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10.18一更)
綿億哇一下子疼哭了,盧致風用最快速度處理好他的斷腿,心疼的哄小徒弟。
然而他說什麽都沒用,綿億再乖一時也抵抗不了這樣的疼痛,沈清竹那邊嗓子都喊啞了,而且玉書還在下麵,她分不開身。
“給我吧。”李保媳婦把忙得黑漆麻烏的手使勁在身上擦了幾下,抱起綿億,“乖乖,不哭不哭。”
她是真正當娘的,哄孩子自然有一套,沈清竹若不是占了孩子親娘的身體,根本比不上這位。
綿億肯快就由嚎啕變成小聲的抽泣,沈清竹也就放心許多,她搬開一塊磚,已經能隱約看到下麵的玉書。
可能看見並不夠。
綿億能直接抱出來是因為他被玉書保護著,再加上他的傷隻有左腿,相當容易施救。但玉書傷在腹部,而且已經有如此巨大的出血量,必須清理出一個足夠的空間才行。
不隻是傷口,玉書的年齡比綿億大了近七歲,需要的空間更大。
外麵有些嘈雜,沈清竹知道很多人圍過來看熱鬧,也知道不可能人人都願意幫忙,她更知道來幫忙的是看在李保的麵子上。
這些都不重要,隻要人得救了,她什麽都不在乎。
沈清竹幾乎已經感覺不到右臂的疼痛了,從最初一陣陣的疼到之前不間斷的劇痛,等到了現在,手臂已經開始麻木了。
隱隱約約有狗叫聲,人群的嘈雜程度變了一個度,沈清竹沒工夫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麽,就聽見綿億的哭聲。
“爹!師兄……師兄……”
江恒回來了。
雖然不是時候,但沈清竹還是忍不住鬆了一口氣,隻是她仍然沒有功夫去和他解釋什麽,她需要提著玉書的精神,絕對不能讓他睡過去。
“玉書,不能睡知不知道!”
下麵沒有聲音,沈清竹隱約能看到玉書眨了眨眼睛
他的狀態已經很不好了。
“退後。”
一隻手握住沈清竹左手腕,將她拉到一邊,然後接手了她的位置。
江恒下指令很快,遠比沈清竹專業很多。她沒有救災的經驗,更多的是通過腦子分析受力點,速度遠遠不如江恒這種上過戰場,又參與過賑災的人。
有江恒在,盧致風也放心了很多,他這份信任讓沈清竹懷疑他早就知道了江恒的真實身份。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個問題的時候。
“我回去做準備。”
這裏已經沒有沈清竹的事情了,幹等著就是浪費時間。
沈清竹轉身往外走,李保媳婦沒有可幫忙的地方,於是抱著綿億跟她回家。
“都幹啥你說就行了。”
等到了家,李保媳婦把綿億放在凳子上,小心的不碰到他的傷腿。
“之前玉書搭了了簡單的台子,麻煩嫂子把熱水燒出來,盡可能的多燒。”
李保媳婦得了吩咐,趕緊打水燒水,沈清竹環顧整個房子,一時之間不知道把人往哪裏安排。張大柱家的磚房都能倒,可想而知他們這個房子現在有多危險了。
現在唯一能安全的“室內”大概就是那輛車了,可是車廂內隻能坐人,盧致風準備的馬車隻是中檔次,且不說這東西的檔次講究跟身份有關,就單說他們外出遊曆,也不能用太好的馬車引人注目。
沒辦法,隻能做出能躺下的東西,等差不多了再往鎮子的客棧裏送。
沈清竹看了一圈,拆了廚房的門。
因為地震,這些東西都不怎麽牢靠了。還得感謝廚房沒有關門的緣故,不然都拆不下來。
門板拆下來,再加上院子裏桌子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工具,沈清竹勉強在馬車裏搭出一張“床”。
之後就是按照當初江恒受傷時的準備進行布置,值得慶幸的是屋子裏的家具沒有太大的影響,放在櫃子裏的布還是幹淨的。
等該準備好的都弄完,外麵傳來嘈雜的聲音,沈清竹去看,果然是回來了。
玉書渾身是血,一張臉慘白沒有顏色,眼睛好歹還是睜著的,隻是那雙眼已經失了神采。他腹部的傷口沒能完全止住血,但看起來出血量少了很多。
接下來就是盧致風的本事了。
沈清竹已經給他們做好了準備,她是女人需要避嫌,所以隻能遠遠的等。
江恒給盧致風打下手,他們兩個一個是神醫,一個對外傷極有經驗,也算是雙重保障。
“娘,師兄會不會死掉。”
綿億眼睛紅紅的,他哭得發啞的嗓子聽得人心疼。
“你相信你師父嗎?”
“相信!”
這種事情不是相信就行,不管是沈清竹還是在一邊幫忙的李保媳婦,她們都能看出玉書已經很不好了。
可這樣的事怎麽好跟孩子說。
“現在師父和爹爹都在努力,綿億是不是能努努力把事情告訴娘親?”
沈清竹不相信兩個孩子會自己跑到張大柱家,然後沒事閑的鑽到人家房子裏麵去,即便是綿億年齡小,她說過的話他也會記著。
她一早就囑咐他離房子遠一點的。
“是誰欺負了你們。”
綿億眼睛瞬間被淚水填滿,他吸了吸鼻子,跟沈清竹說話。
“秀姐姐推我,她還罵娘親,她還想讓師兄娶她,我不要師兄娶她。”
“秀姐姐?誰啊?”
村子裏帶秀字的不少,李保媳婦也不知道是誰。
“張秀。”
沈清竹聲音冷下來,李保媳婦激靈了一下,想起人是在張大柱家裏挖出來的。
“張大柱家的!”
她嗓門一下子就高上去,還留在這裏看熱鬧的人趕緊湊過來八卦。
李保媳婦不知道咋說,她還處於震驚之中。那張秀才多大,十來歲的小丫頭這麽狠的心?
“張大柱家的張秀把我們家綿億推進房子裏,害得綿億腿受傷,還害得盧大夫家的玉書生死不明。”
沈清竹沒有收著音量,她嗓子已經啞了,加上她的語氣和態度,一時之間八卦的人被嚇得縮脖子。
“張秀才多大,咋可能。”
有人不信,結果被沈清竹一個眼神掃過去,脊背都一涼。
“你的意思是一個還不到六歲的孩子,剛從鬼門關走回來,然後去誣陷一個毫無關係的人?”
被看的人不說話了,但總有人看不慣宋蓮花,出言反駁沈清竹。
“咋沒關係,誰不知道玉書跟張秀看對眼了,沒準就是你教的。”
“就是,玉書還送張秀銀鐲子了呢,可好看了。”
鐲子的事情玉書沒說過,這是沈清竹第一次聽到。
“那種下作的東西想配我家玉書?”盧致風的聲音傳來,他麵色陰沉如墨,“一個鐲子賞著玩兒罷了,真當自己是個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