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心

  張秀送來了點心,不管過程如何,玉書既然接過來了,就不會浪費姑娘家的心思。


  打開油紙包,看盧致風拿過去開吃,玉書便拿起一塊準備喂給綿億。


  “慢著!”


  盧致風咽下嘴裏的名為“點心”的未知食物,立刻阻止玉書“殘害”小綿億。


  玉書拿著點心愣住,綿億張著小嘴也愣住,一大一小兩個孩子瞪著不同款大眼睛看盧致風。


  “放下,快放下。”


  玉書把點心收回來,看著點心想了兩秒,張嘴咬了半口。


  試問點心是什麽味道,有甜有鹹,還有把花瓣洗淨做成鮮花餅的,但不管是什麽味道,終逃不過口感細膩,回味無窮。


  玉書從小到大過的怎麽也算是小少爺的日子,各種點心都吃過,他還是第一次吃這麽“回味無窮”的點心。


  半口點心玉書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跟噎住了似的。


  綿億趕緊給玉書倒水,讓他勉強把那個味道壓下去。


  真是刺激。


  “可能……張姑娘失手了吧。”


  玉書有些尷尬的給張秀找理由。


  “估計是以前沒做過,這鄉下有幾家會做點心,又能有幾家有做點心的材料。”


  盧致風剛才還以為碰上什麽特例,沒想到是他想多了。


  玉書也想到他們現在在村子裏,不是什麽大城鎮。


  綿億不懂師父和師兄再說什麽,隻是看著點心,又看著兩個人的臉色,歪頭想了一會,然後伸小手拿了一塊點心。


  “師父,師兄,我拿去給我爹嚐嚐。”


  說完便倒騰著小短腿跑了。


  “綿億,別……”


  玉書伸手阻止,卻沒攔住他,轉身想去追。


  “回來回來,那小子知道難吃。”盧致風叫玉書,“不然他為什麽隻拿了一塊給他爹,而不是那兩個給他娘。”


  玉書一臉複雜的看盧致風,半點不相信。


  “師父,綿億是個好孩子,他隻是還小,分不清該拿幾個。”


  “不信你過去看看。”


  盧致風揮手,玉書也就往隔壁去了。


  隔壁江恒正問沈清竹做昨晚說的泡麵,綿億小手抓著一塊“點心”跑進來。


  “爹,給你吃。”


  綿億一直在盧致風那裏,這東西不用想就是那屋的,盧致風來頭不小,有點什麽稀奇古怪的也可以理解。


  兒子有好吃的能想著自己,江恒還是很感動的。


  “綿億乖,先給你娘吃。”


  “不,爹你吃。”


  綿億不肯給沈清竹,執意要江恒先吃。


  沈清竹眉眼彎了彎,似乎感覺出什麽貓膩。


  不是她誇張,現在綿億跟她比跟江恒親,什麽好的第一個想到的一定是她這個娘,江恒都沒少跟她委屈巴巴。


  現在綿億第一個想到江恒,還執意不給自己,估計不是什麽好吃的東西。


  但是這可是兒子的一番“心意”啊。


  沈清竹笑著勸江恒:“難得兒子想著你,還不趕緊吃。”


  總歸綿億不會下毒害死江恒,估計是很難吃的東西吧。


  江恒也沒多說,滿心都是高興的接過都快被綿億捏碎了的點心,放在嘴裏一塊。


  “江叔!”


  玉書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江恒把點心放到嘴裏,然後一張俊臉有點扭曲。


  江恒覺得,他可能找到了比軍營夥夫做的飯還要難吃的東西了。


  沈清竹在一邊掩嘴笑,轉身給江恒倒水。


  江恒足足喝了一大碗水才恢複冷靜,看著自己一向乖巧的兒子。


  忽然想打人。


  沈清竹笑夠了,蹲下來招呼綿億。


  “綿億,過來娘這裏。”


  綿億乖乖的過來,小手上還有點心渣子,沈清竹輕輕給他拍打幹淨。


  “跟你爹道歉,你明知這東西難吃得很,還偏要拿來給你爹吃,這是不孝。”


  其實沒這麽嚴重,很大程度上這是親子之間逗趣,但問題是綿億太小,不及時糾正,長大了很有可能歪掉。


  綿億其實在看到江恒一臉扭曲的喝水的時候就後悔了,現下沈清竹這麽一說,便用小手拉江恒的衣擺。


  “爹,孩兒錯了。”


  “以後還敢嗎?”


  江恒冷著臉問綿億。


  “不敢了,孩兒以後再也不敢了,以後孩兒一定拿最好的給爹娘。”綿億趕緊搖頭,餘光看到等在門口的玉書,“爹,我去找師兄了。”


  綿億見江恒沒說什麽,感覺跑去找玉書。


  玉書看著他知錯能改,心道師弟還是個好孩子。


  看江恒難得凶了兒子,也難得看到綿億被江恒嚇到,沈清竹不由得又笑了。


  江恒看向她的笑臉,心口像是被貓撓了似的。


  “你說綿億錯了,那你呢,你不也知到這東西難吃嗎。”


  “這可不一樣。”沈清竹笑得眼角似有花一般,“綿億拿他爹逗趣,是不孝。我拿我相公逗趣,是……”


  沈清竹故意拉長聲音,然後再江恒的疑惑裏,低聲說出三個字:


  “是情趣。”


  砰。


  江恒臉瞬間泛起了紅色,他偏過頭掩嘴咳了一聲緩解尷尬,深呼吸了一次企圖降下臉上的熱度。


  沈清竹又笑。


  “江恒,你多大了?”


  “二十六。”


  八年前他出事的時候正好十八歲,到如今八年過去,他也不年輕了。


  “二十六了,你跟她成親七年,兒子五歲,怎麽還跟個毛頭小子似的,這麽愛臉紅。”沈清竹離江恒近了一步,“你知不知道,你越這樣,我就越喜歡逗你。”


  嚴格來說,沈清竹的年齡要比江恒大,閱曆也不少,況且現代人再保守也比這個時代的人開放,所以很多時候都是江恒被撩得麵紅耳赤。


  反正現在這是她相公,撩一撩不犯法。


  “我以前沒……”動過心。


  後麵三個字江恒沒好意思說,隻得臨時轉個彎。


  “我以前沒遇到過你這樣的,也沒人跟我說過這樣的話。”


  這話不假,以前的貴女們,最多敢紅著臉丟個帕子扔朵花,而宋蓮花更不必說了,能有個好話都是奇跡。


  “以前也沒有?”


  “沒有。”


  “我懂了,你們這裏的姑娘都太矜持了。”沈清竹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卻沒等江恒鬆一口氣,又笑道,“那你是喜歡矜持的呢,還是喜歡不矜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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