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幫我打電話，讓太太陪我
秦瀚澤瞧著她的反應，終於撚熄了煙，起身走過來，站在她身後。
顧重深身上已全是血，豔紅染在深色的衣服上，看不清，可地麵“滴滴答答”一直在掉……
“她想殺了四叔嗎……秦瀚澤，你妹妹她想殺了四叔嗎！她瘋了你也陪著她一起瘋是不是！”
陸沁安快要瘋了，她臉上都寫著絕望，小手緊緊捏在一起，刺的掌心發疼，可就是這樣還緩不過來，心髒疼的像是要窒息。
她明明看著這一幕，可偏偏什麽也做不了，偏偏隻能憤怒的咆哮，隻任由那無力感豁住全身……
“瘋？”
終於得到了回應，秦瀚澤卻是順勢將筆記本蓋上，倚在她麵前，長指挑起她冰冷的下巴，笑了笑，“你知道當初他被人救出來的時候，身上流出的血比現在更多……那麽小的人，被折磨的隻剩一口氣。”
“啊，對了……我有沒有跟你說，他是被他的親生父親折磨的。說不清緣由，可那人本就不正常。”
“他心靈早就扭曲了，如果不是後來曼曼一直陪著他，開解他，現在的顧重深，早就是一個殺人犯進了監獄。”
秦瀚澤似有悵惘，認認真真凝著小姑娘。
“如果沒有曼曼，就沒有今天的顧重深。他們戀愛，我們兩家人都樂見其成，可怎麽能……在最後關頭悔婚！”
陸沁安胡亂搖著頭，據理力爭，“明明是她出軌，是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四叔才……”
她忽的怔住，四叔曾經應該愛她愛的很深很深，怕是刻到了骨子裏的。那當初秦宣曼出軌的人究竟是誰，讓四叔斷的那樣決然。
“總之，四叔早就走出來那些陰影，是你們一直糾纏。是你們……在犯罪！”
秦瀚澤嘲諷的看著她，那張寫滿了正義的臉。
“曼曼的精神鑒定是真的，她是瘋的沒錯，被顧重深關在精神病院三年，活生生逼瘋的！你看她在綁架、在威脅在犯罪對不對可那又如何，誰會跟一個瘋子計較。”
“安安，今天她就算失控殺了你女兒，也不過是再回到精神病院被關起來，對她而言又有什麽區別？”
冰冷的話讓陸沁安全身發抖，她搖著頭，頭發淩亂的貼在臉上，強忍著眼淚，努力想往他那邊靠，小聲求他，“不是的不是的……秦瀚澤不是這樣的。你讓她住手，我求你讓她住手好不好？”
“他們沒有錯，她要是怨我搶走了四叔，就來折磨我，秦瀚澤……四叔跟吃吃，她還那麽小。”
從來沒接觸過這個世界黑暗的傻白甜，每天都甜甜膩膩的叫她媽咪，除了餓著摔著幾乎不會哭，最大的願望是可以吃到世界上最好吃的甜點。
小肉團子，嬌氣到沾不得半點疼的。
秦瀚澤挑著她的下巴，凝了許久，久到陸沁安開始恐慌害怕，他鬆開指尖，卻是忽然將筆記本打開，笑的漠然，“晚了，誰知道一個女人瘋起來會做什麽呢。”
“誰知道，顧重深的你們的女兒，還會不會活著呢。”
兩人都看得見屏幕，空無一人的屋子，一地的血。
……
陸沁安暈了過去，腦子裏是混亂的思緒，像是被什麽東西碾壓過，睜開眼的瞬間，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周圍很暗，她隱約還是呆在那間屋子，身上的繩子被解開了，手腕還有些疼，她便掙紮著起身，慌亂想逃出去。
心裏好擔心好擔心，不知道四叔跟吃吃的情況，隻記得最後那攤血，那誇張的紅色。
著急忙慌的走動，不小心碰在桌角上，她疼的不行，隻能按下心底的慌亂，尋了門便往外邊走。
小心翼翼拉開一條門縫……
……
淩晨，醫院。
燈火通明，一個小時前送來的vip病人渾身是血，看起來格外恐怖，整個醫院值班的醫生都轉起來，這回剛從急診室出來。
顧重深已經醒了，躺在床上，一條手臂上纏著厚厚的紗布，臉色看起來慘白，連眼睛裏都透著疲憊。
“吃吃怎麽樣？”
“嚇暈了。”
連書彥說的輕描淡寫，“子楠在看著，出不了大事，不過估摸著得找心理醫生看看，這麽小的年紀看見這麽血腥的畫麵，還是自己的爸爸……不好好處理得留點什麽陰影。”
他撇了顧重深一眼，“放心，比當初你那會輕太多。”
顧重深稍稍鬆了一口氣，眉眼裏泛著些濃鬱的情緒，按著眉心。
“說起來……那些事已經過去了三十多年，大多的都刻意遺忘了。如果不是她找出這段影片，或許在你記憶深處也已將之忽略掉。四年前給你做心裏治療的醫生還記得麽？他說你已好了八成。”
“嗯”了一聲，顧重深揚起眸看著窗外漆黑的天幕，“那是沒有見到這些東西的前提下。”
“也不知道秦宣曼是從哪弄來的，當時留下的不都銷毀了麽。”
“幾點了？”
連書彥低頭，打量了下他的臉色，“十一點，怎麽了。”
男人啞著聲音，幹淨的麵龐上染著一絲無奈，半晌才承認，“我想太太了……借我手機打個電話，要是還沒睡想讓她過來陪陪我。”
這麽大的事，她也該嚇著了。
好在吃吃平安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回去，隻是他手機摔壞收不到消息，卻不知那小姑娘是不是急哭了。
連書彥的臉色變了變，看著那朝自己伸出來的手，攤開的掌心向前，格外堅決。
他“嘖嘖”兩聲，“怎麽著啊，傷成這樣還想那點事？大晚上的，別折騰人了好不好，明天再讓安安過來就是。”
“書彥，把手機給我。”
顧重深家中了語氣，臉上輕鬆的笑容也逐漸斂了起來，先前沒往深了想，現下才覺得不對。當時距離那個地方最近的人是褚子楠，所以他趕了過去，救下了自己跟吃吃。
雖然沒抓著秦宣曼，可時老二自會派人去追。
但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大半天，他從做手術到醒來，快兩個小時。
陸沁安沒出現。
他堅持要手機，連書彥沒法子，拖拖拉拉的最終卻還是把手機遞了過去。
顧重深飛快按下號碼撥出去，那邊一直顯示關機。
再打，還是一樣。
他看了看連書彥，凝了麵色，手機再撥，卻是直接撥到了顧園。
“喂，顧園您好。”
老管家的聲音從裏頭傳出來，顧重深抿緊唇，強自鎮定下來，嗓音卻不受控製的變得低啞，甚至微微在發顫，“太太呢？”
“咦……四少。四少奶奶不是沒回來麽，小小姐一出事，老爺子跟老太太就著急的不行，後來知道你們在一塊找才稍微放心些。太太從小小姐出事……一直沒回來呀。”
“四少，是不是太太……”
出了事。
老管家聽著那邊“嘟嘟嘟”的聲音，想不通，該不會秦家的人還玩個聲東擊西什麽的。
病房裏一片岑寂，顧重深將手機拽在掌心裏，再抬起頭時，臉色整個是僵的，“她在哪。”
“老四……”
“我問你她在哪！”
顧重深坐直身體，失血過多好不容易輸了回來，一時半會的還沒恢複，他剛要下床，腦袋便一陣眩暈。
肩上傳來一股力道，將他按下去。
連書彥眼神複雜，看著這男人不顧傷勢就要衝出去的樣，真是受不了他們這死樣子，當下甩甩手，“就是不見了，”
“從最後給你打了那個電話之後，就再沒出現過。已經派了人在找，但暫時還沒什麽音訊……”
“另外，秦宣曼也跑了。時老二說那女人定的地址早有安排，從後邊跑壓根追不上，開了一輛套牌車，現在人在哪都沒個準……你要去哪？”
他快要按不住，顧重深已經下了床，套上拖鞋便往外走。
“你現在打算去哪裏找，安安被人綁架了你知道，還是說你覺得自己比外麵派出去的幾百個人還厲害？”
“沒有別人。”
不會有別人，隻有秦家人。
連書彥扒了扒頭發跟在他後頭，瞧著男人走路還踉踉蹌蹌的樣，忍不住咒罵幾句。
“我可告訴你你傷口才剛縫好，血也是剛輸的……再走，暈了我不管。”
“喂！”
喊了幾聲，顧重深不應，連書彥隻能一邊咒罵一邊跟上去，他卻沒有褚子楠的口才，勸也勸不住。
剛按下電梯，卻是楚樂白從裏頭走出來，瞧見男人臉色慘白的模樣，頓了頓。
“顧先生……”
“嗯。”
在他身後，連書彥一徑的喊，“他非要去找安安，就這幅身子，沒走出醫院就倒了。”
楚樂白拍了拍他，看著心疼卻又無奈，她是知道安安失蹤的，便隻咬緊了唇，“你想去找安安沒關係，可是吃吃還在病房，她剛醒，鬧著要找爸爸媽媽。”
顧重深忽然頓住，正要按下電梯關門鍵的手指往旁邊移了移，看著她。
“哪間病房？”
“8302，我剛從她那下來，褚少爺在陪著，怕是哄不住。”
“嗯。”
男人點了頭，指尖卻讓旁邊移了移，落在八樓。
太太丟了，可太太要他保護好女兒的，他不能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