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是她鑽了牛角尖
安靜的周末，顧宅卻突然被一陣吵嚷聲打斷。
車子熄火之後，陸沁安直接從駕駛座上下來，小臉漲紅著，不敢相信的看著麵前的男人。
“你你你、你再說一遍……把什麽告訴了冷秦？”
老男人臉色不太好看，他忽然有點後悔自己主動坦白了這件事，便輕“嗯”了一聲格外勉強的點了點頭，好半晌之後薄唇還抿的很緊，沒有再說話。
某媽咪簡直氣的不行，這下子是真想衝上去好好錘這個老男人的。
可顧重深眼疾手快，見她真氣急了似的轉身就走，壓根不給陸沁安追上來的機會。
直到玄關門被推開，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去，仿佛刮起了一陣風。
坐在陽台榻榻米上的小肉團子“咦”了一聲，抬起頭，正看見陸沁安氣呼呼跑進來，便眼睛一亮，揚起臉喊了一聲，“媽咪！”
陸沁安微怔，“媽咪先找你爸爸算賬……”
“可弟弟要你抱。”
吃吃指了指那個爬在她腿上的小家夥，後者肉嘟嘟的小手和小腳都在用力，在看見陸沁安之後便整個人都朝她的方向爬，眼見著似乎要掉到榻榻米下邊，卻正正好的被抱抱伸出腿攔住。
小肉團子這才艱難的將他抱回來。
“咿咿呀呀”的一陣鬧騰，小家夥許是有好一會沒見著媽咪，這會連吃吃抱他也不肯依，非是朝陸沁安伸長了手臂，一張小臉可憐巴巴的模樣。
眼見著顧重深已經上樓，老男人心思簡單的很，就是真要被捶，也不能當著孩子們的麵，那多沒麵子。
而在一側，小家夥正可憐巴巴的在抱抱攔在那，整張肉嘟嘟的臉都擠在一塊，像是真要馬上哭出來似的。
陸沁安跺跺腳，隻是母親的天性還是讓她先選擇去抱弟弟。
便將包放在一側，小心將那鬧騰的小家夥抱在懷裏，“你鬧什麽呀？媽咪不是在這裏嘛，還哭……都沒眼淚騙誰呢，哎還真哭啊，小笨蛋。”
吃吃從榻榻米上下來，揚起腦袋看著陸沁安，便緩緩的將目光移到她臉上，“弟弟剛剛咬我了。”
小肉團子想了想開始告狀，將袖子挽起來露出胳膊上的小牙印。
陸沁安睜大了眼看，卻幾乎快瞧不清了。
可她自然知道小肉團子是個軟嫩的姑娘，平日裏被人寵著愛著的，也就隻在弟弟這吃過虧。
陸沁安連忙安撫她，一再解釋弟弟不是故意的，隻是到長牙期會發癢不舒服，總想找東西咬，而無論如何都是弟弟的錯，她一定會好好教訓他。
吃吃這才心滿意足，爬到榻榻米旁邊繼續畫她的畫。
在她旁邊，抱抱始終安靜的對著電腦，這會不知是接了什麽郵件，秀氣的小臉便皺了皺，臉色頓時不太好看。
而那張清秀的麵容，在外頭的日光下，線條和緩幹淨，像是畫裏走出來的少年，書生意氣和一股子的銳利。
“抱抱。”
陸沁安忽然喊他的名字，抱抱下意識抬起頭，“怎麽了？”
他正在變聲期，嗓音不太好聽，最近這段時間便越來越不愛說話。
抬起頭之後，便正對上陸沁安覆了笑容的臉。
她歪著頭想了想，“你在忙什麽？最近周末都不出去玩。”
像抱抱這樣的年紀，該是喜歡出去玩的。
早兩年陸沁安還發現他喜歡玩滑板，偶爾也會約幾個好朋友出去玩，甚至還帶著吃吃去過。
隻是滑板少年當中抱抱的年紀算是小的，那邊還有不少輟學了的小青年。
思前想後的陸沁安便讓他們倆減少了去的次數，而現在她忽然想起來，抱抱已經很久沒有玩過滑板了。
“最近外麵有活動呢，要不帶妹妹去參加吧。”
“好呀！”
吃吃鐵定是第一個響應的，壓根沒有任何思考便喜滋滋點頭，她才不管是什麽樣的活動呢。
可抱抱倒是沒有太多反應，他皺著眉，“今天不行，晚上還有……明天吧，明天我帶吃吃出去。”
陸沁安點點頭，雖然不知道他在忙什麽，可想著抱抱是天才，這些方麵應該不需要她操心，隻要孩子們自己覺得開心就好。
“可是哥哥，你最近真的很忙耶，吃吃的舞會你都沒有來。”
小肉團子忍不住抱怨，她覺得哥哥越來越不愛自己了，前些日子學校班級裏組織了舞會，她邀請抱抱當自己的舞伴，可哥哥都沒有來呢。
陸沁安給小家夥喂水，耳朵卻伸的很長，不經意的聽見抱抱開口，“就是，事情稍微有點多，等過段時間就好了，那時候你想去哪哥哥都帶你去？”
“好的吧，還有幾天就放寒假了……到時候我們把幹媽家的妹妹接過來哦？”
小肉團子已經提前給林清歡打了電話，她自然是沒有意見的，隻是中途遭到了褚子楠的強烈反對。
吃吃在電話這邊都聽見了他的抗議。
可很快幹媽便給了她一個搞定的消息，吃吃是不知道幹媽怎麽解決褚叔叔的啦，但反正……隻要妹妹會過來就好了不是麽？
陸沁安目光落在榻榻米上，瞧著一大一小兩個孩子，恍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抱抱的時候，他還病怏怏的一直在病房裏，因為一塊炸雞便差點要了小命，而如今抱抱逐漸長大，從一個滿身厲氣的小男孩將要變成一個大大的男子漢。
連帶著原本每天被他抱在懷裏的吃吃都已經長高長大。
其實一切都在變，而正在慢慢變好。
“抱抱，你跟我上來一下。”
陸沁安思忖了很長時間終於開口，她臉色此刻格外平靜，給了抱抱一個鼓勵的眼神。
後者起身，瞧著陸沁安已經將小家夥重新放回了榻榻米，讓吃吃看著弟弟之後，便帶著抱抱上了樓。
一直到二樓的大陽台上，陸沁安遠遠的便已經瞧見了站在那邊的頎長身軀。
隔著一道玻璃門，男人正在吞雲吐霧，隻是霧氣剛出現，便被冷風吹散。
她下意識蹙眉，一邊走一邊開口，“我們今天去了醫院。”
抱抱“嗯”了一聲，順勢問，“她怎麽樣？”
他一貫聰明，不需要陸沁安提醒太多便已經知曉了她要說的話，便主動提及，免去了她的難過。
陸沁安頓時莞爾，心忽然放鬆了許多。
她看著麵前那個已經比她還要高的男孩子，當初帶著吃吃回來時他還欺負吃吃來著，可如今對小肉團子，整個家裏最寵愛的人就是他，有時候連陸沁安都忍不住提醒，怕他將吃吃寵壞了。
也是，抱抱本就早慧，他童年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院渡過，或許是因為少了許多與同齡人接觸的機會，加上不一般的智商，成熟起來也比別人要快上許多。
到如今行事已經與一個成年人沒有太大區別。
陸沁安輕聲開口，“這幾天醒了過來，不過也不好說能不能活……她現在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大概也沒有太強烈的求生意誌，如果再發生感染結果很難說。”
“知道了。”
抱抱聲音很淡。
正好兩人說話的聲音傳到外頭，玻璃門被推開，已經抽完煙的男人站在一側，頎長的身形被拉成長長的影。
陸沁安看著他開口，“你們父子倆聊吧，我下去看看他們。”
男人幾不可察的“嗯”了一聲，示意抱抱將門掩上。
“你應該知道我這樣嚴肅的找你過來，不會是尋常事。”
抱抱輕哼了一聲，“可你也沒有重要的事可找我，無非是莫語蓉唄。”
他心裏清楚的很，嘲諷的笑了笑，“難不成她又提出了什麽要求？還是非要我去見她……告訴你老頭，我是不會去的，她根本沒把我當兒子，我也不願意認她。”
他有安安就夠了。
顧重深黑眸微微閃爍了幾下，似是在思忖什麽，考慮了一會之後忽然開口否認，“她不是。”
“什麽？”
“她不是你的媽媽。”
……
一直等了足足半個小時之後，父子倆才從樓上下來。
陸沁安抱著小家夥，抬起頭時便瞧見抱抱若無其事的回到了榻榻米上，旁邊小肉團子樂滋滋的說明天還要去看一場電影……抱抱便低頭跟她商量時間去了。
她遠遠的瞧見男人倚在樓梯平台上，頓時蹙眉給了顧重深一個警告的眼神。
後者莞爾，緩緩攤開手，長指落在唇邊，卻忽然比了個輕佻的手勢。
陸沁安索性抱著孩子過去。
一直到房間裏，她才抓著老男人不依不饒的問，“你跟抱抱說了沒？”
顧重深逗弄著那個小家夥“咯吱咯吱”的笑，“說了。”
他嗓音沉沉的應，目光便隻看著那個因為怕癢而不住傻笑的小家夥，長指戳了戳他的小肚子，小家夥便手舞足蹈起來。
像個大玩具。
陸沁安真見不得別人這麽鬧騰自己兒子，可對方那是兒子他親爹，還真不好說什麽。
便也去戳戳顧重深，皺著眉問，“你都說了抱抱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那樣平靜那樣自如，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顧重深搖搖頭，“他還需要什麽反應，是不是莫語蓉或者是別的女人，對抱抱來說都一樣，他並不在乎。”
何況，那個人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