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抉擇兩難
看連書彥那樣欲言又止的神情，陸沁安一顆心整個揪了起來，忐忑的推開門……
“你來幹嘛。”
顧重深穿著病號服，手裏推著架子，正滿臉陰沉的站在那，臉色看起來有些怪怪的。
乍一看沒瞧見明顯的外傷，陸沁安眨了眨眼走過去，沒顧上男人陰沉的麵容，掀開了他衣服看。
“在做什麽，你手再亂動我要叫喊非禮了！”
頭頂傳來男人冷硬的生，他空著的一隻手抓住她的，陸沁安隻能乖乖站在那。
瞧他似乎沒啥事的模樣嘴唇癟了癟，“你到底怎麽了，都說是重傷……傷著哪了？”
陸沁安是真焦急的，跺跺腳地板抖了幾下，小肉手抓著他的，滿心急迫。
男人卻是“哼”了一聲，徑直將她的手撥開，喉嚨滾動了下啞聲道，“關你什麽事，都離婚了不是。”
他還犯別扭了！
可她那天說的話做的事，四叔生氣也理所應當啊。
陸沁安思前想後，最終還是咬緊了唇，柔柔的站在他身側，“我就是有點擔心了……明知道跟我沒關係的可一看到新聞就忍不住跑過來。反正你沒事就好啦。”
知道他還在氣。
她捏了捏拳頭，垂著眸轉過身。
要走。
“擔心為什麽不打電話？我找了你多久，你一個電話不給我打。”
身後的嗓音喑啞深沉，似乎還有些不滿在裏頭，明明是在氣她的，可入了耳蝸裏，她反而能聽出一絲關切。
心頓時軟了下去。
“要不是我生這場病，你還想在那破地方窩多久？薄景元的綜藝還要錄一個月，你肚子這麽大每天一個人照顧自己，我讓錢嫂過去你不肯，讓你請個傭人幫忙還不肯。紆尊降貴親自過去給你送早餐還被嫌棄……”
“你知不知道我也會擔心？”
小姑娘眼睛眯了眯，半晌沒反應過來，隻是心口莫名的泛起了一陣暖意，手掌落在男人身上，上下打量了幾眼，忽然抽了抽鼻子，“新聞裏說你受傷了的，好像……沒事啊。”
“嗯哼。”
她轉移了話題，顧重深伸長手臂輕輕攬著她，啞聲在她耳邊道，“誰說沒事，可嚴重了。沒見著我掛水掛了三天呢……你過來，幫四叔脫褲子。”
陸沁安，“？？？”
你是打著點滴可沒說另外一隻手也廢了好不好！
她不跟進浴室，那邊男人卻抓緊了她的手要往裏，可陸沁安這會是怎麽都不肯的，已經幾個月沒見剛見著他就要她幫她脫褲子……這種事，他腦子裏想的都什麽啊！
好在，門外響起敲門聲，解了她的尷尬。
“是我，師母已經到了，待會直接去檢查室吧。”
是連書彥的聲音。
陸沁安僵了僵，聽見耳邊傳來男人帶著一絲不耐的音，“知道了，馬上就好。”
他說著徑直去了浴室解決，小姑娘連忙去開門。
連書彥就在外頭候著，瞧見小姑娘有些忐忑的神情，笑了笑沒說話。
“你說的檢查……是檢查四叔、還是我？”
她緩緩仰起頭，眸光清亮，其實哪怕不用連書彥開口她也猜到是自己，十根肉乎乎的手指便整個絞在一起，咬緊了下唇，“我身體挺好的，這幾個月除了開始還有些孕期反應之外，後來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對……我每天都會繞著小區走上一到兩個小時大概一萬步，隻是身體還是浮腫的厲害，肚子似乎也偏大了。”
“但是，我身體真的很好，每天吃好睡好沒有任何問題。”
“安安。”
連書彥低頭看著她，盡量讓自己聲音平和一些，眉眼彎了起來，軟言好語的，“我請了師母過來，我的師母你知道吧，馬琳老師，她在婦科方麵的權威可以說首屈一指了。並且師母的脾氣……嗯，可能就算我想讓她作假她也絕不會同意，反而會痛揍我一頓。所以咱們待會就去讓她親自給你檢查……”
“走吧。”
顧重深拉開病房門，身上的病號服還沒換，隻是順手將針拔了，隨意按著手背上的傷口。
陸沁安終究是見不過去，問護士拿了棉幫他弄妥了，這才忐忑的跟在他身後。
快到婦產科的時候，她臉上的忐忑之色越來越明顯，直到眼前出現了那三個大字，忽的停下腳步。
“怎麽了？”
兩個男人都怔住，顧重深能明白她的不安，低聲安撫，“先檢查，嗯？也許，也許沒事了呢。隻是安心好不好？”
“我……我知道，這幾個月一直沒做過產檢，我也害怕寶寶出事。啊、四叔你不是病著呢，要不你就回去休息吧，我自己過去就成。”
兩人對視一眼，顧重深卻是直接抓了她將人帶到檢查室，從陸沁安的角度看過去，男人的側臉線條分明，鼻梁高挺而英氣，隻是神色無比凝重，像是……早已知道結果。
……
馬琳醫生有大多數白人的通病，肥胖，甚至站在已經胖了一圈的陸沁安麵前，仍不遑多讓。
一雙精明的目光看起來很不好惹，沒有其他醫生的和藹親切，進去的時候她正在電腦上看陸沁安的資料，瞧見人過來便上下打量了幾眼。
“就是這個小姑娘？”
連書彥立刻點頭，“是的師母，她叫陸沁安。”
“我知道她的名字，你說你怎麽辦的事，多久之前就給我看的案例這麽長時間過去了，竟然一直沒有跟蹤後續？”
“這不是請您過來了麽，師母你消消氣，安安自己也是外科醫生，在洛杉磯修了醫學位的，想來孕期幾個月的反應她應該存了些記錄。”
馬琳醫生這才看了看陸沁安。
後者點頭，“稍微寫了一些，但是參考價值……”
“嗯，進去躺著吧，兩位男士請離開。”
陸沁安仍是害怕，到到了這一步已容不了她逃避，隻能硬著頭皮躺上去。
先做的B超。
她下躺在床上，下意識抬起頭去看顯示屏。一般來說孩子三五個月之後就開始有輪廓了，許多人會選擇在去給抱抱招三維四維彩超，這幾個月她一直不敢去檢查，連唐氏都沒有做。
也正好，一並查了清楚。
“馬琳醫生，怎麽樣？”
許久沒有聽見結論，而馬琳醫生的臉色卻一直很凝重，下意識的開口，“雙胞胎，有一個是男孩，另外一個……看不太清。”
“你說什麽？”
陸沁安還沒開口，外頭卻已經傳來一道驚呼，男人立刻衝了過來，不敢置信的盯著屏幕，裏頭的確是兩道小小的影子……他頓時僵在遠處。
“讓你在外麵等，怎麽冒冒失失闖了進來！”
“還不出去？”
陸沁安肚子實在太大，如今連肚子起身都很困難，好在是抓住了顧重深的手，聲音裏有些慌亂，“他是孩子的爸爸，沒關係的哦？”
“嗯。”
顧重深半晌才反應過來，反握住那雙軟軟的手，將她慢慢扶起來，隻是再強作鎮定，臉上的激動情緒也怎麽都掩飾不住。
“怎麽會是……雙胞胎。安安你……”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覺得肚子比一般的要大。之前檢查的時候寶寶還不到十周，可能是醫生沒注意。”
“不，另外一個孩子活的很辛苦，男孩在子宮前方搶走了營養，發育正常，而後麵那個，依現在的趨勢長到出生時身體的發育恐怕也不夠，能不能活下來還是未知數。”
“另外，你子宮內的肌瘤，在這個位置。”
馬琳醫生指了指某處，那裏照出來的是寶寶的一條腿，“不太看的見是不是？但它已經跟孩子的身體長在一塊並且隨著兩個孩子的長大而增大。仁和先前應該另外有一道案例，在懷孕初期甚至中期孕婦都沒有其他反應，隻等到快要出生的時候才會發現……因為肌瘤長得足夠大並且、惡性的會引起其他病變。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就算剖宮產，到時候也孕婦和孩子也會十分危險。”
陸沁安幾乎站不住，身體的力量全都在顧重深那，眼眶一下就紅了，“我不怕危險，這是雙胞胎啊，我之前、之前一直以為隻有一個。就算一個我都不會放棄，別說現在是一對。”
“如果現在放棄了它們，我會後悔一輩子並且，可能永遠不會再有孩子了。”
她絕不會放棄的，就算她的情況跟之前醫院的案例一模一樣，那名孕婦雖然如今仍在昏迷當中但至少，她的孩子保住了啊。
陸沁安咬緊了唇，早已下定決心，哪怕到那時候她會跟那位母親一樣，也要把孩子保護到最後。
顧重深緊抿的唇沒說話，手掌也捏的很用力。
他如何不知道她心裏的糾結，如何又不心疼。
可若是讓他選……
馬琳醫生看了她幾眼，將B超打印了出來，旋即出去跟連書彥說了幾句話，冷冷開口。
“根據你之前的病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作為一名醫生，我的建議是拿掉孩子、切除肌瘤。若是性狀一直為惡性，那麽連同子宮……”
小姑娘臉泛著白，當場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