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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病(10.19一更)

  等他們回到鎮上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這次地動,鎮子受了一定程度的影響,但不像村裏那麽淒慘。


  起碼沒有影響到絕大部分人的生活。


  一大家子人折騰一天幾乎沒有吃東西,江恒走的時候已經吩咐了店小二準備飯菜和洗澡的水,隻等這沈清竹到了洗漱吃飯。


  盧致風和綿億的早就送過去了。


  等到了客棧,馬車被拉到後院,馬車上的行李有店小二幫忙搬上去。


  小二搬行李,沈清竹就去了玉書那裏。


  盧致風顯然已經安頓好了玉書,給他換了衣服擦了身子,綿億也是幹幹淨淨的在床上團了一小團。


  “情況怎麽樣了?”


  盧致風搖搖頭。


  “先過了今晚再說。”


  沈清竹看向床上的玉書,他胸口幾乎看不到起伏,仿佛下一秒就可能沒了呼吸。


  “會沒事的,他不想死。”


  在下麵壓了那麽久,那麽大的出血量,玉書還能睜著眼撐到家裏,這說明了他的求生意識有多強。


  盧致風嗯了一聲,看向沈清竹。


  說實話,沈清竹現在是有夠狼狽的,她身上滿是塵土,跑動一天汗液留下了味道,頭發淩亂。


  可她救了玉書。


  盧致風不會說什麽玉書是為了救綿億才這樣的,綿億是玉書的師弟,他去救人是應該的。


  但沈清竹沒有義務為了玉書這麽拚命。


  哪怕玉書叫她一聲嬸子,他們之間也沒什麽實質性關係。


  這次若是挺過去,玉書的死劫就過了。


  所謂的死劫不是說一定會因為一個固定的事情喪命,而是指玉書在十三歲這一年會有令他死去的劫難,至於死法什麽都有可能,就算他們沒有出現在泗水村,玉書也會因為別的事情瀕死。


  若是別的事情,盧致風不能說他一定製止不了,但現實是,沈清竹為玉書爭取出一線生機。


  那些沒有發生的事情太虛無縹緲,他隻知道現在就是沈清竹救了玉書。


  “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吃飯,綿億就放這兒我看著吧。”


  左右他也不能睡,看著綿億還能給江恒和沈清竹省點事。


  這裏的確是沒有她能做的,沈清竹也就退了出去,等她回了房間,江恒已經叫了洗澡水。


  這一點沈清竹很滿意,她確實很想洗澡。


  結果她才脫了衣服,江恒便端著托盤到了近前。


  “怎麽了?”


  “沒事,你洗你的。”江恒把托盤放在一邊,等沈清竹舒舒服服的進了浴桶才說話,“右手給我。”


  沈清竹一楞,一直沒得空,她也就一直忍著,本想忍到洗澡後主動跟江恒說,沒想到他自己發現了。


  江恒不是發現了,他是一早就對這件事上心了,不過事情套事情,根本來不及做處理。


  打看見沈清竹救人的時候他就知道了,畢竟她右臂上的傷一直都是他處理,他比誰都清楚。


  他心疼,可玉書命懸一線,哪個更嚴重根本不需要思考。


  江恒的心一直揪著,所以在送完玉書以後,他快馬加鞭的來接沈清竹,卻沒想到她竟然還把行李給收拾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說她什麽好了。


  因為要趕著關門前回來,江恒沒時間在家裏給她處理,隻能一直拖到現在。


  沈清竹右手臂紅腫的嚴重,不脫衣服還真看不出來。


  右手臂很疼,可熱水泡澡太舒服,她累了一天都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手臂傳來劇痛,沈清竹“啊”了一聲清醒過來。


  江恒的表情有些嚴肅。


  “洗完了讓老先生給你看看。”


  他沒想到會弄得如此嚴重,沈清竹看他這樣子也有點心虛後怕,利索的洗完澡,在江恒的幫助下換了一件寬袖的衣服,又讓他給自己盤了頭發。


  江恒這發型,是有夠詭異的。


  那邊盧致風沒想到他們兩個又回來,他在聽了江恒的形容後,趕緊讓沈清竹伸出手臂。


  一心念著玉書,他根本沒想起來沈清竹本身就有傷的事情。


  “疼了就說。”


  盧致風按了幾個地方,就沒有不疼的,到最後沈清竹自己還好,江恒臉色倒是越來越難看。


  在場醒著的大人,就沈清竹一個人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事,頂多再養一百天。


  “你這手臂,恐怕會落下病。”


  盧致風調藥給沈清竹,這個結果江恒檢查的時候也預想到了,唯獨沈清竹難得的有點懵。


  懵過之後她倒是沒什麽多餘的情緒。


  “所以會影響什麽嗎?”


  隻要不影響她日常生活就行。


  “雨雪陰天估計不會好受,其他的好好養著就沒什麽大問題。”


  盧致風給沈清竹上了藥,又重新包紮處理,等都弄完了她和江恒才得空回去吃飯。


  這一天忙活的,沈清竹好歹還吃了早飯,而江恒什麽都沒吃過。


  考慮他餓了一整天,沈清竹果斷拒絕江恒得投喂,弄了個勺子用左手吃。不急不忙的時候有點情調那是小幸福,這餓得都前胸貼後背,趕緊吃飯才是正道。


  沈清竹自己給自己手臂落了病,她還以為江恒會因為這件事說幾句,結果回來以後他什麽都沒說,隻是很平常的一起吃飯,很平常得給她夾菜。


  或許是因為這件事沒什麽可說的?


  沈清竹也覺得她沒做錯,那時候總不能讓一群人無腦亂挖,她也不能叉著腰什麽也不做。都是形勢所逼,江恒能說什麽。


  江恒什麽都不能說,他也知道這件事不能指責沈清竹,也不能把自己現在得情緒帶給她。


  他什麽都不說,隻是吃完飯以後就讓她上床歇著。


  然後順手把她的鞋拿走了。


  沈清竹看著被江恒拿遠了的鞋,懵了兩秒以後才反應過來。


  “江恒,我斷的不是腿。”


  是什麽給他一種拿走鞋她就能好的錯覺?

  “老先生說了,你得好好養傷。”江恒坐在沈清竹身邊,表情認真,“蓋房子的事情我弄就行,你好好養著,想看什麽書我去買。”


  江恒認為現在最適合養傷,不用幹活,有什麽事直接吩咐店小二就行了。


  “房子的事情我不懂,這個你決定就行。隻是有一件事,不能不做。”沈清竹語氣平靜,仿佛說了一件很普通的事情,“綿億折了一條腿,玉書能不能活下來還是未知數。張秀既然敢伸手害人,就得敢承擔這個下場。”


  “這個我來做。”


  江恒不願意讓張秀這樣的人髒了沈清竹的手,反正他手上人命無數,不差這一個。


  “你不會是想殺了她吧。”沈清竹笑,“怎麽能殺了她啊,她才這麽大點,就這麽死了多沒意思啊。”


  張秀可得“好好”活著,那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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