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09 相遇
眼看著後面跟個球一樣滾過來的趙媽媽，顏明真輕輕蹙起了眉毛。
想想也不過是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不是讓她督促著紫霞和香玉離開嗎。她怎麼又跟了過來？
聽到身後紅葉有些不屑的輕哼聲，顏明真一扭頭，正好看到青枝白了紅葉一眼的動作。
不想讓兩個自己剛剛收攏的丫頭有誤會，顏明真輕輕一笑說道：「這老奴，最善媚上欺下。」
「早該將她踢出咱們風華院了。」風華院是顏明真所居住的地方，紅葉一向是直言不諱。
「可她畢竟是小姐的奶娘啊！」見顏明真看自己，青枝也說了一句。她顯然想的更多。但當看著顏明真的目光中充滿了信任和鼓勵，也就繼續說道：「如果只是一般的下人趕走也就罷了，可如果要是將她攆了，外人會說小姐沒氣度。」
一般的人都不會輕易動自己的奶娘。要是連從小將自己奶大的人都容不下，別人肯定也就質疑他對別的奴僕的態度了？這也是一些奶娘有恃無恐的原因。
「青枝，你說的很好！」顏明真點點頭，這個丫頭真的是反應機敏，心思縝密，她現在就需要這樣的人跟在身邊。
「小姐，」聽著顏明真誇青枝，紅葉有些囁囁的開口了。她也有些討厭自己的直腸子，可沒有辦法啊，這性子不好改變。
「紅葉，你直言不諱，也是好的。以後儘管在我跟前有話就說。」顏明真前世從不吝嗇直言稱讚手下人。但她語氣一轉說道：「但在這后宅內，還是要多思慎言的。」紅葉這丫頭直率的性子不錯，顏明真喜歡。但這后宅之中的水太深了，一個不小心便可能喪命。為了不讓自己身邊的人折損，顏明真會慢慢調教她的。
「小姐喜歡就好。」紅葉小臉一皺說道：「青頭，不，是青枝一直也說要奴婢慎言。奴婢以後記住，只要不是單獨和小姐在一起就閉上嘴巴就是了。」
「你能閉上嘴巴嗎？」青枝在一邊輕聲來了一句。
「能，肯定能！」紅葉連連點頭。她心中什麼也明白，只不過是有時管不住嘴巴罷了。可從今後她就是小姐身邊的一等大丫頭，幫助小姐去做事情的時候多了，為了不招禍，她一定要記住閉緊嘴巴就是了。
「大不了將閉嘴二字貼到她腦門上就是了。」顏明真輕聲來了一句。
撲哧一聲紅葉就笑了出來，青枝也忍不住呵呵笑出聲。她們一邊笑一邊看向顏明真，當看到她的一雙大眼睛也笑成了彎月的時候，不覺都在心中暗嘆，這小姐是真的變了。竟然還會笑。
而匆匆從遠處跑過來的趙媽媽，在看到顏明真眼底的笑意，也被驚住了。別人不知道，作為顏明真的奶娘，趙媽媽明白，自從幾年前她的臉頰成了這個樣子后，顏明真別說笑了，就是看到別人笑她都會氣惱的。
趙媽媽小眼睛轉了幾轉，當看到顏明真看向自己似笑非笑的眼神，頓時就是一凜。她可還沒有忘記現在在風華院中哭鬧的紫霞和香玉，要麼也不會這麼巴巴的跑出來巴結。
趙媽媽伸手從身後小丫頭手上取過湖綠色百蝶穿花圖案鑲紫貂毛的斗篷，然後小步走過來說道：「小姐，老奴著人盯著紫霞和香玉收拾她們的東西，想起你出來的時候衣著單薄，特意過來為小姐加衣。」
說著話的時候，她已經將斗篷披到了顏明真身上，然後小心翼翼的將脖子間的帶子繫上，再把帽子戴到顏明真的頭上。
斗篷一上身，顏明真頓時感覺到身上暖了幾分。雖然看不上趙媽媽，但不得不說，她還真是想得周到。
此時有了斗篷在身上，顏明真心中不覺有些小高興。畢竟剛才一身灰褐色的衣服，任何稍有些審美觀的女子都心中不喜。
這邊，趙媽媽做好后，退了一步說道：「好了，小姐。現在天色漸晚，就是在自己家中行走，小姐還是多帶上幾個人吧，使喚著方便。」芽兒已經回去說了宇文姨娘的回話，可趙媽媽哪裡能放心呢。如果顏明真還是以前的態度，那她倒是不怕姨娘過來，可現在她必須要趕在姨娘和小姐見面之前先去給自己說上解脫的話。
「媽媽，紫霞和香玉不是還沒有走嗎？」顏明真抬頭望了一下自己的風華院，說道：「還有，我的梳妝台上缺了銅鏡，明天早上我還想用，就勞煩媽媽了。」
碰了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趙媽媽就是一愣。她突然想起小姐的鏡子就在自己的房間里，忍不住就拿眼去看顏明真。但當她看到在斜陽的餘暉下，顏明真的眼眸奕奕有神，頓時心中就是一跳。連忙點點頭，說道：「小姐儘管放心，有老奴在，那兩個丫頭順不走院里的一針一線。」
「那就好。」顏明真不軟不硬的說了一句，轉身就要離開。
「這個，小姐，你還是多帶兩個人吧。」趙媽媽做關心狀連忙說道：「老奴不跟著，你身邊沒有大丫頭，多兩個丫頭也好能相互幫襯著好好伺候。」主子今天性情大變，她要留著點心，讓自己的人跟在身邊最好了。
這麼自戀，還真以為自己缺了她就不能活了嗎？當掃到垂頭站在趙媽媽身後的芽兒，顏明真頓時瞭然。她掃了一眼身邊的青枝和紅葉。
「趙媽媽，」紅葉早聽不下去了，她接到顏明真的眼色后，馬上說道：「我和青頭都被小姐提攜成大丫頭了，名字也被改成了紅葉和青枝。以後媽媽可要多多關照才是啊！」
「什麼？！」這下趙媽媽可是真愣住了，她張大眼睛看看青枝和紅葉，再看向顏明真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提拔大丫頭，往顏明真身邊安排人，以前可都是經過她的手啊。
嘴角上挑起一絲笑容，顏明真對上趙媽媽探視的眼神，輕聲說道：「我自己選兩個人，媽媽有意見？」
「不敢，不敢。」趙媽媽此時才發現自己竟然直視著主子，連忙低下頭。聲音放低了幾分說道：「那老奴就回院子了。」此時她的腦子裡想著一會怎麼抽了時間去宇文姨娘那裡，然後該怎麼說。
「去吧。」顏明真不在看她，直接回身就走。
剛走出幾步，聽到芽兒在身後問道：「還要不要去跟著小姐？」
「回去！」趙媽媽帶了幾分惱意的聲音低斥道：「沒有聽出小姐的意思是不要你們跟著嗎？」
暗自笑笑，顏明真加快腳步。天黑前還要從二姐的院子到姨娘院子里去，她要走的快些。
見顏明真加快了腳步，兩個丫頭也跟著加快腳步，不一時就走出了一段路。
在轉過一個彎子的時候，青枝眼尖，看到前面有一群人從大路上走了過來，連忙告訴顏明真道：「小姐，前面好像是有人走了過來。」
「是么？」顏明真腳步一頓。會是誰在天黑前跟自己一樣在這園子里來回走動呢？
「好像是二少爺和二小姐。」紅葉探頭看了一眼，飛快的縮回來之後，輕聲彙報著。
「小姐，我們先躲起來吧。」青枝建議。
「好！」顏明真當然不會直接跟他們去打照面呢，這也不符合本尊的性格。
顏明真他們所走的小路轉過假山就要上顏明輝他們迎面而來的大路了，三個人私下看了一眼，同時指向了假山。
靠近假山的地方栽著一株大柳樹，三個人如果要是躲在哪裡，只要不上前仔細查看，應該看不到她們。
三個人在柳樹後面站定之後，隨著腳步聲，顏明輝和顏明華兄妹也走近了。
「二哥，你這一路走著，到底要去哪裡啊？」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傳來，想來就是顏明華了。但接下來她有說的話讓顏明真有些呼吸加快：「再走就要到那個醜八怪的院子了。」
雖然看不到顏明華的表情，顏明真聽著她說的話能想到她現在肯定是一臉嫌惡的表情。原來心中還猜測著自己被打的緣故，現在顏明真卻有些瞭然了。自己院子里的那些人還一直說她最喜歡跟這個二姐混在一起了，看來兩個人的交好也只是表面上的事情。起碼，顏明華就不是真心對待一直圍繞在她身邊的本尊的。
「顏明華，有你這麼稱呼自己的妹妹的嗎？」顏明輝帶著怒意的話語讓顏明真一愣，她還真的沒有想到他會給自己打抱不平。
「我為什麼不能這麼叫她？」顏明華雖然是在爭辯，但聲音卻是低了幾分。她帶著委屈的口氣說道：「她就是一個醜八怪嘛，難道我說錯了？」
「還這麼說明真？！」顏明輝顯然是生氣了，但他聲音一頓，還是耐下心來說道：「明華，你怎麼不想想，她臉上留下疤痕難道是她樂意的嗎？這幾年來，隨著年齡的增大，你沒有看到明真越來越封閉了嗎？除了你這個姐姐，家裡的人她誰都不肯接近，還不是怕人笑話她嗎？而你，卻還這麼在背地裡呼喊，難道你一點也不怕她傷心嗎？」
聽著兩個人似乎是停住了腳步說話。顏明真此時有些糾結了，她可不是想著偷聽的啊。尤其現在他們兩個人是在為自己發生爭執，如果要是發現自己在這假山後面偷聽，那該多尷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