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17 就是不給你
冬至前一天，秋香婆子帶著幾個丫頭婆子來到了風華院。
見了顏明真之後，秋香婆子一笑指著身後一個看上去有些眼熟的婆子說道:「這位是田媽媽，她代替大小姐過來給小姐送東西來了。」
經這麼一提醒，顏明真這才想起來了田婆子確實是前幾日跟隨顏明蘭一起來過的婆子中的一她連忙笑著讓紅葉給秋香婆子和田婆子看做上茶。
那田婆子一笑說道:「三小姐你也不用忙著招呼奴婢，大小姐說了，讓奴婢將東西送過來速去速回。」說著指揮著兩個婆子將帶來的東西送到跟前。
見田婆子確實不欲多留，顏明真也不勉強，給青枝使了眼色，讓她送出去。
走出門外后，青枝將早準備好的一個荷包塞到了田婆子手裡，笑道:「讓媽媽跑一趟，這是小姐賞的你們喝茶的錢，請收下，千萬莫嫌棄。」
田婆子以前也曾經帶著人送東西過來，過來后別說拿跑腿的銀子了，不是見不到顏明真被她責罵一頓。所以每次過來都有些提心弔膽。此時一見，早眉開眼笑，推辭了一下，便收下了。
而顏明真這邊，見田婆子離開后秋香婆子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也就讓紅葉為她搬了錦凳，落座說話。
秋香婆子，告了一聲罪，然後半個屁股坐了錦凳，這才說道:「三小姐，今兒一早，楊老太君使人傳話給姨娘，說要小姐明兒和二小姐一起過去到大學士府過冬至。」
楊老太君是顏明真的祖母，在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素有英名的奇女子。據說，當年尚未及第的顏閣老在剛剛入京城趕考的時候，路遇歹徒搶劫，就是被楊老太君救下。
後來顏閣老金榜題名，給他提親的人不下少數，他全都推卻，指明了要求娶楊家的那一支帶刺的花。
楊老太君在家中是最小的孩兒，自小也是主意奇大，年齡已經及笄卻還未定親。一個未娶，一個未嫁，自然是成就了一段好事。
後來顏家的兩個嫡出的兒子，一個從文，一個學武，自然是各自遺傳了他們夫婦兩個的緣故。
而顏閣老自壯年病逝后，全靠了楊老太君一個人拉扯了尚還年幼的兩個兒子。
後來顏家弟兄成為朝廷中不可多得的功臣名將，楊老太君自然是功不可沒。
這不覺就扯多了。
卻說顏明真這裡，聽到秋香婆子的話，不覺就是一怔。是啊，這不覺又到冬至了。
對冬至的習俗，顏明真並不陌生。她在劉家過了四個冬至日，哪年的這幾****都忙碌不休。一大家子祭祖的物品，丈夫劉海放要送給恩師的禮物，還有她獻履獻襪給公婆，等等。
如果要不是幾日前身亡，她還在劉家為這些東西忙碌呢。
想想，自己當時可真是傻得可以，一門心思的為了劉家而出錢出人的忙乎，卻不想人家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家人。
心不覺又隱隱做疼起來，顏明真輕輕伸手按撫了一下胸口。前世的事情她怎麼能忘懷呢，隨著時間的增加並不能沖淡她對那些人的恨意，相反會越來越濃重。
秋香婆子見顏明真不說話，而是面帶深思，想了一下說道:「姨娘讓奴婢告訴小姐，小姐畢竟有幾年沒有出門了，如果要是感覺實在為難，她會想辦法為小姐推了。」
「不用，」聽到秋香婆子這麼說，顏明真連忙收回思緒。她一笑說道:「勞煩媽媽回去轉告姨娘，我以後絕不會再做那閉門不出讓她操心的女兒了。」姨娘操持整個將軍府已經很辛苦了，她不能幫忙，起碼做好自己，不讓姨娘擔心，也是對姨娘最好的回報了。再說，既然祖母說了要她過去跟一大家子一起過冬至，那她就要過去，省的讓人說不識抬舉。
聽了顏明真的話，見她的臉面上帶著自信的笑容，秋香婆子不覺點頭，然後告辭離去。
等秋香婆子走後，紅葉和青枝走到榻邊打開包袱，將裡面的東西一一捧出。四五匣子的珠釵金玉首飾，三套時下流行款式的衣裙。
「小姐，珍奇軒的首飾，霓裳閣的服飾，」紅葉看著這麼多東西，不覺就喜笑顏開:「明兒你穿戴上這些東西，肯定是讓她們都大吃一驚。」
這麼多年了，小姐基本上就沒有出過大門，都快被大家給淡忘了。現在被家中最具權威的楊老太君親自指名了邀請過去，這讓她們這些伺候人怎能不高興呢?
一想到明天的小姐說不定能讓一大家子人驚艷，紅葉興奮的差點手舞足蹈起來。
而顏明真這邊，雖然以前沒有聽說過珍奇軒和霓裳閣的名字，但看著紅葉和青枝帶著幾分炫耀的滿意，心中也知道這首飾和衣裙肯定是好東西了。想想顏明蘭這個姐姐確實對自己疼到了心裡，所以才會送最好的東西過來。
但她此時哪裡有那心思裝飾打扮呢，七八年了，本尊沒有跟一大家子一起過過冬至，今年楊老太君突然提出來，為什麼呢?
揮手讓紅葉和青枝將東西收起來，顏明真自己端起了跟前的杯子，輕啜了一口清茶暗自思量。
見自家的主子得了這麼美好的東西卻連仔細看一眼都不肯，紅葉心中有些納悶。她甚至有些懷疑顏明真坐的距離這邊遠了，根本沒有看到這些漂亮的首飾和衣服。所以當青枝收拾的時候，紅葉給她使了一個眼色，讓她不要著急動，先讓顏明真查看后再說。
青枝心中猜出了幾分顏明真的疑惑，剛想要勸說紅葉不要浪費時間了，閃眼看到門口的白瓷掀起了門帘給自己打手勢。她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走了過去。
「青枝，二小姐來了，已經進院子了。」白瓷小聲告訴青枝。
一聽說顏明華來了，青枝心中不覺就有幾分不喜，但她面色不變說道:「好的，知道了，那就有勞你去準備些茶水點心的進來。」
雖然青枝和白瓷說話的聲音不太大，但屋裡的顏明真和紅葉都聽在了耳朵里。
顏明真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得展顏一笑。而紅葉那邊就有些手忙腳亂了，她有些後悔剛才沒有聽話。
「三妹，我過來看你了。」顏明華跟白瓷也就是前後腳的時間，很快就進來了。
今天顏明華原本沒有計劃過來，剛才她帶著丫頭帶園子里散步，正好看到顏明蘭派來給顏明真送東西的婆子。
以前顏明蘭給顏明真送東西，顧忌到顏明真一直在顏明華院子里跑，為了讓顏明華瞧在姐妹面子上照顧些顏明真，顏明蘭也會給顏明華送上一份。可這次，顏明蘭見顏明真醒悟了，再說，她也實在不喜歡顏明華，也就乾脆沒有預備顏明華那一份。
原本顏明蘭對顏明華，送東西是人情，不送是本分。可讓顏明華看來，卻不是那麼回事。本來她也不在乎這些東西，可拿慣了突然沒有了，她心中就不平衡起來。她第一反應就是顏明真從中作梗。所以也過來看看顏明真都得了些什麼。
走進屋來，顏明華一眼掃到了旁邊榻上紅葉正在匆忙收拾著一個大包袱，她幾步走過去說道:「想來這就是大姐給妹妹送過來的吧，讓二姐姐幫你參考一看，看看明天穿什麼衣服最合適。
見顏明華說來看自己，卻連眼角都沒有往自己這邊撇下一下，顏明真的唇角不覺一挑，眼底的譏諷一閃而過。但跟著她抓住了顏明華所說話里的一個信息，明天穿什麼衣服最合適？秋香婆子剛給自己送來信說讓自己明天跟著去大學士府，她知道很迅速啊？
「二姐，看來妹妹還要感謝你在祖母面前幫我美言了幾句呢，要麼我怎麼能明天跟你們一起去伯父家呢？」
「不用客氣。咱們姐妹，」顏明華的話剛說了半截就止住了，她禁不住回頭看了看顏明真，但馬上掩飾的說道：「妹妹說什麼呢？如果要真是需要姐姐做什麼，姐姐定當義不容辭。」
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孩子，顏明真掩下眼底的不屑，淡淡的說道：「無論如何姐姐有這個心總是好的，妹妹領情了。」這情怎麼也要領，並且還要看明天遇到的事情做「回報」。
顏明華不再接話了，她在心中暗自罵自己怎麼會被顏明真給套出話去。
但畢竟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要是還繼續坐在桌子旁邊喝茶有些說不過去。顏明真也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也走到了短榻跟前。
眼看著顏明華要伸手去拿包袱里的東西，顏明真一笑提聲叫道:「二姐。」
嗯了一聲，顏明華抬頭看到嚴明站已經站在身旁了。見顏明真目光掃了一下她剛剛看過的紅木匣子，顏明華心中不覺一喜。以前這個傻子的東西都是自己看一眼她就直接奉送了，這次看來也不例外。
可讓她有些奇怪的是，等了一會顏明真還不吩咐她的兩個丫頭給自己打包，也就不覺將目光再次看向顏明真。
「二姐，」顏明真是開口了，可說出來的話讓顏明華非常的詫異，她說道:「我這裡能有什麼好東西啊?哪裡比的上你的梳妝盒裡的物件珍貴，走走，咱們姐妹還是落座品茶去好了。」
顏明華的話被一下子堵住了，她的臉色馬上也就變了。突然她想起了以前特別喜歡纏著自己的顏明真這幾天根本沒有蹬過自己的門，再看看她穿著一身湖綠色衣裙，顏明華的感覺到了心中一顫。原本她還不信最近流傳的顏明真受到了觀音大士的指點，今天看來，這個庶妹還真有些不一樣了。
心中雖然想到了顏明真的變化，但漂亮的首飾是每個愛美少女的最愛，顏明華當然也不例外。珍奇軒和霓裳閣又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地方，做出來的東西也是拔尖的，她實在是放不下。
以前顏明蘭送東西都分成兩個層次，顏明華哪裡自不必說，當然是不好的。可顏明真這邊的好東西最後還都是送到了顏明華那邊。
現在顏明華那邊的禮物取消了。她眼看著現在擺著的都是一流的好東西，禁不住心中更氣惱了。顏明蘭那裡她沒有辦法，可這個醜八怪憑什麼擁有這麼好的物件?顏明華恨不得直接將眼前的東西捧走。
「三妹，你這首飾太少了。」想了一下，顏明華心中有了主意。她一笑說道:「這麼著吧，我讓丫頭把你這些東西帶到我院子里，然後幫你多挑些樣式相似的。」
想著將自己的東西換走，還說這麼冠冕堂皇的話。顏明真不用想也知道自己這些東西一去就無蹤無影了。看來以前就是這麼哄了本尊的好東西。
顏明真說道:「大姐送來的東西如果我拿去換了，她肯定會不高興。再說還要麻煩二姐，我更是心中不忍，還是不用了。」
眼見顏明華還不死心，目光在衣服上來回打轉，顏明真繼續說道:「這衣服就更別說了，二姐比我高了一頭，妹妹的衣裙送給姐姐也穿不下去。」
顏明真漂亮的一副顏明華即使穿不到身上也不能讓顏明真穿，顏明華還怕顏明真收拾的漂亮之後奪了她的風頭呢。
「可這式樣和顏色什麼的能入得妹妹的眼嗎？」顏明華心中不高興，但想著要哄得眼前這個醜丫頭不能穿這衣服，還是竭力壓住自己心中的怒意，說道：「我不是記得妹妹以前根本就不喜歡這麼艷俗的東西嗎？」
「那是以前了，人總是會改變的嘛。」顏明真心中冷笑，但臉上的卻不顯露出來，說道：「姐姐，你是來看我的，要是總圍著這些身外物說話讓人還以為你是沖著它們來的呢。」
顏明真就是故意點名顏明華的來意，看她怎麼說話。
「妹妹，我哪有那種想法啊，」顏明華訕訕的回了一句，等抬頭一看顏明真，臉色頓時就拉了下來。
這十幾年來，顏明華從來就沒有這麼吃過顏明真的話。自己竟然還差點跟她道歉，顏明華一想，不覺的眼中就冒出了火花。
可當顏明華看向顏明真的時候，不覺一愣。只見顏明真目光深邃，晶亮的眼眸里有說不出來的譏諷和冷漠。她不覺就打了一個冷戰，剛剛升起來的怒意也就一下子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心驚。
「三妹，你這是要做什麼?」顏明華不覺叫了出來，身子也向後退了一步。
「二姐，你這是做什麼?」顏明真眼睛一眨，也跟著說了一句。
閃眼看到顏明真仍舊是剛才的模樣，顏明華還以為剛才看錯眼了。
沒有想到一向自詡高貴、睿智的她竟然在自己最看不起的醜八怪跟前連連失態，顏明華不覺惱羞成怒。但轉念想到自己還想著從這裡將東西帶走，她迅速掩藏住自己的怒意。
「三妹妹，二姐還不是一心為了妹妹好。」顏明華努力擠出一張笑臉，說道:「姐姐早就想給妹妹一些首飾和衣裙了，要麼你乾脆帶上這些東西，我們過去一起看看去。」
話都說道這個程度了，這廝還想著將自己的東西給騙走。顏明真此時懶得跟這個想著要自己性命的「好姐姐」廢話。
「姐姐你還是省省心吧。」顏明真一笑，靠近顏明華一些，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的東西就是用不完扔掉，也絕對不會給你!另外，我也不敢再去你的院子了，這次小命差點休矣，我不想下次再被人背後給一棒子。」
聽了顏明真的話，顏明華的臉由白轉青，再由青轉紫，然後直接奪門而出。
哼，非讓自己說出這些話!看著顏明華的背影，顏明真拍了一下手，反正兩個人早已經撕破臉了，說些難聽話只不過是為本尊討回一點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