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裕暉(10.2一更)
玉書的一番話似乎是真的起到了作用,一直到江恒徹底康複張秀都沒再來打擾。
江恒躺了足足一個多月,終於得到痊愈的判令,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他以前也是受過重傷的,隻是像這樣被沈清竹壓著恢複到如此地步還是第一次。
比以前麻煩了很多,但他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在江恒能被允許自由活動的這一天,他承擔了家裏全部的活計,沈清竹得以清閑下來,專心完成這次秋裝的設計稿。
可能是因為陪江恒養傷這段時間太過悠閑了,她覺得這次的設計比以前的還要精彩。
不止如此,她還加了騎裝,盡管江恒記得的款式都是很多年前的了,但這些足夠沈清竹了解這個時代的一些規矩。
隻要知道了規矩,剩下的就難不倒她。
完成了全部圖紙,沈清竹就得去仙衣閣交稿,本來江恒是打算陪著她一起去的,可正趕上盧致風帶著兩個孩子去回春堂坐診實踐,沈清竹就沒讓江恒跟著。
兩家人關係近,沈清竹又不止一次蹭馬車了,江恒也就沒什麽不放心的,便放她坐馬車去,自己則是準備去山上繞一群。
沈清竹無奈於江恒的活力,剛好就上山,偏生他是完完全全的沒事了,就連身子都沒有半點虛弱。
於時第二日一早,江恒上山,其他人一同坐馬車去鎮上。
玉書先把沈清竹送到仙衣閣才趕車去的回春堂,約定了沈清竹談完事情便去回春堂找他們。
仙衣閣的生意依舊不錯,沈清竹進去的時候還等了一會錢小順才騰出手來接待她。
“江夫人來了,裏邊請。”
“看起來生意不錯。”
“托您的福,最近生意一直很好。”錢小順領著沈清竹到會客廳,“江夫人先等等,我去通知掌櫃。”
沈清竹自己找地方坐下,會客廳裏的屏風已經撤下去了,郭掌櫃隻說是夫人喜愛又搬了回去。這理由是真是假不可考證,她總不能跑到人家夫妻的臥房去看看到底有沒有這個屏風吧。
其實沈清竹是知道那天屏風後麵有人的,隻是這人的身份不明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仙衣閣背後的大老板。
畢竟設計稿的功勞仙衣閣沒必要推脫,尤其是在沈清竹明確表示她不要署名以後。在這種前提下,郭掌櫃還會幫忙掩飾的,便隻有他的頂頭上司了。
如今屏風撤掉,估計大老板已經回去了。
沈清竹這麽想著,卻不想等了片刻沒等到郭掌櫃。
最先進來的是一個約莫五十歲的老婦人,身上的衣裳雖然樸素,用料卻是講究。她膚色偏黃,帶有皺紋的臉上是一副和藹的表情,周身氣息也是和和氣氣的。
“夫人且稍等,我們老爺馬上就到,奴婢是特來伺候的。”
老婦人給沈清竹添茶,行走倒茶都沒有多的動作,很是規矩。她的手指算不上修長美麗,又因為年歲而皮膚有些鬆弛,可這雙手並不是做粗活的手。
“麻煩了。”
沈清竹隻淡淡的給了老婦人回應。
老婦人估計是主家貼身伺候的婢女,又或者是奶嬤嬤,不管怎樣她在主人麵前應該是得眼的。但不管地位再高,她終究隻是個奴才,沈清竹和仙衣閣屬於合作關係,沒有必要對一個奴才多麽客氣,隻需要最基本的回應就是給足了主家臉麵。
陳裕暉帶著郭掌櫃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沈清竹坐在座椅上安安靜靜,而老婦人規規矩矩的站在她的斜後方。
如果這芸嬤嬤不是跟著他們兄弟一同出京的奶娘,如果沈清竹穿戴太過清貧,陳裕暉甚至都懷疑他看到哪一個王孫貴族家的當家主母。
之前他便欣賞這名女子的能力,但也僅限於欣賞,並不準備親自接待一個鄉下的婦人。到今日,也是因為他看到沈清竹設計的孩童衣服,想要和她做一筆買賣才親自出麵,卻不想這麽一見,竟不由自主的帶了幾分尊敬。
這是一件並不尋常的事。
陳家兄弟被驅逐出京八年,但在八年前這兩兄弟也是京城中的風雲人物,自幼跟沈家的小將軍交好,雖不是眼睛長到頭頂上的人,卻也不是誰都能入得了他們的眼。
而這位鄉下的婦人竟讓讓他心生尊敬。
“讓江夫人久等了。”陳裕暉沒有多耽誤,進門的同時出聲和沈清竹問好,“我姓陳,是仙衣閣的主家。”
“陳老爺客氣了。”
沈清竹簡單回禮,她本身是現代人,身子是鄉下農婦,所以禮節上可以不那麽規矩。
兩人見禮過後便分別入座,老婦人給陳裕暉倒茶後站到他斜後方,郭掌櫃站在另一邊。
“江夫人這次可是來送圖紙的?”
“秋季的圖紙,我這次添了一個騎裝的係列。”
沈清竹把畫稿放在桌子上,這個時代的人在秋天喜歡結伴去狩獵,雖說女子大多是朵嬌花,但還是有不少姑娘喜歡騎馬習武。
大寧國對女子的管束沒有那麽嚴格,所以姑娘家並不是不能出來見人,也不是不能習武射箭的。
騎裝在秋季正合適,隻是受眾人群不那麽多。
“都是女子的衣服。”陳裕暉一張一張看過去,“江夫人沒有其他打算嗎?”
“女人和男人的購買力,相信不用我提醒陳老爺吧。”
男人的購買力取決於臉麵,而女人除了臉麵還要美,也因此決定了她更容易抓住女人的喜好和心思。
“江夫人隻做女人的生意,那是否願意退一步,和我做個買賣。”陳裕暉將手裏的字條放在桌子上推過去,“江夫人,請。”
沈清竹打開字條,上麵是身體的尺寸,這是這個大小……
“小孩子?”
“不錯,差不多九歲了,是個小姑娘,姑且也算是半個女人吧。”
他說著,眼底是藏不住的柔和與思念,隻看到這一個眼神,沈清竹便大概猜出來了。
大概是他的妹妹或女兒吧。
“陳老爺是希望我能專門為這位小姐設計一件衣服。”沈清竹將字條疊好,“可有小姐的畫像?”
“自然是有的。”
陳裕暉說完,郭掌櫃便遞上一副畫像。
小姑娘生得漂亮,眉眼有些陳裕暉的英氣,其他的部分應該是隨了母親。
沈清竹細細看過畫像後將畫軸合上,待整理好才開口:“這算是定製,價錢自然要高一些。”
“江夫人想要怎樣的數額?”
“我今日提供了二十五套衣服樣子,再加上小姐這一身定製,湊個整數六十兩。”
沒有具體的敲定多出的五套騎裝和這定製的價格,日後若是再有這樣的生意,她還能有商討價格的餘地。
而且這六十兩還是試探他的底線。
陳裕暉固然是不缺錢,問題是他願不願意用這麽一筆數額買一個鄉下農婦的設計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