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玉書一句話,盧致風差點被口水嗆住,自己家的豬養了這麽久終於去拱白菜了?


  不不不,他們家玉書怎麽會是豬呢,就算是,也是金豬銀豬翡翠豬。


  不過……


  這孩子是開竅了?

  倒不是盧致風反應太激烈,主要是這個時代十二三歲的男孩子就已經有通房丫頭伺候了,可玉書自打十歲就跟著他到處跑,又有死劫在,盧致風上哪兒給他找通房去。


  這兩年在外麵不是沒有小姑娘跟玉書示好,可偏偏這孩子就是不開竅,如今在這裏才個把月,竟然有喜歡的人了?


  “哪家的姑娘?”


  他穩住滿是波瀾的內心,麵上平靜得很。


  “就是張家的女兒,張秀。”玉書怕盧致風不記得是誰,特地提醒,“就是之前送點心的姑娘。”


  盧致風本不記得張秀,結果一說點心,某些不好的回憶便充斥腦海。


  不是別的,實在是太難吃了。


  “有時間你帶回來給我瞧瞧。”


  盧致風沒說可以不可以,雖然那丫頭手藝差,可行不行看得是品性。


  出身如何不重要,廚藝如何更不重要,如果玉書過了死劫後成親生子,在外麵雇幾個下人伺候著完全沒問題。


  隻要那個姑娘沒有歪心思,他都不會反對。


  聽到盧致風願意見見張秀,玉書鬆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來。


  “多謝師叔。”


  “那你跟師叔說說,怎麽瞧上那姑娘的?”


  盧致風八卦上了,自己的師侄怎麽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勾搭小姑娘了呢。


  玉書的臉刷一下子紅了。


  “就上次她來送點心,後來我在鎮上買了些蜜餞送過去當回禮。”他說的有些磕巴,對上盧致風興奮的表情,便說得更不流暢了,“然後她跟我說她廚藝不錯的,就是做不好點心,然後……然後她就非讓我嚐她做的菜。”


  “然後你就吃了?”


  玉書紅著臉點頭。


  “好吃?”


  他繼續點頭。


  剩下的事情玉書又斷斷續續的說了說,在回禮之後,張秀來找過他幾次,送了不少她親手做的吃食,還有她自己繡的帕子。


  玉書原本是不要的,能拒絕的拒絕,推辭不過的便送去回禮。這樣應該是誰都不欠的,可一來二去張秀的存在感便直線生長,玉書想不注意她都難。


  盧致風原本是興致勃勃的聽八卦,這會子卻冷淡了些。


  “這事兒我知道了,你去歇著吧,一會兒你師弟睡醒了就該過來了。”


  玉書正滿心的害羞,倒是沒注意到盧致風的不對勁。


  看著玉書出門回了自己的屋子,盧致風冷了眉眼,現在還沒看見這張秀,就能看出她的心思了。


  若是少男少女瞧對了眼,他也隻當以前的女孩子們跟玉書沒有緣分,可到今日她找了玉書這麽多次,竟然完全沒人知道?

  他們和沈清竹住得近,除了玉書一家老少四個人,誰都不知道張秀來找玉書,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了張秀是故意的。


  盧致風可以很確定江恒和沈清竹不知道張秀,他們雖然不是告密的人,但不可能知道這件事以後還不提醒玉書或暗示自己,更別說綿億那個憋不住話的小孩子。


  玉書一天多半時間都是帶著綿億一起學習,剩下的又基本是在溫習自己的功課。一天就那麽點時間都能被張秀抓到,她是下了多大的功夫。


  玉書以前見的都是有些地位的閨秀,都是些靦腆知禮數的姑娘。


  他哪裏擋得住她這樣的糾纏,十二歲的少年情竇初開,怕是難以刹車。


  對於這方麵毫無經驗甚至沒有辦法的盧致風,立刻去了隔壁問沈清竹。


  沈清竹:謝謝,我也不會。


  她壓根就沒養過孩子,唯一的經驗就是帶了綿億三個月——後麵這段時間幾乎是甩手掌櫃甩給了玉書。


  就算綿億是她親生的,她雖多也就是五歲孩子的娘,老爺子你跟她討論青春期孩子的教育問題。


  沈清竹麵對盧致風的一臉糾結,思考要怎麽說才合適。她左手腕在江恒的手裏,空氣中有藥酒的味道。


  江恒似乎怕弄疼她,又怕力度不夠手腕上的淤青會消不下去,所以按揉時格外認真。


  吃了一嘴狗糧的盧致風:……


  “我來想問問江小子知不知道張秀這姑娘,別是我想多。”


  看,關於村子裏的事情,他又是去問江恒。


  一次是誤會,兩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就是刻意的了。


  盧致風不是刻意氣她,仿佛他知道沈清竹對村子,甚至對這個時代都不怎麽了解。


  “我跟張家沒多少交往,隻大約聽說他家的小孫女眼光高。”


  姑娘家的事情江恒能知道這麽多已經很不錯了,其他的宋蓮花沒說過,他也不知道。


  張秀眼光高,要人長得好看且知書達理識文斷字。其實按照這個時代鄉下姑娘家嫁個秀才舉人的已經很高攀了,隻是這類人年紀基本上比江恒都大了,她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怎麽可能琢磨這些人。


  其實這樣的想法沒什麽毛病,女人想找個帥氣優秀的男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她能一心一意的對丈夫好,眼光高就高了。


  盧致風也知道問江恒沒什麽有用信息,至於沈清竹,他覺得沒有問的必要。


  她才來了多久,能了解多少。


  “這要是人不行,勸不動咋整。”


  玉書一直聽話,可少年郎情竇初開,可不是長輩規勸就能行的。


  沈清竹也知道這個理,不然現代早戀問題怎麽那麽難處理。


  “勸不動就不管了,看著不讓自己孩子真的受傷就行。”


  沈清竹自小就是沒人管的,學不來那促膝長談的教育方式,她始終認為路要自己走,對不對的摔個跟頭就知道了。


  “隻有自己被紮疼了,才是真的知道疼,旁人在怎告訴他會疼,他也不明白什麽是疼。”摔了跟頭,才能把這種疼記一輩子,“但是孩子是自己家的,總不能讓他真的傷到,疼一疼就行了,長個教訓。”


  說到底,沈清竹是護犢子的,自己的人要成長,但不能真的被傷害。


  她心狠,旁的人便是在她麵前血濺三尺她都不會變臉色。


  她也心軟,自己家的,一滴血都不能流。


  若傷著了,總得讓對方拿一身的血來償還。


  “如果真的勸不動了,我的意見便放他們去,玉書是個懂事的孩子,怎麽也不會做出格的事。等有一天他被紮疼了,後悔了,還能讓一個沒見識的小姑娘翻了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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