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她在祈求一個原諒

  青鸞嬤嬤被請了出來，這樣的混戰中她還能安然無恙，各種原因不用想就明白。


  “嬤嬤，如今沈夫人手中的遺詔有些問題，故而想請您說一說這遺詔的事情。”


  老者沒有說沈清竹故意拿出假遺詔，這也是在轉移大家的思考方向。


  “皇上書寫遺詔的時候，奴婢和曹公公都在一邊侍奉，奴婢清清楚楚的看見，皇上遺詔上寫的是傳位給楚王殿下，而不是這上麵說的太子殿下。”青鸞嬤嬤看著群臣，態度不卑不亢，“皇上說太子殿下德行有虧，愧對先帝，而楚王殿下謀略甚佳，一顆赤子之心感天動地，故而傳位楚王殿下。”


  至於太子哪裏德行有虧，皇帝都已經死了，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


  “既然是這樣，這遺詔是怎麽回事？”


  “諸位大人有所不知，在皇上寫下遺詔之後，曾經有人將遺詔調換，皇上發現後便書寫了兩份，一份準備交給前來侍疾的沈夫人，一份放在奴婢身上以防萬一。”青鸞嬤嬤從口袋裏掏出一份遺詔，“皇上想要將真的遺詔交給沈夫人，卻不料還是出了意外，這遺詔竟然被調換了！”


  青鸞嬤嬤把遺詔交給老者，然後看向太子。


  “太子殿下，皇上的確把皇位傳給楚王殿下，但皇上也念著你們父子情深，特地交代奴婢照顧好您，可是您竟然……”


  青鸞嬤嬤的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了了，太子已經知道皇帝不會傳位於他，所以專門調換了遺詔，隻是他沒想到竟然被認出玉璽有假。


  “說起來，在皇上病倒的時候，齊將軍就帶兵回京了。”


  說話的是楚王這邊的人，而齊將軍是太子的人。


  這樣就是在說太子早有準備，一邊調換遺詔一邊準備奪位。


  “你！”


  太子捂著胸口喘息，都到這地步了，他怎麽也看出問題來了。


  他的確是知道皇帝不會傳位於他，但是他怎麽可能做到調換遺詔——他倒是想，問題是沒做到。


  “太子殿下，您竟然真的……”青鸞嬤嬤說到這裏已經哽咽了，她跪在地上，對著天空，“皇上，您吩咐奴婢照顧好太子殿下，可太子殿下犯此大錯，奴婢有罪！諸位大人，楚王殿下，請念在奴婢侍奉皇上多年的份上，對太子殿下從輕發落，奴婢原以此卑賤之身，替太子殿下受過。”


  她才說完便站起身，轉身向著一邊的石柱撞去。


  一切發生得太快，等到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青鸞嬤嬤已經滿頭是血的倒在地上。


  青鸞嬤嬤以性命替太子求情，這看上去是向著太子的，可此刻太子的臉上已經沒了表情。


  他知道，青鸞嬤嬤這一死，他偽造遺詔企圖篡位的罪名就坐實了，楚王也有足夠的理由發落他手底下的人。


  至於他自己，估計這輩子就是在囚禁中度過了。


  青鸞嬤嬤用性命為這件事情畫下了句號，老者重新檢查遺詔，確認沒有問題，皇位的確是要傳給楚王。


  維持了一天一夜的奪嫡之戰，在無數個轉折之下，就此落下帷幕。


  在眾人各種複雜的情緒之中，隻有沈清竹知道，青鸞嬤嬤赴死前看向她的眼神。


  那種眼神被稱之為祈求，她在祈求一個原諒。


  皇帝不愧是皇帝，哪怕到死都在算計，他將所有人都算了進去，也膈應了所有人。


  他在做了這一切後，還祈求沈清竹的原諒，這是何其的可笑，又何其的可悲。


  兩世為人，沈清竹不喜歡相信別人，皇上卻在不經意間讓她下意識的信任，然後又反手捅了她一刀。


  沈清竹抬起頭看向天空，把那不知道有沒有的眼淚逼了回去。


  罷了，罷了，就這樣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