸柏川力氣很大，絲毫不給她回頭的機會，直接帶她遠離了宋池。
宋池一言不發，看著兩人進入電影院，就這樣站了很久，直到仲夏夜晚的涼風吹了他滿心的失落，他才帶著落魄離開了鬧市。
到了售票區，陸柏川才鬆開手，他抱著手臂沒感覺自己的行為有什麽不合理的地方，早點讓宋池斷了不該有的念想，對誰都好。
然而艾夏卻很氣憤，眼眶泛紅，她不是氣陸柏川說她是他女朋友，而是氣陸柏川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爽約這件事本來就該好好解釋，本來就該道歉，而現在卻變得更糟糕，“陸柏川！你讓我和宋池道歉都不行嗎，他會誤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