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66章 66試探
過來的一夥家丁雖然吵吵嚷嚷，意見不統一，但最後還是到院子里轉了一圈，並且特意查看了能藏得住人的地方，才離開。
見此情形，顏明玉不覺皺起了眉頭。
這些人顯然是有著奔著目標來的，要麼也不會查看的這麼仔細。
到此時，顏明真明白，如果要不是今日雷嬤嬤隨著自己一起過來，那說不定自己已經被人發現了。
這月黑風高的冬夜，一想到可能被這些來意不善的家丁拿住，顏明真心中就先惡寒了一下。
雖然在將軍府上倒是發生不了什麼事情，可要是被這些流里流氣的人給纏上一會，傳出去后誰知道會被人說什麼呢？
是誰這麼處心積慮的不放過任何機會針對自己？
如果要是放在以前，顏明真會毫不猶豫的直接說出顏明華的名字，可現在，她反而不敢輕易下定論了。
還有，自己的院子距離其他人的院子比較遠，自己平時選擇晚上到這裡來練功就是為了避開耳目。
可還還是被人發覺了，那隻說明自己院子里還是有別人的耳目。
因為有前世的經歷，顏明真最恨的就是別人的背叛。
眼見那伙人已經走得老遠，雷嬤嬤帶著顏明玉從房上跳了下來。
「小姐，奴婢看這兩天就將院子里的人清理一下吧。」雷嬤嬤看看顏明真說道：「反正這幾日奴婢也將院子里的人篩查了個差不多了。」
聽到雷嬤嬤這麼說，顏明玉頓時就明白了，看來她也跟自己想到了一塊。
見顏明玉點點頭，雷嬤嬤繼續說道：「除了送走一些人，最好再將一些院子里家人在府上的都集攏過來。奴婢聽說宇文姨娘現在對小姐處處相依，到時間還要小姐去姨娘哪裡說上一聲。如果要是可以的話，小姐能跟姨娘將院子里所有人的賣身契要過來那就最好了。——也看看姨娘是不是真的對你有求必應。」
看看姨娘是不還是真的對你有求必應，這句話讓顏明真的身子一頓。難道雷嬤嬤也從宇文姨娘身上看出了不尋常？
雷嬤嬤在宮中那麼複雜的環境中呆了幾十年，她的目光當然是雪亮的。
只不過，顏明真實在是不希望宇文姨娘這個本尊的親生母親做自己跟前作偽。
而雷嬤嬤看到顏明真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帶了幾分探究和傷心，心中也有些難過。任是任何一個人，當聽到別人說自己的生身母親的不是的時候，都會心中不舒服吧？
可雷嬤嬤真的感覺宇文姨娘對顏明真或許並不是真心喜歡的。不說別的，就在她們兩個嬤嬤進府那天，她直覺的宇文姨娘看向顏明真的目光中缺少了慈愛。
而顏明真當時的神情，卻是對宇文姨娘滿心崇敬。
但有些話雷嬤嬤不想說的太過直白。畢竟人家兩個是母女，自己這個外人說的多了反倒是會讓人反感。
事實讓當事人自己慢慢明白是最好不過的。
「好，」顏明真和雷嬤嬤對視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將目光轉移開了。雖然只是懷疑，她還真有些接受不了宇文姨娘其實對自己並不關心的事情。
只不過，此時不是鬧情緒的時候。顏明真等了一下，說道：「院子里或許該留下一兩個別的院子里的人，如果要是都打發乾凈了是不是會打草驚蛇？」
「這個奴婢明白。」雷嬤嬤看著顏明真的目光中帶著幾分讚許。孺子可教，自己選擇的這個小姑娘並不笨。她胸有成竹的說道：「該去那些人，該將什麼樣的人從別處要過來，明日會給小姐一個詳細的交代。」
早就知道雷嬤嬤是個心中有數的人，顏明真也就點點頭，不在多說。
其後，雷嬤嬤又和顏明真說了一些練功需要注意的事情。並傳授了她一套心法，讓她先從打坐修氣開始。
當聽說暫時不需要整天晚上出來習練了，顏明真點點頭。
反正雷嬤嬤是會傾心相授的，那她只需要按著雷嬤嬤所說的做就是了。再說，有了今天晚上那些家丁們的突然襲擊，她還真要好好考慮到這裡來練功來是不是合適。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等顏明真將雷嬤嬤教授的心法全都牢記在心裡之後，兩個人才回到了院子里。
第二天，吃過飯後雷嬤嬤就帶著她已經準備好的賣身契來到了顏明真的房子里。除了賣身契外，還有以前顏明真給她的那張五百兩的銀票。
「小姐，當初奴婢跟你要著銀票只是想著看看小姐的態度。」將賣身契和銀票放到顏明真的桌子上，雷嬤嬤直言不諱。
「希望嬤嬤沒有失望。」顏明真笑著，直接將東西又推到了雷嬤嬤跟前，說道：「銀票既然送出去了怎麼能再要回來。而嬤嬤答應了要管這個院子，那這些賣身契什麼的，自然也要你經手存放。」
既然讓雷嬤嬤管理院子，她當然是要放權的。再說，昨天晚上雷嬤嬤說以後會有事情相求的時候，顏明真能感覺到她的真誠。
如果讓將她的身心徹底收為己用，是最好不過的。
「這個，」雷嬤嬤沉吟了一下，當看到顏明真笑著點點頭，沒有一點猶豫，也就將兩樣東西拿了起來，說道：「好，那奴婢就收起來了。」
然後兩個人就開始將要送出去的人和計劃要進來的人都核對了一下。
將這些都詳細的說清楚后，顏明真帶著青枝和紫蝶兩個丫頭去宇文姨娘的院子。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小廝從裡面走了出來。
顏明真一看，這個小廝有些面善，好似是顏明輝身邊跟著的小子。
現在這個時間正是顏明輝該去學堂的時間了，如果要是沒有事情他應該不會派了人過來。
想著之間，小廝已經走了過來，給顏明真行了一個禮之後就要離開。
顏明真給青枝使了一個眼色，讓她去跟小廝去套話。
「小哥，」兩個人已經相處了一段時間了，青枝哪裡不明白顏明真的意思。她在和小廝錯身的時候輕笑道：「看著你的摸樣應該是二少爺的小廝吧？」
「那是當然了。」小廝一聽，將頭一揚，帶著幾分自豪的說道：「要不是我精明通透，二少爺也不會將送信的任務交給我來做。」
「是嗎？」青枝笑眯眯的說道：「我看著小哥也是一個精明能幹的。」
「那是！」小廝也就十歲左右的年齡，正是喜歡被人吹捧的年齡。被青枝誇了，尤其又是在三小姐這個主子跟前，當然也就更加歡喜了。
他笑著說道：「今天二少爺讓我過來是告訴姨娘，他要給軍中的老爺和大少爺寫家書，讓姨娘和三小姐也做做準備，明天將書信一起寄走。」
哦，原來是如此。看來今天自己還真來對了，省的宇文姨娘給自己院子里派人去通知了。
如果要是讓顏明真給自己那個未曾謀過面的將軍父親寫書信，她還真不知道該寫點啥。還有那個大哥，是不是也如顏明輝一樣會對自己和顏明華之間的事情做到公平相待？
腦子裡胡亂的想著，顏明真走進了宇文姨娘的院子。
也許是因為心中對宇文姨娘產生了懷疑，顏明真此時在走進來只覺得心中有說不出來的感覺。
原本以為能補償一下對上一世母親的遺憾，誰知道是自己自作動情了。
進去的時候，宇文姨娘正在打發管事婆子。
掉頭看到顏明真進到房間來，也就微笑著點點頭，然後轉而繼續交代事情。
在宇文姨娘掉頭的那一瞬間，顏明真在她的眼睛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厭棄和不快。
難道真如自己所想，宇文姨娘根本不喜歡自己。或者說，自己在她眼中還不如一個不是親生的顏明華值得她去疼？再或者說，這其中還有別的什麼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旁邊的秋香婆子此時早將顏明真迎到了旁邊的一旁的軟榻上坐下，然後親自捧了熱茶笑道：「姨娘早上這段時間是最忙碌的時候，三小姐暫且等等吧。」她說話的神態自然和睦，好像是根本不記得昨天晚上被顏明真甩臉子的事情。
「真是有勞媽媽了。」顏明真也笑語嫣嫣的和秋香婆子應和著。明面上的功夫誰不會做啊！
等過了約有一盞茶的時間，宇文姨娘才將所有的婆子才打發離開。
「真兒，」她從處理庶務的桌子後面走到顏明真身旁坐下，笑著說道：「昨天玩了一天，今兒早上怎麼不好好歇歇就過來了？」
「也沒有什麼。」顏明真笑笑說道：「早晨吃過飯之後走走，誰知道就來到姨娘這裡了。」
「母女連心啊！」秋香婆子笑嘻嘻的插嘴說道：「這吃早飯的時候姨娘還念叨著三小姐呢。」
念什麼啊？顏明真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不覺苦笑。
自從重生后直到現在，宇文姨娘總共也就給自己親手綉了一條帕子而已。原本也說著自己身量長高了，需要添置新衣服，新首飾，到現在連個影子也沒有見過。如果不是姐姐顏明蘭前一段時間送給了自己不少衣物首飾什麼的，顏明真想來還要穿著以前的舊衣服。
那個母親不是盼望自己的女兒整天妝扮的跟花兒一樣，如果做母親的不關心女兒的衣著，那就說明她根本不珍愛這個女兒。
還有院子里粗使得的丫頭婆子，自己的風華院現在也就八九個伺候的人，只有顏明華院子里人數的三分之一。宇文姨娘也一直借口自己忙，尋找著人牙子為由，遲遲不給自己送人過來。
難道這人牙子都集體罷工了不成，這都兩個月了，都沒有找到一個，能不說明問題嗎？
心中冷笑著，顏明真臉上表情不變，笑道：「知道姨娘在念著我，所以就過來了。」
聽了顏明真的話，宇文姨娘笑笑說道：「唉，真兒想姨娘了就過來，只不過這靠近年關了，整天忙得都快昏頭昏腦了，真兒不嫌棄姨娘沒有時間陪你就成。」
這是連話都不想跟自己說吧？
輕笑了一下，顏明真說道：「既然姨娘忙的厲害，那真兒也就不在這裡打擾了。」
「你這孩子，我不過是說說，看看你就要著急走的模樣。」宇文姨娘拍拍顏明真的手說道：「你且坐坐，先喝一杯茶暖暖身子再走也不遲。」
自己可還沒有動身啊，這是讓自己喝一杯茶就滾蛋的意思嗎？
其實自己看著她這麼虛以委蛇的模樣，也不想多呆。
但想到自己來的目的，顏明真也就開口說道：「茶真兒也不喝了，只是想著跟姨娘說點事情。」
「恩，你儘管說就是了。」宇文姨娘點點頭。
「就知道姨娘處處疼我。」顏明真呵呵一笑說道：「我院子里有些人不入我的眼，女兒想著換幾個。」
「換你院子里的人？」聽了顏明真的話，宇文姨娘含笑的臉顏表情一頓。但馬上也就笑了起來，說道：「恩，就依了你。現在真兒是越發的有主見了，姨娘高興的很呢。」
是真高興還是假高興？
「姨娘，我院子里第一個要趕走的人就是雷嬤嬤。」顏明真一臉氣憤的說道：「我看你還是跟丞相府上的外祖母說一聲吧，她這給我派過來的那是教習嬤嬤啊，簡直是個祖宗。以前奶娘被我打發了，原本想著要是再將她給打發走怕壞了名聲，睜隻眼閉隻眼養著她就是了。可這個雷嬤嬤真的是讓人受不了了。她瞧不起我是庶女的身份，別說教導女兒了，整天她跟主子一樣，院子里的人要受她的指派。」這是昨天晚上與雷嬤嬤商量好的說辭。宇文姨娘如果要是對顏明真有異心，這樣會讓她減少對雷嬤嬤的戒心。
仔細看了顏明真一眼，當看到她一臉的憤懣，宇文姨娘道：「「這雷嬤嬤畢竟是你外祖母的一片心意，哪能說要打發就打走走的呢。如果要是將人打發走，不僅會傷了你外祖母的心，也會讓丞相府上的其他人也該認為咱們將軍府上不把丞相府看在眼裡了。」
那昨天秋香婆子還在自己跟前告她的狀？
看來姨娘這邊的人還真是和自己的意見相左，如果要不是今日自己說出了要打發雷嬤嬤，說不定他們會有這樣的心呢？看來雷嬤嬤這招欲擒故縱的法子還真用對了。
「哼，還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了！」顏明真心中冷笑，臉上卻帶著委屈說道：「那我院子里府上的人總可以打發走幾個吧。」
見顏明真氣哼哼的樣子，宇文姨娘帶著幾分安慰說道：「這個就隨真兒做主了。」
「那好，就將芽兒，劉婆子，。幾個人打發到姨娘這邊了。」顏明真一連報了四五個人的個名字，裡面有二等丫頭，有粗使婆子丫頭。
「這麼多？」宇文姨娘面上倒是沒有怎麼變化，她馬上點點頭，很是支持顏明真的樣子說道：「只不過姨娘相信真兒早就心中有數了。可你那院子里就沒有幾個人哦。」
「沒事。」顏明真一笑說道：「知道姨娘年前忙，用人也比較多。我看就將白瓷家裡的人都放到我的院子里吧。她父親跟著父親在邊防，母親和兩個姐妹在咱們府上。三個人雖然有些不多，但我想姨娘等有了空閑肯定就會給我的院子里添人的，就先湊合和用吧。」
「你院子里放白瓷的一大家子？」宇文姨娘一聽面上就帶了幾分猶豫。
「三小姐啊，一家子在一個院子里可是不成。」一旁的秋香婆子也插話了。她一副為顏明真考慮的模樣說道：「為什麼府上一般不讓一個人家的人在一起呢，就是怕出現家人在一起相互勾結，坑害主子的事情發生。」
「是么？」顏明真聽了一笑，說道：「秋香媽媽，你這話說的有些太過武斷了吧。如果我沒有記錯，媽媽的女兒，兒子，還有相公可都是在姨娘這邊的院子當差。對了，好像是媽媽的妹子也在吧，應該是在姨娘的小灶上。如果要是一家人就會出問題，那我是不是該提醒姨娘一聲防著你們一家點啊？」
早就看秋香婆子不順眼了，還自己貼上來找著挨罵！顏明真用開玩笑的語氣，直接反駁的秋香婆子啞口無言。
「真兒，你這孩子，怎麼跟從小看著你長大的秋香媽媽說話呢？」宇文姨娘見秋香婆子臉色郝然，也就笑著說道：「秋香也不過是關心你呢。再說，那些摸不到性子的人，小心一點總不會錯的。」
「那要謝謝秋香媽媽的提醒了。」顏明真一笑說道：「我只不過開個玩笑，秋香媽媽可不許生我的氣啊！」
「哪裡會呢，」秋香婆子訕訕的笑著，卻一直到顏明真離開再也沒有插話。
「姨娘，」不在理睬秋香婆子，顏明真轉而想著宇文姨娘說道：「不過有了秋香媽媽的提醒，我倒是也有了一個應對的主意。我院子里的那些人的賣身契你乾脆也給了，如果她們要是做出什麼風吹草動，對不起我的事情，那我就不只是懲罰他們一頓的事情了。」
「真兒，你想要你院子里人的賣身契？」宇文姨娘等顏明真話一落就接了話。大約是感覺到自己的話追的有些快了，她一笑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這是不是雷嬤嬤給你出的主意。」
雖然宇文姨娘做了掩飾，但顏明真還是看到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憤怒和不耐。
果然是不禁試探，不是一直嘴上說自己做什麼她也會全力支持嗎？怎麼自己只是提了這麼點要求她就忍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