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輝啊,」宇文姨娘忍著怒意說道:「如果要是老太君能來咱們府上那是最好不過的。可你也知道,這段時間她身體微恙,昨兒那麼大的日子她都沒有露面。如果將軍府上的小姐要是再有什麼不好聽的名聲傳到她耳朵里,她豈不是要被生生氣壞身子骨?你這個辦法有些欠妥當。」
」是,是,」一旁的鄧婆子馬上也開口說道:「二少爺,你可別忘記了,二小姐和三小姐兩個人未來的婆母可是老太君的女兒。這老太君知道的事情,說不定就傳到姑奶奶的耳朵里去了。三小姐前一段時間可也是將自己的奶娘從院子里趕了出去,這些事情要是傳到姑奶奶耳朵里,怕是不妥吧?」
鄧婆子不想讓顏明輝的眼睛總是盯在顏明華身上,乾脆往顏明真身上引。
可沒有想到,顏明輝對她們主僕兩個人前面的話還比較贊同。可一聽鄧婆子後面的話,原本柔和下來的臉色頓時就繃緊了,他抬眼掃了一下鄧婆子,說道:「明真為什麼趕那個瘟婆子,還不是因為她沒有盡到一個當奶娘的責任?她那一院子的人都不盡心伺候,我看只是將人趕了出來還算是輕地。」說著他又看了一眼宇文姨娘,沒有再說下去。
被看了一眼,宇文姨娘的心中不禁又添了幾分堵。顏明輝不僅再說顏明真只是將惡奴驅趕出院子是仁慈的作為,還在指責自己管理院子失職。
「行了,你閉嘴!」掃了一眼鄧婆子,雖然知道她是幫自己的,可現在卻起了反作用,宇文姨娘當然是不高興了。但又不想讓顏明輝對鄧婆子有不好的看法,宇文姨娘也就對著鄧婆子故意說道:「你與二小姐相處了十幾年,自然是有感情了,要麼會這麼給她說好話嗎?」而趙婆子同樣伺候了顏明真十幾年,兩個人卻反目成仇。她話里話外都在指責顏明真忘恩負義。
「是,是,」鄧婆子此時才像是想起了宇文姨娘和顏明真兩個是母女一樣,帶著幾分訕訕的說道:「姨娘,奴婢並沒有其他意思,三小姐也是個好的。」她似乎是在誇獎顏明真,但怎麼聽怎麼有幾分討好宇文姨娘的意思。也是讓顏明輝明白剛才自己只不過是護主心切才會那麼說話。
抬頭看了一眼顏明輝,見他對自己主僕兩個人的話語似乎不感興趣。宇文姨娘話語一轉,說道:「明輝,今兒二小姐因為柳兒的事情心中也受了驚嚇,晚膳都沒有用。她現在心緒不穩,等等姨娘要過去看看。」這麼說話,宇文姨娘一是想著將事情一抹而過,而是趕著顏明輝離開。只要他現在走了,那今天的事情也就揭過去了。
「出了事情才知道害怕有什麼用?」誰知道一聽這話,顏明輝頓時就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姨娘,我就是想跟你說,這次絕對不能讓明華做錯了事情就這麼輕易過關。從明日起,讓她進佛堂面壁思過去,想不通就不許出來。送過去的吃食也要素凈些,讓她一定好好的靜靜心。」
沒有想到自己說了這麼多話,顏明輝還是抱定了要懲罰顏明華的信念。宇文姨娘頓時臉色就沉了下來。
這個小子是不懂得看顏色還是故意跟自己作對啊?怎麼自己想法設法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都不肯呢?
而顏明輝見宇文姨娘如此,還以為她是擔心在她自己說不動顏明華,也就說道:「姨娘你也不用擔心,明日早上我親自去將明華帶到佛堂里去。」既然宇文姨娘不想讓祖母過來,她又辦不了這事,那只有自己出馬了。顏明輝是實心實意為了宇文姨娘著想的。
還沒有等宇文姨娘說話,一旁的鄧婆子忍不住了,她直接上前一步跪倒在地,說道:「二少爺,這可使不得。先不說佛堂中好久沒有人進去潮濕陰冷,就是這府上的人嘴雜若是傳出去什麼樣的言語,也會讓二小姐難以接受的啊!她畢竟是府上的嫡出小姐,只不過是些許小事就讓小姐到佛堂去思過,這話好說不好聽啊!」
「現在你才擔心二小姐的名譽受損嗎?」顏明輝已經忍了半天了,終於怒了,他一拍桌子對著鄧婆子怒斥道:「早幹什麼去了?二小姐走到今天這一步,難道是一下子就變了的嗎?」原本他還顧忌著鄧婆子是顏明華的奶娘,平時對顏明華也是盡心儘力的,不想多說。可鄧婆子不顧身份,非要逼著自己罵出來,那他也就不客氣了。
「二少爺,請你息怒。如果一定要是懲罰二小姐,那奴婢願意代替小姐受罰!」鄧婆子見顏明輝鐵了心要懲處顏明華,當然也不肯讓步。她說罷,直接一個頭磕在地上,不動也不言語。
見此,顏明輝不覺心中怒意更大了,這個賤婢,這不是在逼迫自己嗎?明明是顏明華做錯了事情必須要懲罰,一個個的推三阻四的,難道不怕她以後會越來越嬌蠻縱橫嗎?
這麼一想,顏明輝的臉色頓時也就更難看了,他目光冷冷的看向鄧婆子跪伏著身子。
而宇文姨娘知道鄧婆子搶在前面給顏明華求情是不想讓自己難做,此時見顏明輝對著鄧婆子發怒,也就搶在他開口之前說道:「二少爺別生氣,雖然這個奴婢說話有些逾越她的身份,但畢竟她跟二小姐相處了十幾年,有了感情,一心護主也是可以理解的。這麼一個一心為主的忠心奴婢,如果要是受了處罰,豈不是讓人笑話咱們府上的人好壞不分嗎?」鄧婆子無論如何都是從自己身邊走出去的人,宇文姨娘當然是要護著了。
說著,她對著鄧婆子罵道:「還不滾出去,我跟二少爺談論二小姐的事情,那裡輪的上你這個老貨總是插嘴。」她眼見顏明輝是真的怒了,當然不想讓鄧婆子也跟著受處罰。
顏明輝雖然有想著處罰鄧婆子的心,但畢竟此時是在宇文姨娘的院子里,也就忍了忍沒有跟宇文姨娘爭辯。
而鄧婆子,又哪裡不明白宇文姨娘的用心,雖然心中不甘,但知道如果自己繼續留在這裡,說不定會讓事情更糟糕,也就站起來,給顏明輝和宇文姨娘兩個人施了一禮后,走出了房間。
等鄧婆子離開后,宇文姨娘一笑,說道:「明輝啊,明華畢竟是你的嫡親妹妹。姨娘明白你是恨鐵不成鋼,可她畢竟年紀還是小了一些,不能逼得太緊了。這麼著吧,佛堂就不要讓二小姐去了,讓她在自己的院子里閉門思過好不好?」
雖然顏明輝對宇文姨娘的提議不甚滿意,但畢竟現在的將軍府上只有宇文姨娘這麼一個比較主事的長輩。既然她說了出來,他也不能一定堅持自己的意見。
「好,」顏明輝點點頭,說道:「只不過,姨娘,雖然是讓明華在自己院子里思過,但吃食就按著在佛堂中一樣吃素。若無重要事情,不許顏明華獨自出去。她這個月的月錢也罰了去。」如果要不是宇文姨娘攔著,他一定會重重的懲罰顏明華一次,讓她長個記性。可沒有辦法,顏明輝只能退步。但能想到的他就直接說了出來。他就不信,這一條條的都實施起來,顏明華還不能從中領悟到自己錯的有多麼嚴重?
可這些事情聽到宇文姨娘耳朵里,她頓時明白這是要禁顏明華的足了。這一個條件接一個條件的,聽得她的心裡直冒火。
只不過,她也素知顏明輝的性子。雖說是看著自己的面子讓了步,可說不準要是自己再多言,他要是翻了臉,鐵了心的將楊老太君過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那只有讓顏明華受些罪吧。
心中雖然是妥協了,但看著顏明輝冷靜的面容,宇文姨娘心中頓時就生出了不喜。這個小子還是不是因為自己的一念之仁當初留了一條性命嗎,現在倒是跟自己較起勁來了?要是當初知道有今日,一定不會讓他活到現在。
心中暗自恨著,宇文姨娘不想再跟顏明輝繼續說下去。也就點點頭說道:「好,就依你的辦法。」
顏明輝和宇文姨娘說話也自覺非常憋氣,此時見她鬆了口,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也就站起身來告辭。
送這顏明輝走出院子后,宇文姨娘回到房中就把桌子上擺著的水壺和茶盞全部給推了下去,砸在了地上。
跟著她回到房中的鄧婆子一見,連忙上前將宇文姨娘腳下的幾片瓷渣給撿開,對著她勸道:「姨娘,你這是何苦?」
她的聲音剛落,門帘一掀,蘇婆子從外面也走了進來。
因為鄧婆子回到了院子里,存心爭寵的蘇婆子就將心掉了起來。剛才宇文姨娘讓她去處理顏明華柳兒屍體的事情讓她頓時感覺還是自己在宇文姨娘的心中佔了分量。所以走路都是一陣風的。
辦完了那件事她就匆忙趕了回來。一進院子就聽到了房中的動靜。
沒讓人通報,蘇婆子就快步走了進來。
此時,一看房中的模樣,蘇婆子連忙說道:「鄧姐姐,你且先扶著姨娘到別處坐下,我這就去喊人將房中收拾一下。」
當看到鄧婆子依言而動,蘇婆子頓時不覺心中竊喜。鄧婆子是姨娘以前的貼身丫頭又如何,還不是聽自己的話。
這麼一想,她心中就更美了,剛要出門去喊小丫頭過來收拾房中的殘渣碎片,但被宇文姨娘給喊住了。
等蘇婆子走到跟前,宇文姨娘一指她說道:「你一會就去那個賤種的院子里找你早安排好的人,按咱們商量好的事情做。」
「好,好,」蘇婆子一聽,馬上點頭說道:「奴婢這就回房裡去拿上那葯。」
眼見宇文姨娘一臉怨恨,而蘇婆子馬上就要轉身離開,鄧婆子忍不住問道:「姨娘,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冷哼一聲,宇文姨娘恨恨的說道:「既然顏明輝這個小雜種總是想著讓我們母女兩個過不去,我倒要看看是誰先過不去。」
而此主意是蘇婆子出的,此時一見鄧婆子阻攔,心中登時就有些不高興了。深怕鄧婆子壞事就說道:「鄧姐姐,我早已經都安排妥當了。現在天氣晚了,你趕緊伺候姨娘吃飯吧,估計姨娘吃不完飯,我就會回來的。」說著,就想著要走。
而宇文姨娘見鄧婆子不語,只是看著自己,也就揮手讓蘇婆子留下,說道:「那個小賤種,我看他是活得不知道現在這個家是誰做主了。我看看他要是名聲懷了,還怎麼跟我較勁?」
「要壞了二少爺的名聲?」鄧婆子一聽就皺起了眉頭。
「怎麼,鄧姐姐不同意嗎?」蘇婆子一見,也就提醒道:「你沒有看到現在二少爺不將是長輩的姨娘放到眼中嗎?處處跟姨娘作對,這樣的人還跟他客氣什麼?如果要是等到將軍他們回來,哪裡還有姨娘說話的地方。」想著讓宇文姨娘順著自己的意思做下去,蘇婆子也就極力擴大顏明輝的影響。
而宇文姨娘思索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她一指蘇婆子說道:「她在那個賤種的院子里物色了一個丫頭,讓他喝下春藥跟那個丫頭混在一起。顏明輝是個極重面子的人,我倒是要看看,要是傳出他強迫丫頭的事情,他怎麼收場?」一想到顏明輝會因此而無顏面對府上的人,到時間他自顧不暇,還怎麼管附上的事情啊?宇文姨娘想想就不覺暗自高興。
「不可,姨娘,這樣的事情萬萬不可。」鄧婆子說道:「再有兩個月將軍就要回來了。要是唯一能為姨娘說話的二少爺不為人接受,那,」後面的話她沒有說下去。
與宇文姨娘那裡不明白呢。在這個將軍府上,顏明華不知道她的真實情況,肯定不會站在自己這一邊的。而顏明真,早已經跟自己開始對上了,當然更指望不上她。
雖然以後顏長風回來不一定要他們為自己說話,但如果兩個女兒都站在反對自己的一面上,而最有分量的顏明輝卻說不上話,那對自己是極為不利的。
這麼一想,宇文姨娘頓時就出了一頭冷汗。她不覺有些慶幸,還好被鄧婆子即使攔下了,要麼自己以後絕對會後悔。
而眼見宇文姨娘似有悔意,蘇婆子不覺就緊張了。這可是自己在主子跟前第一個表現,如果要是被攔下來自己豈不是沒臉。她剛要上前一步說話,卻被宇文姨娘揮手制止了。
「難道我們就不能動那個賤種嗎?」宇文姨娘看著鄧婆子,帶著幾分不甘心。
「誰說的?」鄧婆子一笑,說道:「姨娘,這馬上學堂就要節前休沐了,二少爺到時間就會天天呆在府上了。如果他要是病了自顧不暇,那裡還能顧得上跟姨娘作對。再說,姨娘要是處處關心,他還不感激?」
聽著鄧婆子的話,宇文姨娘不覺點頭稱是。
「那就這麼做。」她一揮手,讓鄧婆子和蘇婆子走到近前,低聲說了幾句。
聽聞跟自己想的辦法差不多,蘇婆子嘴上說著是,但心中可是嘔得夠嗆。這鄧婆子不過是用了自己的法子換了換藥物,但卻被宇文姨娘誇讚。可這是還是要自己去做,這怎麼能不讓她氣憤呢。
想著她就狠狠的偷瞪了鄧婆子一眼。
蘇婆子的小動作宇文姨娘和鄧婆子並沒有看到。
此時,有了整治顏明輝的辦法,宇文姨娘的心情不覺好了許多。
而鄧婆子見她面色放鬆了,也就笑著說道:「姨娘,你為這將軍府上操勞的辛苦,等將軍回來后,自然會心領神會。只不過若是以後你能再為將軍府孕育一個少爺,那就是最好不過的了。」
是啊,這樣的事情宇文姨娘何嘗不想呢?
可偏偏自己生育了兩次都是女兒,而那個短命的宇文秋英卻有兩兒一女。這讓她怎麼能心中舒服的了呢?尤其是,雖然語文秋英是嫡女,可還不是自己勝利了。現在在將軍府中掌權的可是她宇文芳若這個庶女。
等再過上一年半載,自己榮登上將軍府的夫人位子,那骨頭已經爛了的宇文秋英就是再有恨又如何,還不是孤單一個人在陰曹地府受罪嗎?
如果要是幸運,等顏長風回來后,自己要是再有了身孕,能生下一個麟兒,那這將軍府豈不就徹底成了自己的手中之物。
這麼一想,與宇文姨娘原本因為顏明輝找上門來的氣鬱一掃而光。
「行了,不說了,咱們用膳吧。」宇文姨娘笑吟吟的站起了,向著放著食盒的地方走了過去。
原本她就說了要鄧婆子一起用膳,因為知道宇文姨娘的脾氣,鄧婆子也就扶著她一起到飯桌前坐了下去。
雖然鄧婆子只是在錦凳上坐了半個屁股,可看在蘇婆子眼中,卻是成了跟她炫耀,不覺就咬緊了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