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後悔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後悔
夏丞相看著楊嬤嬤,“你先退一下,本相有些話要與她。”
楊嬤嬤道:“相爺有什麽話盡管,奴婢退後一些,不會聽到。”
“不,你先下去。”夏丞相語氣冷硬。
楊嬤嬤還欲再,袁氏開口道:“嬤嬤,不打緊的,你去吧。”
楊嬤嬤擔憂地看著袁氏,“夫人……”
夏丞相冷冰冰地道:“怎麽?嬤嬤是怕本相會殺了她嗎?”
楊嬤嬤淡淡地抬眸,毫不留情地譏諷,“相爺這段日子做的事情,不都是以此為目的嗎?”
夏丞相慍怒地看著楊嬤嬤,“別以為你是皇後身邊的人,便可對本相口出惡言!”
袁氏擺擺手,“嬤嬤,沒事,去吧。”
嬤嬤聽袁氏一再地讓她去,又知道袁氏十分聰慧,她叫自己離開必定是可以確保自己的安全,便轉身進了屋鄭
院子裏有喜鵲在枝頭上鬧著,嘰嘰喳喳十分活潑。
但是鳥聲卻讓院子更加的寂靜,因為,嬤嬤進去之後,誰都沒有主動開口。
夏丞相沒地方可坐,他也不想坐下來,隻是站在哪裏,用眸子盯著袁氏。
他不話,袁氏也不話,她這麽多年,已經習慣了沉默,且她也覺得,和他再沒有任何的話可以了。
良久,夏丞相才緩緩地開口,一出聲,便充滿了執恨,“袁翠語,你為什麽不死?”
袁氏蒼白透明的臉上有緩緩生出的笑意,凝在了唇邊,仿佛一朵半開未開的海棠花,“我還活著,可見你還不夠狠。”
“你應該要死了,你活著還有什麽用?”夏丞相繼續恨聲道:“在我娶你回來的那一年,你就應該死了,你那時候死了,多好?”
“是啊,那時候死了,該有多好啊!”袁氏重複他的話,諷刺的是,他們的都是真心話。
“所有人都,我夏槐鈞配不起你袁翠語,即便我是大周朝最年輕的丞相,我依然配不起你,無人看見我的付出,無人看見我的努力,無人看見我為大周江山做了什麽,所有人都,我最大的成就,是娶了你袁翠語。”
袁氏沒做聲,隻是笑容依舊凝在唇邊,隻是漸漸冰冷。
“人人都可以三妻四妾,唯獨我,我娶妾便是對不住你,你是名動下的才女啊,多少人夢寐以求得你回首一顧?我卻可以擁有你一輩子,我多幸運?可笑的是,我也曾以為我很幸運,但是,沒有人知道真正的袁翠語是個什麽樣的人,她沒有氣量,沒有心胸,不懂賢惠,不懂為妻之道,她自私自利,霸道任性。”
袁氏側頭聽著,眼前的黑暗便仿若她的人生,她的人生就是一片漆黑,耳邊隻有他的怨恨之聲。
他仿佛受了大的委屈。
“朝中沒有一位官員,會像我這麽窩囊,我帶一個妾侍回府,會遭到你這樣的侮辱與刻薄,你以為你是什麽?娶了你我便不可以再有其他妾侍?你讀那麽多的書,便是讀成你這樣霸道專橫的性子?還是你認為,當初若你嫁給安親王,他便不會三妻四妾?他如今依舊為你守身,那是因為他沒有得到過你,一旦你嫁給了他,看清了你的性情,我敢,他必定會厭煩你一如我今厭煩你一樣。”
“你太清高,太過自傲,恃才傲物的結果,便是連累你我半生,你知道陳玲瓏送給我的畫,是你作的,你偏不,你一直在暗地裏笑話我,你覺得自己很聰明,是不是?你認為,我夏槐鈞就是你腳底下的一塊爛泥,是不是?”
袁氏的指腹,緩緩地掃過裙裾,素淨的衣裳沒有刺繡,光滑如水,她還是不斷地撫平,撫平……
她本以為,無論他什麽,她都不會再有其他的情緒,她對他,隻有殺女之仇的恨。
但是,這些話,多可笑啊?
當初是誰承諾,這輩子我夏槐鈞隻會有袁翠語一個女人,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便是與你廝守到老,我夏槐鈞會用一輩子來好好愛一個叫袁翠語的女子。
但是,一年之後,他回來對她,他愛上了一個女人,因為那女子很有才情,她作了一幅畫,他對她驚為人。
他想帶她回府,他要求她和這個女人和平共處,他,袁翠語是才女,有容人之量。
當時她懷著他的孩子,那時候,她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撫摸著腹部,等著他回來,在她臉頰上印下一吻。
她是從來都沒有想過,在她認為最幸福的時候,會聽到這樣的一句話。
她讀過很多書,但是所有的書都沒有教她如何應付這種情況,她猝不及防地被捅了一刀,七零八落。
她可以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她應該在這一之前,死去。
那樣她還是底下最幸福的女子。
空洞的眸子,沒有一滴濕潤,她已經不習慣用眼淚去表達悲傷。
她的聲音也十分的空洞蒼白,“你走吧,我與你沒有什麽話好了。”
“是的,”夏丞相的諷刺刻薄的聲音依舊在耳邊響起,“我與你本來就沒什麽好了,你一早就死了。”
袁氏看不見,但是還是忍不住地閉上了眼睛。
“那你便走吧,或者再看我不順眼,便與我和離,各生歡喜不是挺好的嗎?”
“和離?再讓你嫁給安親王嗎?休想,你這輩子都休想嫁給安親王,”他忽地俯下來,一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得她揚起頭,一字一句狠冷地道:“但凡我活著一,你都隻能是我夏槐鈞的夫人,一個被冷落不受寵愛的夫人,守著你一輩子的寂寞空冷,做你王妃夢去吧!”
完,冷冷地放開她,卻依舊沒有離開,用那怨毒的眸子盯著她那張曾風靡萬千才俊的臉。
“承蒙不棄,我留著這條殘命,等你來取。”袁氏輕聲。
“你一聲你後悔,我便留你性命。”夏丞相冰冷地道。
袁氏道:“我後悔。”
她後悔,後悔很多很多,但是唯獨沒有後悔與他決裂。
他帶了陳玲瓏回來,那府中很熱鬧,張燈結彩,她守在寂靜的屋中,分明聽到外麵傳來的熱鬧歡笑之聲。
她趴在桌子上,看著鍾漏,一點一滴,熬得過時光,熬不過心痛。
第二,他滿臉春風地來,他的新夫人如何得體,如何謙卑,如何賢惠。
她一個字都沒有,把他趕了出去。
他以為她隻是吃醋發脾氣,他也發脾氣,沒有想到,她的心胸這麽的狹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