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80章 80不放過蛛絲馬跡
沒有動瑤琴和筆墨,三個女子竟然也一直吃酒閑聊到巳時初才結束。
說是品酒,除了在自己家有些無所畏懼的趙青青,顏明真和王美玉兩個人自然不會真的放開膽子豪飲。所以到結束的時候,兩個人都毫無酒意,就是多用了幾杯的趙青青,也只是兩頰微紅,倒是比平日里多了幾分嬌媚。
從趙府出來,和王美玉道別後,顏明真倒沒有和來時一樣坐在車裡看外面的風景。而是讓靑枝給自己墊了一個軟枕,想著合眼休息一會。
前世她從來沒有這麼揣摩著人的心裡說話,跟趙青青和王美玉兩個人應酬了一番下來,竟然有些疲累。只不過,顏明真心中是高興極了,自己以前想的太過簡單了,這樣的和人接觸、說話,正好讓她也學上不少東西。
靑枝很是有眼色,當看到顏明真閉上眼睛后,就低聲叮囑外面趕車的車夫,讓他放慢馬車的速度,讓顏明真不被顛簸。
雖然自己並不是想睡覺,但感受著靑枝的關切,顏明真並沒有出言阻止。反正將軍府和尚書府距離不是太遠,也就半個時辰的路程。就是再慢,天黑之前也能趕回家。
可顏明真這個主子還沒有管馬車的快慢,後面有人不滿意了。
只聽到後面跟隨的家丁侍衛中有人抱怨道:「這是做什麼,突然就放慢了速度,跟烏龜爬一樣,這樣到什麼時候能回到家中啊?」
聽到這個聲音,顏明真的身子的心裡一動,她素來記性好,當然也就聽出了這個聲音是幾天前她和雷嬤嬤在練功場的時候,幾個悄悄前去那裡抓人的家丁之一。
毫無疑問,這人是宇文姨娘那邊的人。
怪不得自己出門宇文姨娘這麼配合,給自己配備上人馬,原來還以為她只是為了面子上好看。看來還使了人好好的盯著自己呢。
原本顏明真不想跟後面的人較勁,可接著聽到外面說話的聲音大大的,似乎是怕自己聽不到。
「老王,你個鱉貨,你要當烏龜嗎?」老王是趕車的車夫。後面那個人繼續說道:「還不快點回府,磨磨唧唧的做什麼?也不知道天晚了,風大,你小子想著喝西北風,我們哥們還不想陪著你呢。」
「行了老邢,少說兩句吧。」另外一個聲音,也是那晚上幾個人中的一個人的口音,看似勸架,實際卻是在挑事說道:「人家老王是趕車的,哪管得著咱們這些在路上跑的人,你說也是白說。」
「他奶奶的,」立馬就有人罵街,說道:「這不是在故意整咱們兄弟嗎?晚上了還要巡視,要不要人活了。」
聽著外面的話語,靑枝和紫蝶兩個人頓時相互看了一眼,臉上都帶上了憤怒。這些人嘴上說的是趕車的老王頭,可這分明是不把小姐看在眼裡啊!
看看依舊閉著眼睛的顏明真,紫蝶一皺眉頭,咬了一下牙,掀起車窗的帘子對著外面說道:「你們這是在說什麼,難道是在編排姨娘的安排不公?那好,等回去咱們就去找了姨娘,將你們全都打發出去就是了。」說完她重重的一摔窗帘,就將頭縮了回來。
這些人不敬顏明真,可紫蝶偏偏扯到他們不服宇文姨娘的管教上。
這將軍府上的權利可都在宇文姨娘手中,這些人自然不敢對宇文姨娘有任何的不滿。
果然,車後面的抱怨聲馬上就停止了。
顏明真有些詫異的睜眼看了看,當看到靑枝也滿眼稱讚的看向紫蝶,她不覺暗笑。紫蝶這個丫頭心思轉的好快,也不枉自己親自將她提報上來。
對著兩個丫頭一笑,當看到紫蝶還帶著羞澀低下了頭,顏明真重新閉上眼睛。
剛想繼續小憩,可外面一陣喧嘩聲入耳。顏明真不覺暗自苦笑,心道,這還真是不讓自己歇息了。
現在車子進到的是一條繁華的買賣街市,若說是招徠顧客的叫賣聲也很正常。可這喧嘩明明是有人叫罵的聲音。由於臨近晚上,北風吹起,小攤小販已經收拾了傢伙,街上行人都是腳步匆匆的,也就顯得這喧嘩聲更大了。
睜開眼睛顏明真坐了起來。
此時紫蝶早已經透過窗帘將外面的情形看清楚了,也就回身對著顏明真說道:「小姐,有人在路邊上打架呢。」
借著紫蝶剛才掀動車窗帘的那一瞬間,顏明真也看到了在路邊的一顆大樹下,兩個男子在推搡拉扯,而其中一個穿著比較好些的人身後還站著兩三個人在那裡觀戰。
另外一個顯然也是那個穿著比較好的男子的同伴,正在趕著旁邊看熱鬧的人說道:「走吧,走吧,只不過是一個弟弟在勸導發瘋的哥哥罷了,有什麼好看的。」
既然是兄弟之間的事情,那就是沒有什麼大事了。聽了這人的話,一些原本抱著看熱鬧之心,圍觀的百姓也就散開了。
正好車子也快行到這些人跟前了。可當看著那個穿著比較破爛的人被壓穿著較好的人身下挨揍,顏明真不覺暗自冷笑。那穿著較好的人拳拳對著身下的人的頭部和其他要害地方猛打,顯然不是剛才趕人的人所說的那樣。可她擺擺手,示意趕緊走,不要多事。
畢竟這是在京城裡,天子腳下,有權有勢的人多的是,哪裡輪得到她管閑事。再說她又是一個大家閨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當車子從兩個人身邊經過的時候,一句話引起了顏明真的注意,「李三通你個畜生!親姐姐因為你喪命在學士府,你卻還為那漕運使王家當狗腿子,你真。。」餘下的話沒有說完,但卻讓顏明真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雖然京城裡的學士府不止顏長春一家,可漕運使王家,兩處要是聯繫在一起就大有文章了。
再當聽到李三通的名字的時候,顏明真的腦子裡不覺就想到了前一段時間給楊老太君做壽時候差點借著將自己和顏金璋指認成孽障的李婆子。
突然,顏明真也就想起了那日在逼問李婆子她的背後支持的人的時候,一向少言寡語的王氏還加了一句,連她的家人也不能放過。當時想想沒有什麼。
可後來,在李婆子死後,作為她的直接的主子金氏說了,李婆子並沒有家人。這麼說來,當時王氏肯定是心中有數,她那麼說只不過是在威脅李婆子不許隨便說話罷了。
顏明真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李婆子或許早就知道自己的家人在王漕運使家,不得已才為王氏出力。她當日其實是想指正顏金璋是孽障,而顏明真碰巧被掛上了而已。
這麼一想顏明真那日想不通的事情就想明白了。金氏和小金氏兩個當日確實沒有理由用那樣的手段來對付自己,一來她們跟顏明真沒有正面的衝突,再說,要是一個不慎將顏金璋也就搭了進去。這麼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她們做值得嗎?
而王氏這麼做就說得通了,作為大嫂,卻被婆婆和妯娌排除在管理家務之外,並且小金氏自持自己有了兒子,整日欺凌在她頭上,像她那麼一個胸府深沉之人,怎麼會聽之任之呢。只不過,她當日沒有想到一向極少出門的顏明真也過去參加祭祀了,並且還將她設的局給破解了。要麼不是顏明真,還真讓她給得手了。
想到過後王氏給自己送手鐲,顏明真不覺冷笑,她怕是早把自己恨到心裡了吧。想來送東西也不是為了對她做下的事情表示歉意,而是想著讓自己恨上小金氏她們,也好做了她的幫手。
這麼一想,顏明真心中暗自打定了主意。剛才的那些只是自己的推測,她當然要找到真相。如果要真是自己所想的那般,她決不能讓王氏就那麼平白陷害了自己。
所以,此時有了一絲線索,顏明真當然也不想放過。
連忙伸手撥開了轎簾,顏明真正好看到那個叫李三通的男子正好扼住了身下叫罵的人脖子,正目露凶光的用力攥著,似乎想著要殺人。
可當他抬頭正好看到顏明真帶著人馬經過,馬上一翻身下來,用後背擋住,嘴裡還裝模作樣的喊道:「哥哥,你這瘋瘋癲癲的可是怎麼才好?弟弟雖然是王家的一個奴才,但絕對不會讓你就這麼病下去的。」
而顏明真這邊,心中極想下車去看情況,可想到身邊跟著的家丁侍衛全都是宇文姨娘那邊的人,心中禁不住有暗暗著急,心中直道怕是要錯失良機了。可轉眼看到旁邊的一家醫館的招牌,她的心中頓時一動,有了主意。
她絕對不能讓李三通將那個人給殺死,說不定能從那個人嘴裡得到些自己想要的答案也說不定。
心中這麼想著,顏明真張口說道:「停車!」
她這一聲一落,馬車倒是很利索的停了下來。車子堪堪停在了這家名為濟仁堂醫館門口,可後面跟著的家丁侍衛一群人去正好站在了打架的那幾個人跟前。
那李三通手中掐的是自己嫡親的哥哥,心中本來就有些忐忑。當聽到身後腳步聲亂,回頭看到是剛才自己看到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那輛車子停在了旁邊,自己身後更是站著十幾個男子,心中頓時就是一驚。
而站在他身後的幾個男子一見如此情形,臉上也頓時有了慌張之色。連忙低聲催促李三通塊離開這裡。
李三通見此,三角眼一豎,當看到身下的大哥雖然被憋得臉色青紫,但正在用一雙極為仇恨的目光瞪著自己。他心一橫,手下的力氣更大,當看到大哥頭一歪沒有了氣息,才放開手。
「啊呀,不好,」李三通又伸手在大哥的鼻子上摸了一把,心中確認大哥氣息全無,才一下從地上跳起來,兩眼含淚說道:「可是怎麼辦啊,我想著救人一命,卻沒有想到這人這麼不堪。」此時他連地上的人是自己的親哥哥都不認了。
反正人死了,能撇清關係還能省上一副棺材錢。
而他身旁的人見此,也就說道:「你是好心,但人命有天,也是沒有辦法啊!」幾個人說著,一邊悄悄的向後退去。
乍聽到說地上的人死了,顏明真心中不覺一怔。但眼看著李三通幾個人退出幾步后,跑的跟兔子一樣快,只怕有人拉住,不覺心中有了一絲希望。
窒窒息的人,如果窒息的時間不是足夠的長,是能緩回來的。
從車裡慢慢的下來,顏明真掃都沒有掃地上的人一眼,由靑枝和紫蝶兩個人攙扶著,直接向著醫館走去。
而站在馬車後面的人,本來就對馬車行得慢心中不滿意,此時眼見身邊橫著一個死人,不覺暗道晦氣,連忙都跑到旁邊去站著了。
顏明真這邊,眼睛的餘光看到這些人的動作,不覺暗自冷笑。看來以後自己是要培養自己的勢力了。要麼就像今天這樣,自己看上去威風十足,只不過那些人根本沒有將自己放在眼中,要麼自己想做的事情還用得著這麼費勁嗎?
搖搖頭,她在醫館小童的帶領下直接走了進去。
進了醫館后,顏明真心中不覺一震。從外面看醫館的門面和招牌不是太過顯眼,進來后,只見裡面寬闊成排的雕刻精細的酸木枝葯櫃擺放整齊。四五個年紀不大,但精幹的夥計正在抓藥、過稱,顯然生意不錯。
這京城裡但凡有些名聲的鋪子都掌握在有權有勢的人家手裡。見此,顏明真心中不覺有些躊躇,不知道自己今天所想的事情能不能辦成。
沉吟了片刻后,她揮手讓紫蝶靠近自己,輕聲說了幾個藥物的名稱。既然來了這裡,當然是要買藥物了。再說,顏明真突然想起了在一本書上看到的一種迷藥的製法,她倒是想著為自己準備一種防身的東西。
眼看著紫蝶過去到櫃檯上去抓藥,顏明真回頭看看靑枝,便直奔了櫃檯那邊的看上去年紀約有四旬的掌柜的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