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2)(12.28二更)
沈清竹的話讓李夫人臉色一變,她原是以為沈清竹出身卑微,定然不敢反駁才出口譏諷的,卻不想碰到了個硬骨頭。
按照規矩沈清竹說得沒錯,但她若是真的對著沈清竹行禮,那這麽些年的臉往哪兒擱?
她為難,沈清竹卻不急,一臉悠哉的看著她,仿佛非常有耐心一般。
李夫人有些咬牙切齒,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圍觀的夫人之中有些熱鬧起來,她看過去,看到已經走近的婦人。
沈清竹也看過去,算是難得看到了熟人。
來的人是夏梓容,是完全不同於在場諸位夫人的存在。
這場賞荷宴,除了會邀請到足夠品階的朝臣的女眷,皇親國戚也會邀請,這之中包括諸位王妃以及尚且留在京城的公主以及郡主等,不過這些人是有權利選擇不出席這場宴會的,尤其是幾個未出閣的公主。
不過不管誰不願意來,王妃們都不會缺席,而夏梓容是最早抵達的王妃。
她一到,楚王這邊的官員的妻子自然上前迎接,其他陣營的雖然和她對立,但身份的差別之下,她們也得行禮問安。
不管之前沈清竹的流光錦多麽耀眼,她跟夏梓容比起來差了不是一星半點,流光錦比起夏梓容身上這件衣服也不那麽值錢了。
夏梓容的到來打斷了李夫人的“禮數”,她鬆了口氣,正打算趁機躲遠點。
太子和楚王對立,李夫人知道自己和夏梓容不對付,就算以沈清竹的身份請不到夏梓容做主,她也不敢保證夏梓容不會趁機發難。
李夫人死都沒想到的是,沈清竹根本沒請夏梓容這個目前地位最高的人做主,反倒是後者和身邊人說了幾句話以後,主動向這邊走了過來。
“本王妃若是沒猜錯的話,這位就是沈夫人了。”
泗水村的事情還是秘密,雖然夏梓容並不清楚沈清竹和皇帝的具體情況,但她也知道這不能說。
不過就算是沒有泗水村這一場,她主動問沈清竹一聲也不是不合常理。
眾人這才想起來,夏梓容和沈言卿是手帕交,當初閨閣裏就是密友,而沈修遠是沈言卿的堂弟,夏梓容關注他的妻子並不是什麽不能理解的事情。
畢竟當年沈言卿最是疼愛沈修遠。
李夫人有些頭大,沈修遠離京九年,她一時間竟然忘記了他們的關係。
“臣婦見過王妃。”沈清竹規規矩矩的對著夏梓容行禮,然後笑著看了李夫人一眼,“王妃來得正好,李夫人正和臣婦探討規矩,臣婦學規矩沒幾天,還真不知道誰對誰錯。”
“既然如此,不如說說剛剛發生了什麽事。”
“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臣婦見沈夫人初來乍到不熟悉京城,便想跟她介紹介紹京城的風土人情。”李夫人搶先說了一句,然後對著沈清竹和夏梓容的方向微微欠身行禮,“臣婦最笨,不太會說話,剛剛可能有些冒犯了沈夫人。”
讓她行禮的人是夏梓容,她也知道剛才的話題不能繼續下去,所以稍微轉了轉方向,算是給沈清竹一個台階下。
“李夫人言重了,是我初到京城,對京城的事情知之甚少,麻煩了李夫人。”沈清竹自然看得明白,她把玩著手裏團扇,似笑非笑的對著李夫人,“不過夫人以後可得注意一些,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麽‘好說話’。”
她說的是好說話,隻是那語氣可不像,若不是她根基尚淺,今天沒那麽容易翻篇。
畢竟真的逼李夫人行禮也沒有任何意義,搓掉她的威風才是更重要的。
夏梓容看著這一幕忍不住的想笑,一來是看到太子的人受氣,二來就是看到這樣不饒人的沈清竹。
在泗水村的一個月,她接觸的沈清竹一直都是極其隨和的,雖然沒她看得出沈清竹不是個任人揉捏的人,但她沒想到她初到京城就有這樣的膽量。
在夏梓容的視角,沈清竹是出身泗水村的農女,她能力再高,身份的差異也很難跨越,尤其是在麵對京城的人事時,那天差地別的差距,夏梓容沒想到到她能這麽強勢。
看著李夫人離開的背影,夏梓容笑著看向沈清竹,她沒有說話,但讚許都在眼中。
夏梓容的舉動可以說是給沈清竹帶來了極大的助力,有她的主動,楚王陣營的諸位夫人也不好冷眼旁觀了。
不管她們心裏怎麽想,都得給夏梓容麵子,而江柏安的妻子劉氏意外的借此機會和很多以前交流不深的夫人多說了幾句話,也因此打消了之前的那點不愉快。
沈清竹這邊暫時沒人敢刁難,賞荷宴裏被邀請的諸位女眷也陸陸續續的來齊了,之後就是主要的那位。
最晚出現的必然是最尊貴的人,而這個人必然是皇後。
小太監尖著嗓子喊了一聲“皇後娘娘駕到”,在場的所有人都要行禮,不過也各有不同。
像李夫人那樣自己沒身份的行禮是最卑微的,其次就是像沈清竹這樣身有誥命的人,至於夏梓容這樣的皇親國戚,隻需要行最簡單的禮數。
各有各的身份,各有各的禮,皇後對這些見慣不怪,隻等她走到眾人前的時候才擺手叫起。
之後就是各自落座。
雖然是賞荷宴,但也不是一群人一直站在大太陽地下看荷花,其實更多的是宴席上的吟詩作對和彼此恭維。
沈清竹是個實打實的理科生,讓她做事還行,作詩就算了。
高中畢業多年的她連學過的詩歌都忘了,更別說這個時代的文學。
沈清竹知道她在這個時代是個琴棋書畫樣樣不會的“廢物”,所以她根本不打算出風頭。
夏梓容知道沈清竹不會,所以刻意控製著不把話題往沈清竹那邊帶。
不過不管夏梓容怎樣幫沈清竹,總有人把沈清竹當成目標。
“怎麽一直不見沈夫人說話啊,別是飯菜不合胃口。”有人故意提起沈清竹,“沈夫人才到京城,想必是口味還不適應,若是不習慣可千萬別強撐著啊。”
她這話一語三關,即引出接下來的話,又諷刺她過不了京城生活,順便把不滿意皇後宴席的帽子扣上。
“夫人說笑了,隻是我詩書不精,不想敗壞皇後娘娘的雅興。”
“沈夫人言重,這都是鬧著玩兒的。”那名夫人說完就看向坐在首位的皇後,“皇後娘娘寬宏大量,怎麽回計較這些玩鬧的事情。”
被她提到的皇後隻是端莊大方的坐在那裏笑而不語,看上去是讚同那人的話,實際上也是在給沈清竹難堪。
畢竟沈修遠是皇後和太子要除去的人,沈清竹在她這裏是討不到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