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劍

  “江恒曾經跟我說過,陳家女眷被趙仇扣押在京城,那麽如果他一直有這麽大權勢,陳家永遠不可能翻身。與其長久下去,不如另擇名主,待到功成那日急流勇退,還可以舒舒服服的過日子。”


  這種事情其實就是在賭,畢竟皇子眾多,不到登基那天誰都不知道站到最後的人是誰,也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贏。


  沈清竹並不了解每個皇子的實力,這些事情就要陳家自己去決定,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


  陳裕暉看著沈清竹,著實是有些意外。


  “陳家是保皇黨,是不會支持任何一位皇子的。”


  “所以你就這麽看著你口中一無是處的太子登基,然後成為你們去支持的皇帝?”


  保皇黨是忠於每一位帝王,可如果這個帝王不是他們眼裏的明君,他們還要愚忠嗎?


  是繼續還是找出一個值得他們效忠的帝王呢。


  這是陳裕暉需要考慮的事情,江恒現在根本回不去,他也不用過多的琢磨。


  吳海是江恒生辰之後來的,他一共待了不到半個月,如今他走了,也就意味著沈清竹的生辰要到了。


  九月初二這天,盧致風給她摘了右臂上的夾板,被禁錮了兩個月的胳膊終於獲得自由,沈清竹感到了無比的輕鬆。


  “雖然拆了夾板,但不等於痊愈,還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這話盧致風囑咐了一遍,江恒又重複了無數遍,總算是製止住沈清竹的雀躍。


  明天是沈清竹的生辰,江恒包攬了為她慶祝生辰的活。


  他模仿之前沈清竹的做法,讓廚娘準備了一大桌子菜,要說有什麽不同的話,就是那碗長壽麵。


  江恒生辰時的長壽麵是廚娘做的,因為那時候沈清竹手臂不方便。然而他的手沒事,所以她的長壽麵是他親手做的。


  江恒是做過麵條的,可做長壽麵與做普通麵條又不一樣,所以他專門去找廚娘學習。


  陳裕暉得知江恒親手為沈清竹做長壽麵的時候驚訝了一下,然後他發現除了驚訝,就沒什麽別的情緒了。


  沈清竹能有那樣的言論,就算她是鄉野村婦,他也得承認她不一樣。既然江恒願意給他媳婦做飯,那就做去吧。


  江恒確實願意,等他好不容易做好的長壽麵出鍋的時候,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讓沈清竹嚐一嚐。


  生日宴依舊是在晚上,依舊是這一大家子人一起,隻是這次壽星換了一個人。


  禮物依然是從盧致風開始,他給了沈清竹一個鐲子——那鐲子著實有點醜。


  “你別看它是個鐲子,其實它不止是個鐲子。”盧致風拿著給沈清竹展示,“你按一下這個按鈕,從這裏就會彈出淬了毒的細針。中了這個毒馬上就會失去知覺,我怕你誤傷所以沒做成做成即死的毒藥。”


  這種藥把人抬回來他還能救,要是即死的毒,萬一誤傷了那就不好了。


  “等你習慣習慣,我再給你換別的藥。”


  盧致風把鐲子交給沈清竹,這可是個很實用的東西,主要是怕沈清竹一個人在外麵碰到什麽危險,應急用的。


  “多謝老先生,隻是下次再做可以提前讓我畫圖紙,然後讓江恒做外觀。”


  她合理的建議,主要是這鐲子好是好,就是太醜了。


  盧致風有些尷尬的咳了一下,他也知道這玩意不咋好看,戴在沈清竹那手腕上也實在是礙眼。


  “那你就畫一個,在新的做好之前先用這個湊活著。”


  他這副極其好說話的模樣震驚了陳裕暉,要知道盧致風對他客氣一點他就夠高興的了,可這位誰的麵子都不給的盧聖手,到了沈清竹麵前比鄰家爺爺還鄰家爺爺。


  這世界著實有點奇妙。


  不過盧致風送完禮,陳裕暉就得送了。


  沈清竹是弟妹,他不能隨便送禮,況且他也不知道她的喜好,所以幹脆讓江恒挑了一套首飾送給他。


  那首飾一打開就是濃濃的江恒風格,絕對戴不出去的那種。可這是陳裕暉的心意,他們的關係擺在這裏,沈清竹隻能道謝。


  剩下的是綿億和玉書,綿億就不用了猜了,她和江恒的畫可以湊一對去了。


  至於玉書,他這次不是字了。上次送字是因為時間來不及,這次他提前半個月準備,最後總算趕上了。


  他送的是一個小藥盒。


  “嬸子若是覺得手臂不適,可以用這熏一熏,師叔已經確認裏麵的藥材沒問題了。”玉書給沈清竹示範如何使用,“我做得有些粗糙,是我手笨。”


  “哪裏笨了,我覺得很好,比我可強多了。”


  沈清竹的手殘的事不說全家都知道也差不多,幾乎是個人手工活都比她好。


  不過就算是和她相比,玉書也很開心,笑著告訴沈清竹若是藥用完了他再來添藥。


  他的這份心思比禮物本身更加難能可貴,沈清竹狠狠的誇了他一頓,弄得玉書有些不好意思。


  現在比之前又過了半個月,盧致風允許玉書每天下床走動走動,所以今天吃飯他是自己走過來的。


  他的傷口恢複得很好,似乎應了錦囊上的話,死劫一過他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了。


  玉書好好的,綿億的腿也拆了夾板,最近已經能跑跑跳跳了,沒有比這一大家子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裏更好的事情了。


  一頓飯吃得開開心心,這次陳裕暉沒有醉,江恒怎麽都不跟他喝,說一會還有事情。


  還能有什麽事情,閨房之樂唄。


  就知道欺負他身邊沒人。


  陳裕暉碎碎念的離開,綿億跟著玉書和盧致風走了,一時之間也就剩下沈清竹和江恒兩個人了。


  “隻有你還沒有送我賀禮。”沈清竹笑著看江恒,“可以開始了嗎?”


  “隨時都可以。”


  江恒手裏是半個月前陳裕暉送他的寶劍,他立在院子裏,周圍的下人都已經聽了吩咐絕不出現。


  今天是初三,月亮幾乎沒什麽亮度,可院子裏的燈籠準備的不少,昏暗之中有一種朦朧的美。


  這不是沈清竹第一次看人舞劍,也不是是最後一次,但隻有這一次深深的刻在她的腦海中。


  這記憶有多深?


  深到幾十年後,她的記憶裏開始衰退,開始忘記很多東西的時候,唯獨這個記憶清晰的如同昨日。


  這是沈清竹過的第二十九個生日,也是唯一一個有人真心送她禮物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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