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你不過是個外人而已
陸沁安是半夜時分被吵醒的，她住在小白的出租屋裏，認床，睡不好。
夢裏總有些奇怪的畫麵，她迷迷糊糊的，總是夢見那個小小的女孩，這幾日夢裏的畫麵都差不多，哥哥早已消失不見，可那小小軟軟的一坨卻總在她腦海裏繞啊繞的。
“嗡嗡嗡”的聲音將她吵醒時，睜開眼，已是淩晨兩點。
看了一眼備注，她接通電話。
“安安，你現在在哪呀？老四病了，抱抱也在醫院，我接到消息急急忙忙趕過來，說你已經出院啦。”
裏頭是褚子楠的聲音，幹淨斯文，聽不出太多情緒。
她“嗯”了一聲，蜷縮起身子躺在床角，“身體恢複好，就出院了……”
“可老四現在發著高燒，腦子都快燒糊塗了，一心就叫著你的名字。”
“褚大哥。”
這聲稱呼讓褚子楠愣了愣，她從來不這麽叫她的，小姑娘天性單純，使不出什麽壞點子，隻是跟著林清歡習慣了，愛陰陽怪氣的叫他褚少爺。
“現在是兩點呢，我已經睡啦。沒有什麽要緊的事就掛了吧，明天……我還有安排呢。”
那邊沉默了幾秒沒說話，褚子楠實是沒反應過來。
等到手機裏“嘟嘟嘟”的聲音時，褚子楠才恍然反應過來自己被掛了電話。
他盯著屏幕看了許久，再撥回去時那邊已是關機狀態。
推開病房門，某個從下午一直睡到淩晨的男人，手上輸著點滴，此時卻難以入睡。
“她怎麽說？”
“褚子楠扒了扒發，有些無奈，“你說你做的這叫什麽事，人當然不肯來。而且我看她的態度，是打死也不想再跟你過了。”
頓了頓，他似是覺著自己說話過分了，輕咳兩聲，“安安脾氣好，果斷時間她想通了就……”
“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
“嗯？”
床上的男人掀了掀眼眸，“再過幾天就是除夕，我的媳婦沒道理在別人家過年。”
那也得你媳婦願意跟你過年啊！
褚子楠嘖嘖兩聲，懶得理這人的別扭性子。
“你說你本來這事兒做的就不對，今天哪還能不幫幫腔，反還幫秦宣曼，這不是火上澆油呢嘛。”
顧重深有些頭疼，睡了大半夜仍是不大舒服，便靠在枕頭上，抬起頭瞧著幹淨的天花板，啞聲道，“抱抱在那，讓他見著我跟安安一塊欺負秦宣曼，他心裏怎麽想。”
何況無論如何，也不想讓他看見安安和秦宣曼打起來的畫麵。
小家夥早熟的很，這些事他都懂。
褚子楠忽然也不說話了，煩躁的扒了扒發，斯文的麵龐上難得有些倦意，沒有多說。
……
翌日。
陸沁安自噩夢中驚醒，小白要上班，提前起了離開。餐桌上放著她留下的字條，給她準備了早餐和鑰匙，讓她要是出去記得帶上門。
她在這裏呆著實是不好，思前想後的也沒個去處，好在小辰給她發了消息。
“姐，我剛辦完事回來，春節還從來沒過過，今年要不要陪我一起？”
再平淡不過的語氣，像是平日裏邀請她出去吃個飯一樣簡單。
可陸沁安卻莫名的鼻尖泛酸，啞啞的道，“你在哪？”
“地址是金河路餘杭花園……哎算了說出來你也找不著，我過去醫院接你，嗯？”
那邊窸窸窣窣的一陣響，也不知小辰在忙活什麽，飛快掛了電話。
陸沁安有些狐疑的看著手機，不知是不是出現了幻聽，剛剛那一秒，她似乎聽見了一聲……嬰兒啼哭？
隨意吃了點東西，正要出去。
門打開，外頭卻站著人。
楚樂白跟連書彥那點事大家心裏都清楚，褚子楠是直接拿了鑰匙過來的，打開門的瞬間還對著裏頭有些懵的小姑娘笑了笑。
“老四不放心，讓我來接你回家。”
她先是一怔，繼而搖搖頭。
“安安，別這麽倔，你現在的身子需要調理，回家裏是最好的。老四已經請了人過去，大過年費了不少心思才找著的……”
她揚起眸，“哦”了一聲。
哦？
就這樣？！
褚子楠一口悶氣出不來，差點鬱結身亡，天知道他是不是欠這兩人的。昨兒夜裏在醫院，某人嘴上要麵子說著不管不管的，他前腳剛走，後腳就又打電話讓他找人找營養師……
整宿整宿的沒睡，好不容易尋了人再過來，就隻得到了一個“哦”字？？
深吸一口氣，褚少爺在心裏把某人罵了一萬遍之後，麵上仍是溫淡的笑，“安安，你總在這裏也不合適的，早晚要回家的不是……”
“不了。”
她把小白留下的最後一口早餐吃的幹幹淨淨，再把餐盤收拾到廚房裏，揚起小臉，幹淨清澈，“我不打算回去了，褚少爺。跟小辰在這邊過完年，我們就回洛杉磯。”
“以後……就等你跟歡歡的婚禮再回來吧。”
褚子楠僵在那，許久沒反應過來。他盯著小姑娘幹淨的麵容，努力想看出破綻，可她笑的明媚簡單，卻沒有半點心機。
喂喂，這不對吧？
好半晌，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你就這麽走了……老四怎麽辦？”
他？
小姑娘捏緊了掌心，一直保持著笑容的臉蛋上卻忽然浮現出一抹氣憤。拿了自己的東西走出去。
“我管他去死！”
褚子楠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隻好立刻跟上去，苦口婆心的在攔著人。
“好好好，咱們不管那個又老又沒用的。就說這事，雖然老四做的確實沒有理，可站在他的角度想想也的確沒有更好的選擇。這幾天他一直不眠不休的在你身邊杵著，就是怕你一氣之下走了。”
“樓梯口沒有監控，他找不著當時的錄像，心裏也急。你昏睡那兩天，他就傻傻的在icu外頭站了兩天，除了上廁所之外壓根沒離開過。”
扒了扒發，褚子楠輕歎。
“是，他傷了你的心。但不可否認的是，你在他心目中真的非常非常重要！別跟我扯什麽秦宣曼、抱抱的，要是現在讓他做選擇的不是孩子而是你們倆，看他會不會立刻做出決定？”
小姑娘眼眶泛了紅，她是記得那天，男人冰冷的告訴其他人，先救她的，可是後來……
“我從來沒見過他那樣在乎一個人，安安，你四叔他……不是什麽溫柔似水的好男人，他脾氣古怪，孤僻、除了我們幾個就沒朋友了。秦宣曼背叛他之後，我們不止一次以為這人要孤獨終老了，可沒想到會出現了你。”
“一個可以大半個月不笑一次的男人，從見到你的第一麵起就不對勁了。在帝國那回，他瞧見你一眼便要去看，生怕你被那律師騙……”
小姑娘咬緊了唇，心裏五味雜陳的。
她不是知道他的好，結婚前結婚後，他無微不至，除了……
褚子楠見有戲，長歎一聲，加重了語氣，“你不想跟他過，我當然也理解。就是覺著可憐啊，某人……怕是要孤獨終老了。”
他說的誇張，小姑娘卻反而不喜了，低著頭就要出去。
褚子楠連忙將人攔著，“不成不成，來之前有人還特意交代了，你現在不能隨便吹風。雖說現在國外不興做月子這事，可老祖宗留下的東西自然有它可取之處……”
“你不讓我出去，我怎麽去醫院。”
去醫院？
褚少爺驚呼一聲，沒料想自己口才進步這麽多，輕易說動了她，便謹慎的開口，“別，還是讓他親自過來吧，他燒應該退的差不多……”
小姑娘沒說話，靜靜在沙發上坐著。
一晚上，她想了好多好多，想兩人之前的那些親昵，想他的無微不至。
又想到，可憐的雙胞胎。
褚少爺說的是，他為難，無從選擇。
可雙胞胎呢，他們沒有選擇誰來當他們的父母，甚至沒辦法來到這個世界，沒辦法控訴不公……
悄無聲息的來，又立刻走。
“趕緊過來過來，快給本少爺準備紅包，媽的要不是我你這個年別想好好過。”
褚子楠有些興奮，他都想好了搞定這事之後，就跟那不頂用的老男人好好說道說道，明年上半年的公事全都那老男人處理，至於自己呢，則趁著這段時間帶林清歡出國旅行，來個先上車後補票看她還敢不敢一直拒絕他的求婚……
“安安，你自個跟他說好了，我回避、回避……”
想了想還是將手機遞過去給了她，小姑娘遲疑了下，還是接過去。
正好被接通。
“顧重深。”
她輕輕淺淺的喚他的名字。
那邊卻沉默了許久，直到小姑娘有些焦慮的蹙了眉，“你在聽嗎？”
“我在。”
陸沁安滿臉不敢置信，捏著手機的時候，全身都僵在那。
“是不是很驚訝會是我接？”
那邊，女人的聲音不乏得意。
“今兒一早過來找的重深，高燒三十九度，都快燒糊塗了，跟當年生病的時候一樣，需要人在旁邊陪著，握著他的手安撫他。”
“他現在跟我和抱抱在一起，我們一家三口。在重深心裏，我和抱抱永遠是最重要的。陸沁安，如果沒有先前的事，你還有那麽丁點勝算，可現在呢……我們是一家三口，你不過、是個外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