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第382章 481宴會驚魂(八)
主院宴會開始的時候,宇文姨娘的房內也有人聚集在一起說話。
只不過,此時坐在主人位置上的是琉璃。她跟前站著三個將軍府下人裝扮的男子和一個僕婦裝扮的女人。
原本一院之主的宇文姨娘卻坐在旁邊的一個錦凳上。
「再有半個時辰就到午時了,」琉璃掃了一眼窗外,然後目光轉到面前的幾個人身上,說道:「你們可都準備好了?」
「是,」幾個人異口同聲。
琉璃點點頭,說道:「其他的話語我也不多說了,宇文大人以前待我等不薄,今日便是我們為他報仇的好時候了。」等了這麼長時間,也是該出手的時候了。
「為宇文大人報仇,誓死不移。」這些人顯然是尊琉璃馬首是瞻,隨著她的話語一落,便馬上齊聲表決心。
「很好,」一揚手說道:「那就按計劃行事。」若不是擔心這些人被將軍府上明裡暗裡的人給嚇到,她也不會在這個時間將他們招到跟前說話。
剛才已經他們鼓足了勁頭,想來接下來讓他們去做的事情就不會出差錯了吧?
等打發走幾個人后,琉璃轉向宇文姨娘,開口說道:「宇文姨娘,你確定顏長風會來你這個院子?」若不是顧念宇文姨娘是宇文春海兄弟的親姊妹,她還真懶得理睬這樣一個不忠不賢的女人。
此時的宇文姨娘臉上帶了幾分決絕,知道再過一會就要赴死了,她的心中當然不好受。
雖然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都已經死了,可畢竟這個花花世界還沒有享受夠,若不是自己處在了艱難、尷尬的位置,身邊又有琉璃這麼一個煞神看著,宇文姨娘自然不想死了。
可到了現在,不是她能說了算的時候,宇文姨娘只能聽從琉璃的安排。
「那是自然,」暗自握緊了拳頭,宇文姨娘說道:「雖然宇文春英那個賤人已經沒了,但在顏長風心中依然是最重要的,他絕對會來的。」
「那就好!」琉璃站起身來,冷哼了一聲說道:「無論如何,午時我們會準時動手。」能直接殘害顏長風等人那就最好了,但絕不能耽誤了大事。
「好,」宇文姨娘應了一聲。
眼看著琉璃走出房中,宇文姨娘才站起身。
或許知道可能只剩下不到半個時辰活著的時間了,宇文姨娘心中突然生出許多不舍。輕嘆了一聲,她就想著走向剛才琉璃坐過的主位。她要好好籌謀一下,等顏長風來了,怎麼能和在一起才好。
雖然知道顏長風對自己的厭惡,但宇文姨娘在心中感覺還是心繫在他身上的。
可能是在錦凳上坐的時間長了,才走出去一步,宇文姨娘只覺得腿上麻木不堪。
「姨娘,」剛才在宇文姨娘身邊垂頭站著的沈婆子連忙上前,一把扶住她,說道:「小心一點!」
「沒有想到最後留在我身邊的是你!」在沈婆子的攙扶下,走到主位前落座。眼見沈婆子很有眼色的蹲下身給自己敲腿,宇文姨娘禁不住感慨。想想以前自己雖然不是這將軍府的女主人,但手握府上中饋,闔府上下誰不對自己服服帖帖的。
沒有想到到最後,竟然落到這種地步。最貼心的幾個,秋香婆子,鄧婆子,還有張婆子,一個個都在自己跟顏明真的過招中折損。
老太君那個老太婆沒被毒死,第二次搬過來后更是明裡暗裡除去了不少忠於自己的人。
現在除了面前這個對自己一直都是俯首帖耳的沈婆子,宇文姨娘真的不敢相信院子里其他的人了。
「姨娘,」沈婆子抬頭對著宇文姨娘一笑,說道:「看你說的,現在奴婢跟著你,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道理奴婢還是明白的。」
聽著這話,宇文姨娘禁不住一愣。連這麼一個外人都知道這個道理,現在人在外面的顏明華呢?
想到顏明華,宇文姨娘心中禁不住一疼。那個丫頭,真不知道她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雖然心中非常痛恨顏明真,但宇文姨娘不得不在心中佩服這個自己視為眼中釘女子的智慧。但凡顏明華有她一半,自己是不是就不會落到這個地步了?
罷了,罷了,無論如何,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再想那些還有什麼用?
伸手從手腕上退下一直碧玉手鐲遞過去,宇文姨娘沉聲說道:「你收起來,然後扶我到房中妝扮。」一會顏長風就要過來了,就是死,她也要保持自己最好的狀態。
見沈婆子要推辭,宇文姨娘直接拉過她的手戴了上去,說道:「我並非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對我好,我自然也不會讓她吃虧。」如果要是放到以前,她萬萬不會這麼大方的。反正都要死了,這些東西留著有什麼用?
自從知道了琉璃的計劃后,宇文姨娘前幾日就為今天做準備。
在兩個丫頭的幫助下,穿上早已經備下的服飾,梳洗妝扮了一番,也不過用了不到兩刻鐘。
在妝扮的時候,宇文姨娘就在算計著顏長風應該過來了。
可等坐到外室等了一會,還看不到人,她心中就免不了焦急了。
想想琉璃為了今日籌謀了那麼長時間,肯定是要成功的。可如果顏長風要是不來,自己先不說在琉璃等人眼中丟了面子,那是不是就意味著臨死之前都不會見到顏長風?
這麼一想,宇文姨娘心中禁不住急躁。
不,他肯定會來的。
只不過是一盞茶的時間,宇文姨娘卻覺得好像是有幾年那麼長。凳子上像是長了針尖一樣讓她難受。
偏偏琉璃更是火上澆油,珠簾一挑,催促道:「宇文姨娘,再有兩刻鐘,如果要是再沒人來,你就不必等了。」不必等,就孤單一個人走上黃泉路吧!
看到琉璃,宇文姨娘突然感覺,要不是她一手策劃,說不定自己以後在這將軍府里還有翻盤的機會。
感覺到死亡越來越近,宇文姨娘突然心中後悔了。
可偏偏琉璃的所作所為是為了給宇文春海兄弟等人報仇,宇文姨娘就是心中後悔了,嘴裡卻什麼也不能說。
掃了一眼房中,有兩個丫頭和沈婆子,料定琉璃此時也不敢對自己動手。宇文姨娘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對著一個丫頭說道:「流珠,去將內室梳妝台上的銅鏡取來,我要瞧瞧哪裡不妥當。」
流珠應了一聲,就向著內室走去。
冷哼了一聲,琉璃一甩珠簾,轉身就走。該死的宇文姨娘,如果不是自家主子的親姊妹,她才懶得理睬呢。
宇文姨娘原本就沒有心思照鏡子,再說琉璃已經被自己氣走了,所以等流珠將那柄精緻的小銅鏡遞給她之後,宇文姨娘看都沒看隨手往身邊的桌子上一撂。
只聽的啪的一聲,那銅鏡竟然落到了地上。
說起來這面鏡子有特殊的意義,那是十幾年前宇文春英還在世的時候。有一年的上元節,三個人一同出去賞燈,在集市上顏長風為宇文春英買小玩意的時候,宇文姨娘看中了這柄小鏡子,一塊買下來的。
顏長風本來就對宇文姨娘不感冒,這銅鏡算是他為宇文姨娘親手買下的為數不多的物件之一。
此時正好鏡面向上,當看到銅鏡的中間竟然被摔出了一道裂痕,宇文姨娘心中只覺得咯噔一下,破鏡難圓這句話就從心底涌了上來。
「賤婢,」潛意識的反應,宇文姨娘跳起來就狠狠甩了流珠一個耳光。
「姨娘,是奴婢的錯。」流珠是宇文姨娘身邊的貼身大丫頭之一,此時臉上生疼,但也知道這銅鏡在宇文姨娘心中的重量,那裡還敢有異議,連忙俯下身子去撿銅鏡。
「不許動!」宇文姨娘狠狠的推了一把流珠,想著自己親自撿起來。
不成想流珠半彎了腰,站立不穩,身子就撞向了旁邊的桌子上。
這下撞狠了,咚的一聲,流珠的頭碰在了紅木桌子上,頭上的一根簪子將上面的一柄扇子碰歪了。這扇子旁邊放著的茶盞被扇柄一撥,頓時就杯傾水灑。
偏偏那茶盞也跟著打了一個圈就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聲,茶盞被摔碎了,陶瓷渣子亂飛。
而流珠被碰的腦袋發昏,眼發黑。吃疼不過,便捂著腦袋哭了起來。
見她哭,宇文姨娘更生氣了。這個賤蹄子,做錯了還一副委屈的模樣,真是氣死人了。銅鏡也不去撿了,反手又去打流珠。
房中此時只有兩個丫頭和沈婆子。此時見宇文姨娘有些過頭,沈婆子連忙上前,一邊給旁邊的丫頭使眼色,讓其將流珠給拉開,一邊扶住宇文姨娘,嘴裡說道:「這小蹄子做錯了,姨娘讓人拉出去打一頓就是了,何苦讓自己的手疼著了。」
憋屈了好幾日的火氣,現在發了出來,宇文姨娘只覺得心中痛快了許多。也就不顧沈婆子的拉扯,努著勁想著要再拍打流珠幾下。
正在房中雜亂的時候,門口有人報,將軍爺來了。
一聽到顏長風過來了,宇文姨娘身子一震,顧不得再打人,轉身向著門口走了幾步。
顏長風來這個院子有數的幾次,哪次宇文姨娘都是提前得了信,迎出院子一大截的路。
快走到房門口了,突然想到這次將顏長風喊過來的目的,她又停下了腳步。
而顏長風此時已經走到了院子中間,在大門口他就聽到了宇文姨娘房中的混亂。
咚咚幾步走到主房門口后,並沒有隨著琉璃將珠簾攏起來後進去。
一時間兩個人在房門口,一個裡面,一個外面的目光對在了一起。
「宇文芳若,」目光掃到宇文姨娘腹脹乳高的身上,顏長風不屑的冷哼一聲,說道:「有話快說,前面還招待著貴客呢!」不是他故意為她遮掩,這樣一個女人尚不在心中,也就不生氣了。
顏長風鄙視而冷漠的表情惹怒了宇文姨娘,反正知道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她也就不在乎了。也就一咬牙說道:「顏長風,要是不想知道宇文春英的事情,你馬上走。」
「你,」顏長風握緊了拳頭,如果不是想著從眼前這個女人嘴裡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他真的想一拳將這個陰毒、可惡的女人給直接打死。
「我怎麼了?」見顏長風臉上露出怒容,卻更加不屑,宇文姨娘心中就更難受了。就是這個讓自己魂牽夢繞了二十幾年的男人啊,不管自己做了什麼樣的事情,他為何就不能正視自己一眼呢?
「顏長風,二十一年前你跟宇文春英剛剛成親的時候我第一眼見到你就開始喜歡上你了。」宇文姨娘看著顏長風,越說聲音越大:「二十年前,我進到顏家。十六年前,我接手將軍府的中饋,你一走十幾年,我含辛茹苦的操持家務,我哪裡對不住你了?
而你呢?以前宇文春英在世,你對我不屑一顧。她死了,你寧可整日對著一個死人畫像也不肯看我一眼。
我哪裡比不上她了?你那顆心是不是鐵石做的,我這十幾年為這將軍府的付出,都捂不熱你一顆心啊?!」
「你就不配跟宇文春英相提並論!」顏長風不想聽宇文姨娘的廢話,冷冷說道:「要是不想說,我就走。」如果宇文姨娘將自己叫道這裡說話是一個幌子,那現在自己也配合了。外面還有許多是等著處理。只要過了今日,有跟這個惡毒女人算賬的時候。
見顏長風真的轉身要走,宇文姨娘冷喝一聲:「顏長風,如果你看要是不想知道宇文春英死前最後說過的話,那這一輩子你也就別想知道了。當時在產房伺候的那些人都被我給弄死了,我看你還想從哪裡知道!」
不僅僅是那些接生的穩婆和奴婢,還有宇文春英的一條命。顏長風一想到宇文春英剛剛生產就被宇文姨娘給害死了,他禁不住對她怒目而視,咬著牙齒說道:「你這個陰毒、可憎的女人!」
「你才知道啊?」聽了顏長風的話,宇文姨娘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了起來。等笑聲一歇,她用手指向顏長風厲聲說道:「顏長風,這都是你的緣故。
當年,為何讓我遇上你。如果要不是遇到你,我能想盡法子進到將軍府嗎?如果要是不嫁給你,憑著我是丞相府小姐的身份,怎麼也能尋上一段稱心如意的因緣。
憑什麼都是進了將軍府,你對宇文春英視若珍寶,卻對我冷眼以待?只不過她是嫡出小姐,我是庶女,我不服!」
見宇文姨娘閉口不談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顏長風再也忍不住了,就想轉身離開。
可還沒有走兩步路,只聽到撲通撲通幾聲響,卻是院子里伺候幾個丫頭婆子倒在了地上。
「將軍爺,快走,這裡」跟著顏長風的小廝只說了半句話,也跟著一頭栽在了地上。
回頭看到身邊的一個丫頭面色猙獰的看著自己,顏長風怒喝道:「你是什麼人?」這滿院子的人都大都倒下了,就這個丫頭站的好好的,肯定是她的手段。
「什麼人?」琉璃翻手露出一柄匕首,指向顏長風冷笑一聲,說道:「要你命的人。」
「琉璃,」宇文姨娘察覺到不對之後,就連忙用一塊帕子捂住了口鼻,此時倒是沒有暈過去,只是癱坐在地上了。此時她瞪著琉璃說道:「不許你現在動手,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說著話,就想著向門口爬。
「你閉嘴,」反正顏長風已經進了院子了,琉璃懶得再聽宇文姨娘的瘋言瘋語的。這個女人全將不是推到別人身上,如果她要是一個賢惠的女人,還會有與人暗度陳倉的醜事?
轉向顏長風,當看到顏長風也坐在了地上,琉璃心中禁不住吃驚他的內力,嘴上卻輕哼一聲說道:「別指望有人能就得了你,我剛才撒的是迷藥性子烈,只要進了這個院子就讓他動彈不得。」她已經察覺出最近將軍府上暗處有人盯著,所以將自己藥性最重的迷藥此時用了出要。
只要拖上一會時間,自己就成功了。
「琉璃,你要記得你是春海他們留給我的人,」宇文姨娘雖然有帕子掩著口鼻,但越來越發沉的頭腦讓她心裡害怕,也就拼著力氣喊道:「還不給我解藥。」
現在還拿宇文春海兄弟說話,還不是怕死!?琉璃此時連目光都懶得挪到宇文姨娘那邊了,冷冷的說道:「宇文姨娘,顏長風已經進了院子,你們過一會也算是死在了一處。」自己並沒有食言。
「你,」宇文姨娘發怒,還想著說什麼,但還是抵不過迷藥,終於將頭一垂,昏了過去。
眼看著顏長風雙眼迷離,琉璃上前一甩手,嘴裡說道:「你昏迷過去豈不是便宜了。」說著,隨著一陣煙霧過去,顏長風又睜開了眼睛,但身子卻還是發軟不能動彈。
「顏長風,」兩個人的目光對上,琉璃恨恨的說道:「今日我定要你嘗受亂劍穿身之苦。」說著,身子一動,揮著手中的匕首對著顏長風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