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我要她,誰來阻止也沒用!
顧重深臉上沒有任何情緒,隻是冷冰冰盯著她,“我動手,你絕不會活下來。”
“逆子!”
陳姍姍差點氣暈過去,花了的妝胡亂抹在臉上看起來狼狽又淒楚,想到躺在醫院的沈文琦,再加上顧重深的態度,一下子悲從中來,“我生你不是讓你這樣的忤逆我!”
“你……你說什麽?”
老太太皺著眉,還掏了掏耳朵,隻當是自己聽錯,“喂,小四是我親生的,跟三兒一塊出生的雙胞胎,你怎麽敢大言不慚胡亂認親,真是……”
這麽大一把年紀了,還不講道理。
老爺子扣著她的手,知道她平日裏性子柔緩,一旦扯上孩子,也是倔的,啞著聲音安撫,“你跟個瘋女人鬧什麽,她怕是這裏有點問題……”
“那也不能上咱們家裏亂認兒子啊……”
陳姍姍聽的一清二楚,一下子臉色煞白,揚起手指著顧重深,氣的眼眶通紅,“你們要是不信大可去做親子鑒定!他是我親生的我現在能認出來,當年雖然被顧和折磨,可我並沒有瘋,清楚記得兩個孩子中,哪個是我親生的!”
“老太太你是真糊塗了,認了顧和的兒子三十年,養了三十年。自己的雙胞胎是同卵還是異卵,就沒半點懷疑麽?”
“這……”
老太太愣住,剛生下來的孩子都長的差不多,後來孩子們長到兩歲,男孩女孩之間已經有些不同了,之後幾年才尋到,長開了不一樣也正常啊……
“阿仁?”
“我看這女人現在就瘋的不淺,管家,送客!”
老爺子拄著拐杖起身,作勢要拉老太太離開,可沒幾步,老太太卻固執的停下來,站在陳姍姍麵前。
她胡亂撥了撥滿頭銀發,看著陳姍姍,“你說下去。”
“事實如此,這三十年我一直沒有恢複記憶,記起來了要認自己的兒子又錯嗎?我不許他跟我姐的女兒在一起又有錯嗎!”
客廳裏陷入一片岑寂,陳姍姍隻感覺到那朝自己射過來的幾道冰冷目光,身子發顫,揚著脖子,“你們都看著我幹嘛……我說的是事實,重深你是我的親生兒子,而安安是姐姐的女兒,你們倆根本就不能在一起!”
“你……”
老太太捂著心口,幾乎要喘不上氣,看了陳姍姍許久,終於將視線移到老爺子跟顧重深臉上,枯瘦的手抓緊了老爺子衣服,“你們爺倆都給我說,說清楚!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兩人對視一眼,都格外冷靜,半晌顧重深才輕啟薄唇,黑眸微垂,“安安,陪媽回房。”
……
廳裏頓時安靜下來,陳姍姍狼狽的坐在那,看著兩人尖銳而冰冷的目光,身子不自覺發冷。
“爸,你也回避吧。”
老爺子臉色嚴肅,等了許久“嗯”一聲,拄著拐杖緩緩去了書房。
“沈夫人。”
耳邊是低沉醇厚的嗓音,微啞,平靜的入了她的耳蝸。
陳姍姍這才反應過來,微愕,“你怎麽叫我沈夫人……重深,我真的是你母親!”
“嗯。”男人淡漠的點頭,長指扣在身側,不自覺摩挲著袖口的金屬紐扣,垂下的眼眸格外冰冷,沒有一絲情緒。
“生理上來說我不否認,至於心理上,我的親生母親早就死了。”
陳姍姍怔住,聽著那沒有起伏的語調,竟莫名的背脊發涼,她訥訥揚起眼,看著那張格外英俊的麵龐,隱約還有些小時候的影子,可頭一次發現,自己跟他原是那樣陌生,在他麵前……還會害怕?
顧重深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涼薄的唇掀了掀開,“而你,憑什麽?”
陳姍姍有些狼狽的抓了抓頭發,捏緊手掌,“好,你不認我沒關係,但安安是姐姐的女兒,你必須要跟她分開!”
回應她的是一聲冷笑,男人朝她靠近一步,聲音溫涼而平穩,明明沒有任何情緒,可襯著那陰冷的神色,就是能讓人畏懼!
顧重深不經意蹙了眉,聲音沁涼到骨子裏,“知道我為什麽叫顧重深麽。”
“三十年前,在繼續生不如死的某一天,你說要帶我們離開……卻在我們被他追趕的時候,在我們因為他發現逃跑而毒打的時候,獨自一人爬上圍欄跑了!”
“或許你會好奇他抓我們回去之後怎麽對待?打一頓是親的,淹在水裏快溺死的時候撈出來,一遍又一遍……”
他微頓,唇畔是徹骨的寒,“怎麽,沈夫人恰恰好沒有記起這一段?”
“我……我不知道……”
陳姍姍胡亂搖著頭,記憶是混亂的,在她最不願觸及的那些,似乎跟他說的一模一樣!
顧重深恍惚陷入了回憶,身軀緊繃,許久之後才壓低了嗓音,涼薄的掀開唇。
“顧重深這個名字是我自己起的,因為從被救下來那一刻開始,重活一生。至於顧和跟你生下的兒子,在你拋棄他逃走的那一天已經死了。”
“不是這樣的……
陳姍姍忽然哭了起來,抓著他的褲子,也不知是記起了那一段抑或其他,捂著心口像是喘不過氣,“媽媽不是故意丟下你的,媽媽想出去報警,想找人來救我們……他實在太可怕,沒有人幫我們,我……”
“好……是我錯了。對不起重深,你可以不原諒我,但跟安安絕不能在一起!”
她恍然站起來,目光堅定,“你不認我,但我在心裏你永遠是我兒子。我絕不允許你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顧重深麵上一片寒涼,黑眸掃過那張臉,厲色逐漸蔓延開,周圍溫度似忽然降低,“你以為你是誰。”
“憑什麽對我的事指手畫腳!”
“重深……我是為你們好啊。”
陳姍姍想到這有些委屈的嚎啕出聲,她明明是為了他們好,明明是擔心這件事被人知道了,他身敗名裂……
顧重深卻飛快將人揮開,黑眸微微眯起,厲聲道,“沈先生上午為什麽阻止你你還不明白?”
“文琦是……”
是覺得他們倆已經這樣,何況陸沁安不能再生育,說出來這件事對大家都不好。
但無論如何他們都不合倫理啊,無論如何,都不該走在一起!
他轉身要走,陳姍姍卻已經哭的喘不過氣,抓不住人,忽然冷冷盯著他,幾乎是嚷出來的。
“隻要我還活著,隻要我還是你母親,就絕對會阻止你們……我就是死也不能讓你們繼續下去!”
男人已經行至樓梯處,高大的身軀逆著光,五官被蒙上一層灰白,看不清情緒和表情,隻微微側過臉,眼角餘光若有似無的落在她身上。
“你拿死威脅我?”
顧重深輕嗤,長指落在木質樓梯上,輕劃過,黑眸揚起來落在昏黃的天幕裏,冷然道,“三十年前我就當你死了,現在也不過正好,我既已決定要她,你今天就是死在我麵前也改變不了任何。”
“管家,送客。”
……
男人的腳步聲沉穩而幹淨,聲音越來越近,直到停在樓梯盡頭。
小小的一道身子站在那,背對著窗戶,外頭昏黃的光線從身後照射進來,逆著光,瞧不清她的模樣,隻身體隱約被籠罩成纖細的輪廓,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四叔。”
陸沁安輕輕柔柔喊他,瞧著男人冷厲的麵色,小手撫上他堅硬的肌肉,輕按了按,仰起臉看清了他此刻的模樣,似是因為剛剛的事,無比疲倦,連眉眼裏也染了些頹喪。
“別怕,把她當成瘋女人。”
他的嗓音裏帶著一貫的溫淡,聽不出什麽起伏,像是剛剛發生的事與他無關。
陸沁安乖巧的點頭,小臉白白淨淨的,眼眸晶亮,“老爺子在書房,要見你。”
“嗯。”
顧重深低聲應,粗糲的指腹一直摩挲著她的手掌,一直微顫著的身子這時終於冷靜下來,眼眸裏情緒濃鬱,看著她的時候分明想說些什麽,可最終隻是掀了掀唇,“乖乖的,孩子們待會就回來了。”
“知道。”
得先見老爺子,暫時沒時間跟她說太多,顧重深深深凝了她一眼,知道自己提了孩子,她便不會胡思亂想。
頎長的身形踏入書房,光線閃爍了下隨即又被黑暗吞噬。
陸沁安站在原處許久,揚起手比了比,在昏黃的日光裏咬緊自己的唇,綿長的澀涼感不受控製的往心裏鑽,裹挾著血液和呼吸,很快席卷全身。
……
“爸、媽。”
老太太半靠在沙發上,較之先前似已經冷靜下來,隻是眉眼裏都還帶著疲倦,老爺子則拄著拐杖一直站在窗前,枯瘦的背影被光拉的很長很長,身上的中山裝顯得格外冷寂。
老太太緩緩抬起頭看著他,笑了笑,“小四啊……”
“跟你爸爸這樣相似的臉、一樣倔的性子,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怎麽能,不是我親生的呢?”
她實在難以理解,臉頰上的皺紋堆疊起來,像是泛了黃的書頁,看起來蒼老又疲倦。
顧重深低著頭,任憑她抓著自己的手,好半晌之後才掀開涼薄的唇,“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我母親。”
“好好好……”
一連三個好字,老太太眼眶泛紅,坐了回去,“有你這句話就好啦,媽才不管那女人怎麽說,你是我養大的,就是我兒子,就是顧四,誰也不許來跟我搶。”
總歸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她很快平靜下來,過了一會瞧見老爺子冰冷的臉色,忽然想起什麽……
“可……她是安安的姨媽。那你跟安安、還有我的吃吃小寶貝,要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