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11母女相見
由於等兩撥人都過去了顏明真才慢慢走向前面的院子。
等她和兩個丫頭到宇文姨娘的院子的時候，天色已經轉黑，整個將軍府華燈初上。
剛靠近大門，早有一個婆子迎了上來。
見婆子的目光在顏明真帶著帕子的臉上來回掃動，青枝連忙上前一步說道：「媽媽，有勞了。三小姐帶著咱們過來到姨娘這邊走走。」
「三小姐？！」看門的婆子一聽，雖驚卻不亂，稍稍一愣之後，馬上一臉笑容低身施禮。
「媽媽不用多禮。」雖然只是一個粗使婆子，但顏明真態度柔和。莫名的，她就想起了前世娘親的慈祥和藹，連帶的對宇文姨娘這邊也就多了幾分感情。
看門的婆子沒有想到這個性格怪異的三小姐今天不僅過來姨娘院子里了，脾氣還這麼好，不覺也就暗暗多看了顏明真一眼。然後連忙叫住了門口附近的一個小丫頭，讓她去給宇文姨娘傳信。
「媽媽，你不用忙。」顏明真含笑說道：「我直接進去就是了。」說著就帶了紅葉和青枝兩個人跟在小丫頭身後走進院子。前世親人慘死，她最後也落了個碰壁身亡的下場。現在重新活過，她最珍貴的就是家人親情。
雖然在心中著急見到姨娘，可走進院子后，顏明真還是先閃目掃了一眼。也就看到了在主屋的門前跪著一個身影。
等走了過去，卻是紫霞在那裡掩著臉抽抽泣泣。原來她還真聽了趙媽媽的話求在到了這裡。
顏明真微微繞開了紫霞，也不去看她在見到自己目瞪口呆的模樣，直接走了過去。
「三小姐，」隨著那個傳信丫頭進了屋裡，馬上一個身材高挑，舉止利索的婆子從裡面奔了出來。她滿臉含笑的迎了上來，扶住顏明真的胳膊說道：「姨娘還念叨呢，說用過晚飯就去你那裡看看，可沒有想到你現在卻過來了。」她語氣親熱，根本讓人感覺不出顏明真這幾年來根本沒有踏足過這裡。
隨著婆子慢慢的邁上台階，顏明真輕聲說道：「明真知道姨娘為府上的事情忙碌，就過來看看姨娘。」
聽了她的話，婆子抬頭飛快的看了顏明真一眼，然後低頭輕笑一聲說道：「三小姐和姨娘可真是母子心同啊，都一直惦記著對方。可姨娘實在是忙的顧不過來，她得空就對著三小姐所在的院子說她這姨娘沒有照顧好小姐，心中愧疚。」
「真兒，真的是你過來了？」突然房門的青緞面棉門帘一掀，一個身影從裡面走了出來。
此時顏明真正好和那婆子走到了門口，母女兩個人頓時打了一個照面。
當看到面容清麗的姨娘滿臉激動，顏明真也不覺眼睛發澀，這可是自己在將軍府最親近的人啊！
「姨娘，看你慌張的模樣。」扶著顏明真的婆子輕聲說了一句。顏明真這才發現，姨娘的橘紅色斗篷是胡亂披在身上的，領子敞開著，帶子沒系，壓在了領子下面。顯然是在匆忙中穿了出來的。
「姨娘，這大冷天的，你怎麼不穿好衣服再出來啊！」顏明真說著，心疼的伸手握住了宇文姨娘的手。她突然想起了前世的母親。
那個時候唐素素還未出嫁。當時也是個冬日，有一天她調皮，午後休息的時候，躲開伺候的丫頭婆子到後院去玩雪。等被人發現她不在房中后，一家人都慌了神。兩個哥哥帶著唐家所有的下人都在找她，動靜一大也就驚動了當時身體不舒服，卧病在床的母親。
等一個時辰后，唐素素被兩個哥哥帶到母親房裡。正在床上暗自垂淚的母親竟然一把掀了身上的被子，就去抱唐素素。到後來，大家才看到，慌亂之中，母親不顧天寒體弱，竟然是光裸著一雙腳下的地。
這邊，宇文姨娘看到顏明真眼眸中流露出來的關切之情，禁不住身子一抖。她回手握住顏明真的手，扭頭對著站在旁邊的婆子說道：「看到了沒？真兒是真真的在關心我！」
「姨娘，看你說的。小姐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當然心中一直想著你。」旁邊的婆子打趣的說了一句后，伸手打開了門帘說道：「只不過這天冷，還是趕緊回房中說話吧。」
「對，對，看我高興的都傻了，」宇文姨娘連連點頭，拉了顏明真一起走進了屋內。
這裡的格局跟顏明真所在的院子差不多，也是裡外套間。一進外屋，只見裡面點燃了幾根蠟燭，高高低低錯落插著，照的房間一片光明。
房子不小，裡面的東西也擺的不少。
裡面最顯眼的是放在房間一側的一張點了兩隻蠟燭的書桌上。上面筆紙攤開，顯然是屋裡的主人剛剛在那裡忙碌著了。當然了，更讓人不可忽視的是桌子前面跪著的趙媽媽。
並不只是紫霞求在了這裡，原來著趙媽媽也來這裡找安全感來了。
掃了一眼趙媽媽旁邊倒著的一隻杯子，和她頭上濕了幾縷的頭髮，顏明真心中明白，看來趙媽媽並沒如意。
房間里，撲面的熱氣襲來。放在屋子中間的大火盆燒的正旺。宇文姨娘親手來解顏明真的斗篷帶子。
宇文姨娘不提趙媽媽的事情，顏明真也只是迅速瞥了一眼，就任著宇文姨娘為自己取下斗篷。
拉顏明真走到榻上坐下，宇文姨娘先讓丫頭將書桌上的燈燭撤下，然後掉頭看向顏明真，說道：「真兒，一會你就在姨娘這裡用飯好了。」
看著宇文姨娘眼中的滿是希望，顏明真心中不覺一酸。本尊以前真是太不懂事了，母女同桌用飯也讓姨娘成為奢望。這以後，她一定要多陪陪姨娘。想著顏明真點點頭，輕笑著說道：「女兒今兒就是過來蹭飯的。」
「那真是太好了。」宇文姨娘一聽，馬上站起來對著剛才出門去迎接顏明真的婆子一揮手說道：「秋香，去廚房，讓人再加上一個蔥爆羊肉，水晶肘子，還要三鮮湯。再來一個」
想想也知道姨娘是在加自己喜歡的菜肴，但這也太多了吧。顏明真連忙一拉宇文姨娘的手，打斷她的話說道：「姨娘，女兒哪有那麼大的胃口，你不是想喂一頭牛吧？」
她這話一出，宇文姨娘頓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對著秋香婆子一揮手讓她去廚房，然後轉向顏明真輕拍了一下她的胳膊說道：「你這孩子，怎麼能講自己形容成牛呢？」說著，她語氣一轉，帶著遺憾說道，「你不在我身邊，身子骨又不是太好。看著你這麼瘦，我恨不得將東西都讓你吃下去，然後長肉。」
「女兒省的姨娘的心。」顏明真聽著這些話，忍不住眼睛發澀。天下父母心，那個母親不是將自己的孩子看做心肝寶貝一樣，只不過大部分孩子不理解父母心，本尊就是一個。
「傻孩子！」宇文姨娘說著，聲音放低帶著幾分討好說道：「真兒，屋中有些熱，你將臉上的帕子取下來吧。」
「恩，」顏明真抬眼看到宇文姨娘眼中的難過和不忍，應了一聲直接將帕子從臉上摘下來。世上沒有一個女子不是愛美的，但如果是在至親面前，那些虛偽遠沒有真情重要。
眼看顏明真這麼利索就自己將臉上的帕子掀掉，宇文姨娘握著她的手一僵。目光還是忍不住在那張凹凸不平的臉上掃了一眼，但馬上滿臉不忍的轉開了臉。
「真兒，以前都是姨娘沒有照顧好你。」宇文姨娘低沉的聲音了帶了幾分酸澀，稍等了一下后，她繼續說道：「只不過，這院子里，除了二小姐那裡外，你要是願意，也多到姨娘這邊來。別讓你臉上這疤痕，成為阻礙咱們母子的溝壑。」
「好，好，」顏明真點頭。此時面對宇文姨娘，她真的很想直接說自己以後再也不會去二姐顏明華那裡去討嫌了，反正自己也沒有想著跟她共事一夫。可這話到了嘴邊她還是沒有說出口。雖然面前的人是她最為信任的姨娘，但顏明真還是擔心今天自己說的和做的太多了會引起別人的懷疑，畢竟一個人就是再有轉變，也不會是這麼徹頭徹尾。
而宇文姨娘那裡，似乎也有很多話要說，但她看了顏明真一眼，只是緊緊握住了她的手。母女兩個之間暫時沉默了下來。
借著這個時間，一直在那邊跪著的趙媽媽爬了過來。雖然在屋裡暖和，但頭上頂著水漬，又在這青石地面上跪了一會了，實在是不舒服。再說，這母女兩個人一進來連看她一眼都沒有，趙媽媽可不想一直跪到她們母女用完晚飯。
過來先是咚咚幾個響頭，然後趙姨娘可憐兮兮的說道：「姨娘，小姐，奴婢錯了，你們就饒了奴婢吧。」
她的舉動讓母女兩個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然後又相互看了一眼。
見顏明真的目光中似有不解，宇文姨娘輕咳了一聲說道：「這個可恨的奴才，過來竟然說你的不是。不讓她跪著反思，怎麼能一解我心中的恨意。」
原來如此！只不過為了趙媽媽說了她的不是，姨娘就發怒了。不禁罰了趙媽媽跪，還砸了茶杯過去。想到此，顏明真心中一熱，反握了宇文姨娘的手，輕聲說道：「姨娘，不可為一個下人發怒。你平日了忙碌，要注意身體。」
「真兒，難為你惦記著姨娘的身體。」宇文姨娘自從見到顏明真后，一直是驚喜不斷。此時聽了她的話，更是直接抬手抹起了眼淚。
「小姐，奴婢是真知錯了。」趙媽媽聽到顏明真竟然說出了這麼關心人的話，在驚愣了一下后，心中不覺一喜。她可是自小奶大小姐的人，是不是自己伏地認錯后，小姐就會減少對自己的懲罰。想著她連連磕了幾個頭說道：「你打發了紫霞和香玉，剛提拔上來的兩個丫頭年齡也小了些，就讓奴婢在你身邊以功抵錯吧。」
「打發了紫霞和香玉？」宇文姨娘聽了，看了看顏明真，不覺皺眉說道：「紫霞這小蹄子跪在門口是因為這事？」
顏明真一聽，連忙將自己把紫霞和香玉下午從哪裡回到自己院子中被自己打發到哪裡的事情說了一遍。
「好，真兒你放心，如果要是感覺不好跟二小姐去解釋香玉被打發的事，姨娘會去給你說。」宇文姨娘聽了不禁沒有再問，反而一副贊同的模樣，她又回身一指趙媽媽說道：「這個趙春雖然以前是姨娘的丫頭，你也不必多慮，想著怎麼處罰拿主意就是了。」
顏明真這才明白趙媽媽為何到宇文姨娘這邊過來求情。可聽到趙媽媽是姨娘這邊的人，她反倒是猶豫了。姨娘對自己這麼好，如果要是直接將趙媽媽打發了回來，她心中就會過意不去了。
眼看著顏明真面上有猶豫之色，宇文姨娘瞭然的一拍她的手說道：「這樣吧，讓這奴才去廚房從打雜婆子重新做起。」說著，她又回頭對著伺候在身後的丫頭說道，「你現在去門口，讓人將紫霞帶到繡房。如果她要是鬧的話，直接讓人綁了過去。三小姐吩咐過的話，她竟然不聽，還過來想著在我面前改變小姐的決定。這樣的丫頭真是可惡至極。」
將趙媽媽直接發配到了廚房裡，讓人把紫霞綁到繡房，宇文姨娘這是無條件的支持自己的決定。
雖然沒有言語，顏明真忍著心中的激動，看著滿是不甘心的趙媽媽被婆子們從房裡拖出去。
看了看顏明真身後的青枝和紅葉，宇文姨娘說道：「真兒，你剛提上來的兩個丫頭確實有些年幼。要麼我將這個丫頭給你吧。」她說著指了指身旁的一個看上去精明、利索的大丫頭。
「姨娘，這個就不用了。」顏明真連忙推拒。她進屋就看到了，雖然姨娘這個院子里伺候的人不少，但屋子裡也就三個大丫頭主事。想著她說道：「姨娘管理著整個府上的事務，少一個主事丫頭就是少了一個膀臂。我怎麼能一點事情都幫不上姨娘的忙，反而要奪姨娘的助力呢？」
「也好，」宇文姨娘聽了顏明真的話，仔細看了她一眼，滿是感慨的說道：「真兒如此懂事，姨娘真是心中高興啊！只不過你一個將軍府上的小姐，怎麼能只有兩個大丫頭呢。你且等著，等過了這幾日，娘就託人尋了外面人牙子，給你添置幾個聽話、懂事的丫頭。」
「謝謝姨娘。」
說著話，秋香婆子帶著兩個小丫頭提來了食盒，房中的丫頭婆子都忙了起來，伺候顏明真母女用飯。
可還沒有吃幾口，就有一個婆子匆忙跑了進來。當看到房中還有顏明真的時候，她面色猶豫，站在門口給秋香婆子使眼色。
看了看一旁細嚼慢咽的顏明真，宇文姨娘一皺眉將手中的象牙筷子放下，說道：「有什麼話直接說就是了，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婆子一聽，連忙走上幾步說道：「剛才主院里看守的婆子過來說二小姐被二少爺拉著去了主院里的佛堂，兩個人關起門來在裡面爭執。她們擔心會出什麼事情就趕來報給姨娘。」
聽了此話，顏明真也就將手中的筷子放下，用布巾擦了嘴說道：「姨娘，真兒也用好飯了。如果你有事情要去處理，那我就先告退回去了。」那兩個人的事情她避得越遠越好。再說，已經見過了姨娘，顏明真今天的目的也達到了，回去睡覺是最好的選擇。
「真兒，留你在這裡吃頓飯都吃不安穩。」宇文姨娘面帶歉意的說道：「可他們畢竟是妹妹的兒女，姨娘就是不管家，也要過去的。」
宇文姨娘和過世的將軍夫人是親姐妹，只不過夫人是嫡妹，姨娘是庶姐。
「姨娘，看你說的，真兒以後多來幾趟不就是了。」顏明真臉上帶笑，說道：「我先回去了，等以後姨娘不太忙了，定會天天來蹭飯。」
「那好吧。」宇文姨娘見她確實沒有不虞之色，也就有些無奈的點點頭。站起身來，她指著幾個菜肴讓人裝了食盒給顏明真帶回院子，然後又親自給她穿了斗篷，母女兩個人一同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