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江恒和諸位將領商議完事情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他看著走過的將士臉上滿是多日不見的喜悅,便隨手攔下一個問了兩句,這一問才知道糧草已經送到,而且數量比之原本該有的還要多。


  糧草送到了,江恒這顆心也就放下了很多。


  這段時間因為糧草的匱乏,他們明顯不敵宜梁。


  打仗是一件耗時很長的事情,他再是能耐,也沒辦法讓餓著肚子的兵發揮足夠的力量。


  離開京城數月,即便江恒能猜出糧草的事情多半與趙仇有關,但他無法得知細節,如今糧草送達,他也隻當是皇帝把事情解決了。


  江恒往自己的帳子走,還沒走幾步便被人攔住。


  攔住江恒的是之前守門的那個人,這時候他換班下來,就過來把沈清竹的事情告訴江恒。


  “將軍,夫人來了,請您去門口一見。”


  江恒愣了一下,實在是他所處的地理位置使得他並不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畢竟沈清竹過來這件事他是真的想不到。


  他的大腦甚至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人就往外走去,等到了大營門口,便看到一邊停著的馬車。


  薑正陽護在馬車身邊,一直到看到他,江恒的大腦才真正的開始運轉。


  江恒往這邊走,薑正陽一抬頭便看到他,麵露喜色的衝著馬車說了一句:“夫人,將軍來了!”


  馬車裏有些昏昏欲睡的沈清竹被薑正陽喊得清醒了幾分,最近的時間一直在趕路,自然是睡得不好,這會等江恒等得無聊,要不是腦子裏繃著這根弦,她怕是要睡死過去。


  被薑正陽喊醒,沈清竹輕輕搖了搖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然後才掀開簾子準備下車。


  她才掀開簾子,江恒就已經到了近前,兩個人四目相對,一時之間四下無聲。


  分開幾個月,江恒肉眼可見的瘦了不少,膚色也黑了不少,但好在能看到的地方沒有傷口。


  沈清竹向江恒伸手,後者握住她微涼的手,然後攬住她的腰,將她從馬車上抱下來。


  人抱下來來了,但江恒並沒有鬆手,而是把沈清竹抱在懷裏,許久才說話。


  “怎麽瘦了。”


  江恒說的第一句話不是什麽“我想你了”,而是憑借肉眼和抱著的手感判斷沈清竹瘦了。


  “瘦了不好嗎,苗條點才好看。”


  沈清竹笑著回江恒,並不說這一路上的艱辛。


  “再瘦下去你就隻剩一把骨頭了。”江恒一邊說一邊鬆開沈清竹,“怎麽大老遠過來了?”


  “來給你送糧草。”沈清竹把糧草被劫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然後把一直藏在身上的一個布袋子放到江恒手上,“順便給你送一樣東西。”


  江恒打開錦囊,看到裏麵的令牌,愣了一下才想起昔日在泗水村發生的事情。


  如果不是沈清竹拿出來,他怕是要忘了。


  “該如何用才能最大程度的發揮這個令牌的作用,我相信你比我要清楚得多,這場戰爭已經持續很久了,如果沒有轉機,變數會更多,我們能解決一次,可未必能每次都行。”


  這也是沈清竹把令牌送過來的原因之一,這場戰爭到現在還沒結束,甚至還沒有太大的戰績,就說明寧國的戰力並不能碾壓宜梁。


  不管宜梁為了什麽攻打寧國,這場戰爭都不能一直持續下去了。


  這個道理江恒比沈清竹還清楚,他把令牌貼身收好,確保不會出現丟失之類的問題。


  “還有,這是先生專門做的傷藥。”沈清竹把盧致風做的藥交給江恒,“數量不多,但藥效好。”


  盧致風的藥江恒一向放心,之前他離京時盧致風就給了一些,用在要緊的時候,也是起了很大的作用的。


  “除此之外這些是各位將士的家書,不過時間太匆忙,我隻來得及讓人去京城附近的人家。”沈清竹把一個不小的箱子交給江恒,“我不會那麽快就回去,如果條件允許我也可以帶一些回信回去。”


  仗打了這麽久,是人都會覺得疲勞,更別說還有這麽一段日子糧草匱乏。


  這世上的確有如江恒這般忠貞為國的人,但更多的人是為了保護在乎的人,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打一打雞血也是有益的。


  這些家書都是沈清竹安排人去尋來的,她不會去偷看別人的信件,但手底下的人看著,至少保證不會讓將士出現過多的消極情緒。


  把家書也交出去,沈清竹帶來的東西就全都給了江恒。


  “糧草我給你送來了,令牌和藥也交給你了,現在天色不早了,我該走了。”


  說話的功夫,天又黑了一些。


  “天太晚了,你……”


  “修遠,不可壞了規矩。”沈清竹打斷江恒的話,“我去找個客棧住下就行了,先生也在,你不用擔心。”


  沈清竹提到盧致風,後者就挑了簾子探頭。


  江恒明白沈清竹的想法,但現在天都要黑了,這裏距離臨近的城鎮還有一段路程,要他如何放心讓她就這麽離開。


  沈清竹知道江恒不放心,但是他是領兵的將軍,不能隨隨便便就離開軍營,某種程度上放任江恒去送她也是壞了規矩的。


  說起來也是趕的時間不對,如果不是正趕上江恒“開會”,快些趕路的話他們現在也走一半了。


  “這樣吧,你派幾個人跟著,讓他們把我送到客棧。”沈清竹隻能退一步,“這樣總能放心一些吧。”


  天愈發的晚了,沈清竹這樣說,江恒也不得不妥協,這個時候也隻能這樣安排了。


  江恒點了幾個將士,囑咐他們務必保護好沈清竹和盧致風,護送他們去最近的客棧。


  這個時間才啟程,今晚肯定是要睡在野外了,不過將士們平時行軍打仗露宿野外是常事,相比起來沈清竹和盧致風才應該是更不適應的。


  江恒不知道的是,他們原本就是快馬加鞭趕路過來的,她隻告訴他之前的糧草出事,卻並沒有說現在的糧草是如何籌備,也沒有說這些東西是怎麽運送過來的。


  不是不告訴他,隻是沈清竹這時候不想讓他分心。


  打仗這件事她是真的幫不了他,她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除此之外就是不要成為他的負擔。


  馬車掉頭往最近的城鎮出發,沈清竹挑開簾子向江恒揮了揮手作為道別,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發生,她應該是不會來了,畢竟這裏是軍營,不能給江恒帶來不好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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