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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11.8一更)

  馬車晃晃悠悠的從小路往錦城跑去,相比起盧致風的車技,劉海好上太多,雖然因為路況止不住的顛簸,但能平穩的時候還是很平穩的。


  “照這個速度,什麽時候能到?”


  沈清竹不知道錦城的距離,隻能問劉海。


  “回夫人,如果晚上也趕路得話,明天中午之前應該能進城。”


  “那晚上就不要歇了,快去快回。”


  “是。”


  劉海被囑咐要保護好沈清竹,還要聽話,所以不管她說什麽,他要做的就隻是聽從。


  “連夜趕路,能行嗎?”


  “救命的事情,還有什麽不能行。”沈清竹看著已經漸晚的天色,“老先生感覺累了的話就休息吧,我還年輕,扛得住。”


  這馬車比家裏的寬敞很多,雖然還是不能讓人徹底躺下,但蜷著腿歇一歇還是行的。


  “別仗著年輕就肆無忌憚的。”


  盧致風提醒沈清竹,他看著她帶妝的麵容,再看她錦衣華服端坐在那裏的樣子,不由得咂舌。


  “你這麽繃著,不累嗎?”


  “還好,不算累。”


  若是在前世,身體沒壞之前,她能踩著恨天高穿著晚禮服站一晚上,還是筆管條直極有規矩的那種。


  她一個物質上嬌養大的都能行,更別說宋蓮花這種幹活長大的身體了。


  “你也歇著點,有你受的。”盧致風從包裏拿出一件披風,“天晚了,你怕涼。”


  沈清竹的身體一直是他在調理,隔幾天診一次脈,再微調藥方,所以說這世上最了解她身子的人,盧致風說第二,沒人能說第一。


  “多謝老先生。”


  沈清竹接過披風,總有一種“你媽永遠覺得你冷”的錯覺。


  其實她身上的衣服很暖和,江恒囑咐陳裕暉準備厚實一點的,所以即便天暗下來,她也沒覺得多冷。


  “不覺得冷不等於沒有寒氣,你這個身體不好好保養,別說孩子了,就你自己都有得受。”


  “謹遵老先生教誨。”


  被盧致風說教,沈清竹也沒不高興,笑著將披風披在身上。


  盧致風是真心為她好的,不管是鐲子還是這次陪她一起外出,哪怕是平日裏苦得令人想吐的藥,那也是他的心意。


  沈清竹不會苛待對她有善意的人。


  “記住了就行。”盧致風一邊說著,一邊繼續從包裏往外掏東西,這次掏出的是一個小瓷瓶,“拿著。”


  “這是什麽?”


  瓷瓶上沒有任何的提示,沈清竹打開以後聞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你的藥,雖然效果不如湯水,但總比斷了強。”


  主要是沈清竹太多災多難了,之前被擄走就斷了湯藥,所以盧致風就做成藥丸,準備在情況特殊的時候給她服下。


  “效果不說,這藥丸應該比湯藥好吃。”


  沈清竹拿出水囊,她想的是膠囊和衝劑的區別。然而她忘了,很多藥片之所以不會太難吃是因為有膠囊外殼或者糖衣,那種藥沾了水也沒有多餘的味道。


  至於這種實成的藥丸就有點類似那種沒有糖衣的消炎藥,混了水的那一瞬間苦得人發懵。


  藥味充斥在嘴裏,帶來的刺激半點不比湯藥少,偏偏她還沒帶著糖。


  沈清竹一臉複雜的咽下藥丸,又灌了幾口水企圖衝淡藥味。


  就在她忍著想要吐出來的惡心感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隻手。


  “要不要吃糖?”


  盧致風手中的油紙裏包著糖塊,他能給她帶藥,自然不會忘記她吃完藥吃糖的習慣。


  要不要吃糖?

  沈清竹在那一瞬間有點失神,涼風從馬車的縫隙灌進來,她甚至覺得這樣的溫度都那麽熟悉。


  仿佛曾經也有一個人,在這樣的天氣問過她要不要吃糖。


  是誰呢?

  沈清竹想不起來,說到底她都懷疑自己有沒有這段記憶,畢竟因為母親的緣故,她並不是個討喜的小孩兒。


  “老先生怎麽跟哄孩子似的。”


  沈清竹斂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拿過紙包自己吃糖。


  “在我這個歲數看來,你就是個孩子。”


  盧致風揣著手說,沈清竹不由得笑了。


  甜味壓過嘴裏的藥味,她忽然有些恍惚。


  “甜不甜?”


  沈清竹抬頭,卻看見盧致風揣著手閉目養神,顯然不是他在說話。


  馬車裏隻有他們兩個人,是因為太累了她才幻聽了嗎?

  沈清竹把東西收整好,即便並不覺得多麽疲勞,她還是靠著車壁閉著眼休息。


  半睡半醒之間,她好像做了個夢,醒了卻什麽都不記得,隻隱隱約約的感覺到夢裏似乎有火光。


  不大,卻映紅了她的眼。


  還有塑料被燒灼的味道,有些刺鼻。


  這是個奇怪的夢,或許是因為休息的姿勢不對吧。


  這個夢讓她有些悶,掀了簾子看著外麵漆黑一片,沈清竹也不打算睡了。


  馬車一直走著,除了讓馬休息吃草以外,幾乎沒有停歇。


  沈清竹掀門簾看駕駛的位置,小少年挺直腰背坐在那裏,半點沒有懈怠。


  “夫人可是有事?”


  “你若是累了便歇歇,明晚之前趕到就行,別強撐著。”


  他們坐馬車的這麽長時間都覺得累得慌,更別說他一直在趕車。


  “奴才是練武的,不打緊。”劉海搖頭,然後又勸沈清竹,“外麵風涼,夫人快進去吧,免得被吹到。”


  他是真的聽話,陳裕暉囑咐過了,他就完全把沈清竹當成主家夫人對待。


  陳裕暉對她的尊重都是源自於江恒,因為她是江恒的妻子,夫妻關係又和睦,所以不管怎樣他都是會關照她的。


  哪怕陳裕暉再不相信沈清竹,他也不能讓手底下的人冒犯她,尤其是出門在外。


  不過這話說了,能做到的不少,但有多少真心就難說了,所以像劉海這麽聽話的,沈清竹還有點意外。


  她回到馬車裏,覺得這孩子乖得討喜,等回去了得在陳裕暉麵前誇一誇。


  “很喜歡孩子?”


  盧致風並沒有睡實,所以聽到了沈清竹的話,也看到了她回來時的神情。


  仔細想想,除了張秀那樣的她對孩子似乎總是不錯的,家裏的不說,就連李保家的富貴,偶爾過來的時候她都要給兩顆糖哄一哄。


  “也沒有很喜歡,可能是因為很難得到,所以就容易偏向一些。”


  盧致風知道她不是宋蓮花,這樣說他自然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妥,隻是不知道她說的難是哪方麵。


  是現在難,還是她原本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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