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隱情(二)
傅晏清笑了笑,“我忽然想通了之前一直沒想通的一件事。”
夏侯軼不明所以地看著她,葉淮止聞言,輕笑一聲,卻沒說話。
傅晏清抱著雙臂,手指輕敲著,道:“我之前一直想不通,秦放那麽一個看上去正義凜然、知恩圖報的人,怎麽會眼睜睜的看著趙士升死在自己麵前不救……他自己給我的理由是那個刺客太強了,他們已經死了一個人,強上的話沒有勝算,反而還會徒增傷亡……”
說到這,傅晏清忽然看了一眼葉淮止,笑道:“可是按照你剛才說的,秦放和趙蕭可能有過那麽一段,而且應該還沒斷幹淨……推己及人,我想,如果是我父親將要被賊人所害,葉世子正好也在場的話,不論結局怎樣,他都會試上一試,而不是直接放棄……”
葉淮止微怔,哭笑不得地看著她。
雖然她說的挺對,他確實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父母陷入危險而袖手旁觀,但是這些話由她自己說出來就少了那麽一點意思。
夏侯軼翻了個白眼,實在無力吐槽這一對隨時都在虐狗的狗男女。
傅晏清暗暗吐了吐舌頭,當做自己什麽都沒說的樣子,繼續道:“但是如果說,在那之前,他剛剛被趙士升訓斥、杖打過,也知道了隻要有趙士升在,他和趙蕭就別無可能,再加上聽到了刺客說的那些話,遲疑不定好像也就不是那麽難理解了……而且,他剛剛受了杖刑,身上的傷自然是沒好的,因此而產生的顧忌再加上前麵那些理由,袖手旁觀,選擇不救或者說猶豫不決都算正常的了。”
葉淮止沒說話,他又低下了頭,把自己置於一處淨地,安靜地思考著。
傅晏清沒去打擾他,夏侯軼眼鼻觀心,也沒有去自找不痛快。
他看了看傅晏清,還是有那麽點尷尬。
傅晏清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你還要跟我扭扭捏捏到什麽時候?咱倆什麽關係?早說了我不會就因為那點事就跟你劃清界線,你給我正常點!”
夏侯軼:“……”果然是他自作多情了,這人壓根就沒往心裏去過。
既然她這麽說了,他再繼續之前那樣,確實有些不知好歹,而且他們之後應該還要相處很長一段時間,要是一直跟傅晏清保持那種尷尬的狀態,他估計沒被敵人的炮轟死,就已經被自己給憋死了。
想到這些,他索性放任自己一回,京城的那些破事也不想去管了,現在遠在北涼,天高皇帝遠,誰還能管的著他跟誰玩?
夏侯軼長出了一口氣,“行,在北涼我們就和以前一樣相處,不過回去了,該避嫌的還是要避嫌……你先別生氣,你現在代表的不止是你自己,我也不僅是我,我們現在行事都要小心一些了。”
傅晏清自然明白,因為太子的事,她和夏侯軼幾乎已經快成了對立的兩方,夏侯軼不因為這個真的疏遠她已經算是好的了,她也不能再強求著他不顧家裏人,和她像以前那樣好。
總之,她和夏侯軼,大概是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葉淮止突然幹咳了一聲,打斷了兩人充滿“愛”的話題,他漠然地看了二人一眼,繼續剛才的話題,“我剛才在想,趙蕭和秦放被趙士升強製分開正好是北延入侵之前,如果趙蕭真的是奸細,這會不會就是她和北延合作的動機之一?”
傅晏清注意到他的用詞,一瞬間又回到這件事上來,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趙士升不讓她和秦放在一起,所以她就起了利用北延人的想法?”
夏侯軼難得聰明了一回,大驚道:“你們兩個該不會猜的是,趙蕭假意和北延人合作,引北延人入侵,給秦放製造一個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從而讓趙士升同意他們兩人在一起?”
傅晏清之前也說了,趙蕭如果要下嫁秦放,需要一個能服眾的理由,總不能因為他和趙蕭情投意合,趙士升就同意這門親事,那樣對他其他的學生和北涼府其他的有能之士就太不公平了。
總而言之,就是秦放之前得到的已經有很多了,再把最好的給他,又沒有一個壓得住腳的理由,一定會有人不服。
趙士升已經老了,早在幾年前,他治理北涼就已經靠的是他手下的這些學生,如果他們起了反心,一定會危及到趙士升的地位。
葉淮止卻沒有點頭,他道:“這確實可能是原因之一,但是我在想,這還不足以讓趙蕭下這麽大的決心,畢竟這不僅是北涼的事,還關乎到整個都梁,一定還有其他什麽原因,讓她有了這個念頭……”
夏侯軼一攤手,“可是你們說了這麽多,還是沒有說為什麽你們不懷疑秦放?”
照目前的猜測來看,秦放的嫌疑確實很大,但是傅晏清的直覺認為,秦放即使知道這些,但他一定沒有幫北延入侵自己的國家。
一個人的形容相貌都可以偽裝、改變,但是眼神裏那股氣勢和周身的氣場是改變不了的,秦放在說到北延入侵時的怒意和眼裏的殺氣不是假的,他身披戎甲,不會做出這種賣國求榮的事情來。
葉淮止和傅晏清想的相差無幾,他說的簡潔明了,“他是一個手中握著幾萬人性命、身後守著幾千座城池的將軍。”
夏侯軼一怔,看了眼同樣表情的傅晏清,沒有說話,但是也默認了他們兩個人的判斷。
將軍二字,不是誰都能擔的起的,至少葉淮止和傅晏清從來沒有稱趙士升一聲“將軍”。
傅晏清舉起一隻手,把話題又拉了回去,“繼續剛才的話題,”
她看向葉淮止,“你剛才說,還有其他的理由,你是想到什麽了嗎?”
誰料葉淮止竟然沒有立即說話,他先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傅晏清,轉頭,又與夏侯軼對視了一眼。
傅晏清:“……”她其實很想說一句,葉世子,您這樣真的太明顯了,是生怕她猜不到嗎?
葉淮止哼笑一聲,開了口,“趙蕭一定發現了她父親的某些秘密,比如,她母親的死。”
傅晏清一挑眉,“不是說她母親死於北延人之手嗎?”
葉淮止笑著看著她,問道:“倘若是你的至親為北延人所害,你能放下芥蒂,與他們合作嗎?”
傅晏清一怔,沒有分毫猶豫地搖了搖頭,“不可能,先不說我不會與虎謀皮,我不可能原諒傷害了我至親的人。”
葉淮止一笑,狀似輕鬆地道:“所以我說,這其中一定還有不為人知的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