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忙了回去吧
“原來你不知道啊,不過我想沈家也不好意思告訴你。你以為江家為什麽這麽多年不曾見姨母,甚至後來你出事都不知道嗎?”宋怡歌瞥了一眼楊柳兒,完全把她當成沈家人瞪,“我娘留下來的信裏可是說過了,沈家人說江家攀高枝不要臉,嫌江家是江湖中的小門戶,氣得外祖母夠嗆。本來這婚事江家也是不願意的,結果姨母腦子一根筋似的非要嫁,江家人氣得和姨母斷絕關係,後來看姨母過得不錯,便不再管她,哪成想後麵這麽多事,連你出事了也沒人跟我們說。”
或許是因為當年沈家的嫌棄,宋怡歌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靈醫穀學習,然後在還是奶團子的時候就被大師兄從人群裏抱走,拜入了掌門名下,也成了他的“童養媳”。
關於父母的事情,江恒都是耳聞,父母不願意告訴他那些不好的事,其他人也不願意起這件事情,所以宋怡歌說的他也隻是知道其中的部分。
江恒深吸了一口氣,三十年了,他根本沒有辦法去和沈家討所謂的公道,就像如果不是氣急了宋怡歌也不會說出這些話一樣。
過去太久,而且一個家族中真的很難把所有事情都分個是非清楚。
沈清竹走到他身邊,輕輕的順著他的手臂。
“楊柳兒,你若是還有腦子,回去便收拾好東西,明日我讓人送你回去,這件事若是被別人知道了,不光你嫁不出去,你們楊家都得遭殃!”沈清竹看著臉色煞白的楊柳兒,“你是正經人家養出來的姑娘,好好想想是誰教給你這種自毀前程的主意,又是誰給你這種能要了你性命的藥。”
楊柳兒激靈一下,她看向桌子上的湯碗,眼睛裏有些不可置信。
“是她……”
顯然楊柳兒已經意識到那人是誰了,她有些混亂的往外走,沈清竹讓人跟著她,看著別出問題,順便也是監視她。
楊柳兒的湯還留在桌子上,宋怡歌利索的端起來準備處理掉。
“關於以前的事情,其實我都是從我娘留下的信裏麵知道的,我曾經去問過外祖母,她說這麽多年了已經不想計較當年的事情了。她還說現在想想是後悔的,當初不該就那麽放手了。”宋怡歌端著湯盅,在臨出門的時候突然說,“如果你不介意江家隻是江湖中的小門戶,等不忙了,去看看外祖母吧。”
從宋怡歌到將軍府的那一天起,她並沒有提過江家的事情,也沒有用這樣有些低落的語氣說過話。她不是天真的小孩子,她知道江家對於這個遍地富貴的京城來說就是個“土包子”,她甚至多少能理解沈家——即便她剛剛麵對楊柳兒時那麽生氣。
宋怡歌的話讓江恒愣了兩秒鍾,沈清竹依舊輕輕順著他的手臂,說話的聲音也比平日輕柔一些。
“等京城的事情結束了,我們就回去好好陪陪外祖母,隻是我們不了解外祖母,到時候可要怡歌幫忙挑些禮物。”
江恒是念著他母親的,否則在外這九年也不會用江這個姓氏,而那短缺了近三十年的外祖家,他也不是不在意的。
“那是自然。”
宋怡歌端著湯盅離開,屋裏就剩下沈清竹和江恒兩人。
“雖然鬧了一場,但不得不說,楊柳兒的廚藝還是不錯的,這屋裏的味道還挺饞人。”沈清竹笑著問江恒,“你饞不饞,要不我也給你燉湯喝?”
她沒有去提江家的事情,而是主動的說起來別的話題,語氣就像是平時閑聊一般,並不會給他造成壓力。
男人多少都是好麵子的,江恒如今的歲數,就算沈清竹敞開懷抱,他也不可能像愣頭小子一般紮進去去糾結那些已經過去三十年的事情。
這些事糾葛了太多人與物,已經有些說不清道不明了。
“是有點饞了,饞你的手藝了。”
……
沈清竹第二天就把楊柳兒打包送回了沈家,走的時候她一臉憔悴,幾次欲言又止的看向沈清竹。
“表嫂,這件事,求你不要告訴外祖母。”楊柳兒猶猶豫豫的最終還是說了,她一張嘴就是哭腔,“我會告訴外祖母,說是我不想給表哥當妾的,所以求你不要告訴她我做過什麽。”
她眼裏有些祈求,這是她一貫會擺出來的眼神,不過此時此刻,倒是有真心在裏麵的。
沈清竹沒想到楊柳兒竟然是真的在乎沈老太太,畢竟這件事讓老太太知道了,她估計會對這個外孫女極其失望。
“隻要你老老實實的不出幺蛾子,我保證這件事不會從將軍府漏出去。”
楊柳兒得了她的保證,然後才低著頭離了開將軍府。
後來的事情沈清竹去打聽過,但是這種醜事哪怕是敗了的楊家也不會宣揚,隻聽說楊家打死了一個姨娘。之後楊柳兒嫁了一個商人,雖不算大富大貴,但也是兒女雙全吃喝不愁。
當然,這都是以後的事了,如今的大事,大概就是皇帝最終還是對於太子輕輕放下了。
處罰了幾個因此牽連出來的太子那邊的官員和太子主動推出來的棄子,罰奉貶官。至於太子本人,除了一些並不重要的錢物,最終的也就是禁閉半年,也就是說到來年春天太子才能再出現在人前。
雖然抓到了太子的證據,但也不是不能翻盤,畢竟誰都不能保證那副畫沒有其他人知道並加以利用,皇帝用這樣不輕不重的懲罰算是把這件事翻篇,不管哪一邊的人都不好再說什麽。
太子因此禁閉,雖然他依舊能與外麵傳信,但多少還是有影響,他平時還是一副和善麵孔,氣急了也得憋住。
他受影響,楚王卻是因此得到助力,皇帝在感情上的偏重不說,借此機會他還把他這邊的幾個人送到了因為太子而出現的空缺。
相比起這兩個人,勤王似乎無得無失,他甚至還能悠閑的去看望兩位兄長,在這一禁閉一重傷的兩人麵前無比自在。
他坐在自己王府的書房,頗為認真的在紙上畫著那個圖案,一筆一劃都極其標準,與當年皇帝親手繪製的一般無二。
一幅圖畫完,他看了許久,然後冷笑幾聲,把畫紙燒了個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