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經昏迷數日的人睜開了眼睛
沈清竹選擇把江恒重傷昏迷不醒的情況告訴楚王,如今他們和楚王是一條船上的人,不管出於哪一方麵的考慮,楚王都要幫助他們渡過這個難關。
“修遠竟然傷得如此之重。”
“他已經昏迷數日未醒了,先生說他現在昏迷對他的身體也算是好事,但……”
但現在的局勢容不得啊。
楚王自然是懂得沈清竹的思量,他略略沉思,然後才拿出一個匣子。
匣子打開,是一道明黃色。
那種顏色,也隻有帝王才有資格使用。
沈清竹是認得這顏色和料子的,在京城這麽久她也見過幾次。
那是聖旨。
“本王臨行之前,父皇曾把一道聖旨秘密交與本王。”楚王拿出匣子裏的聖旨,“如有意外,可用聖旨支援。”
楚王這樣說沈清竹的心就放下了許多,他能主動說出來,就說明這件事情他也是有把握的。
“宜梁前兩天已經著手點兵了,估計很快就會再攻過來。”
“宜梁竟這般急躁?”
當初沈清竹懷疑的事情楚王也想得到,這件事情若是沒有風燕的情報,沈清竹也想不明白。
“宜梁如此行事,必是有利可圖,但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麽,我們總是要把他打回的。”
沈清竹並沒有把趙仇的事情告訴楚王,這件事牽扯的事情太廣了,她必須完全弄清楚再做決定。
寧國和宜梁的戰事持續時間不短了,如今江恒又重傷,所以更不能再拖下去。
“既然如此,你先回去,等明日本王便正式去軍營。”
……
沈清竹回到軍營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她不在的時候盧致風一直不敢離開江恒身邊。
“他情況如何了?”
“穩定許多了,應該這兩天就能醒過來。”
宜梁這兩天就該攻過來了,江恒這兩天就能醒過來,如果順利昌黎國的援軍也應該這兩天就到了。
什麽都是這兩天,卻不知道哪一方先到達——但可以肯定的是楚王肯定是先到達的那個。
楚王手裏有皇帝的聖旨,又帶了一定數目的援兵,他進軍營根本沒有阻礙。
楚王抵達,明麵上說是輔佐江恒,這樣也是幫他在軍中立威。
有沈清竹模仿江恒字跡,又有幾個將領幫忙打掩護,所以軍中人基本上都以為江恒隻是在養傷並不影響決策。
楚王是這個時代的人,又是皇家教出來的,不管是時局還是戰略都比沈清竹這個現代人要強,所以戰場上的事情主要交給了他和幾位將領。
其實很多決策都是楚王做出來的,但往外傳就說是江恒和他共同商議。
對於軍營中的人來說,還是江恒更有威信。
為了應付宜梁,他們要在最短時間內讓全軍相信這些事情都有江恒的參與,這樣如果宜梁攻過來的時候江恒還沒有醒,楚王出手也有威信力。
這個問題還沒有完全解決,這兩天內,最先到達的就是之前三件事裏麵的第一件。
宜梁還是發兵了,雖然這是在意料之內,但沈清竹的心還是沉了沉。
江恒還沒有醒過來——就算他醒了,他也沒辦法帶兵出征。
以將軍傷勢未愈的理由,楚王暫代江恒的位置,交戰中間若是有什麽變數,就派人回來稟報江恒——當然了,這也問不出什麽事情。
短短幾天內宜梁再次出兵,即便寧國這邊有盧致風在,也難改之前傷亡情況。
宜梁那邊似乎是下了狠手,調兵不少,寧國這邊內憂外患,兵力上就隱隱有些不敵宜梁。
原本他們以為趙仇隻是想幫太子奪位,所以皇帝在整治之時還是顧及寧國的官員子民,如今知道他很有可能存了那樣的心思,有些事情就和以前不一樣了。
但這些事情要等著回京再說,沈清竹手裏可沒有天機閣那樣有本事的人,這件事若是傳信出去,很有可能打草驚蛇。
況且沈清竹還有些事情想問問風燕,等她問完,這件事情就要原原本本的告訴皇帝。
趙仇必須死,還要趕緊死。
沈清竹坐在帳子裏,如今大半兵將都去迎戰宜梁,軍營相較於平時有些靜悄悄的。
並沒有將士過來傳遞戰場上的消息,這說明目前的狀況楚王還能掌控。
有些時候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沈清竹這顆心提到一半,目前最好的結果就是楚王暫時把宜梁擊退,隻要撐到江恒蘇醒,等他恢複恢複精神……
安靜的帳子內,隱隱有些微弱的聲音,隻是這聲音還沒來得及傳入沈清竹的耳朵,便被帳子外的聲音掩蓋。
“將軍……”
帳子外麵傳來一個小將士的聲音,沈清竹認得他,他是某一個將領手底下的人,是專門用來向她這邊傳遞消息的。
沈清竹從帳子裏麵走出來,看到外麵身上帶著血腥氣的小將士。
“什麽情況?”
這樣問,但沈清竹已經做了最不好的打算,不然也不可能讓他以這副樣子出現在自己麵前。
“敵方兵力太強,我軍不敵……”
不出意外的,戰場上是出了意外。
楚王是從學過軍事知識的,但他缺乏實踐,如今的戰況他也是在勉強支撐。
戰場上瞬息萬變,縱使是江恒這樣富有經驗的都會一時不慎重傷,更別說楚王了。
他們那邊派人回來,表麵上看是能穩定軍心,但隻有他們這些人知道,派人回來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可有援兵?”
沈清竹的心有些涼,她不會不自量力的去做什麽決策,所以現在隻求昌黎國真的能派兵支援且及時抵達。
那小將士搖搖頭。
他不知道哪裏還有援軍,但不管哪裏有,他離開之前還沒有看到。
沒有援軍,江恒還在昏迷,宜梁那頗有些不顧一切的出兵……
沈清竹的腦子裏甚至已經有了最壞的結果。
她深吸了一口氣,張嘴想要說什麽,一種什麽東西摔碎了的聲音從帳子裏傳來。
沈清竹愣了一下,然後轉身就往帳子裏走。
如今戰鬥力幾乎都去了戰場上,帳子裏就江恒一個人,現在出了聲響,是誰不言而喻。
那小將士不知道裏麵怎麽回事,但也不敢進去,隻得在外麵等著。
沈清竹已經進到帳子裏,行軍打仗就算是主將的帳子也沒有多大,所以不過幾步她就能看到床上的人。
床上那人,那已經昏迷數日的人,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