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一個人，以後就沒有四叔了
冰冷的聲音在空氣裏－蔓延，無形之中仿佛溫度也下降了許多。
顧重深麵上沒有任何表情，捏在身側的手臂僵直，像是下一刻便要朝她揮過去，褚子楠和秦瀚澤都緊張兮兮，生怕他忍不住殺人。
“她怎麽會把具體地址告訴我呢？對我而言隻要她不在你身邊就好，至於是死活在什麽地方，又與我何幹？”
“說到底，她根本沒有你想的那樣愛你！”
定定凝著她，顧重深身上的氣息宛如冬日寒涼天氣，周身透著冰冷，長指收攏，落在袖口的金屬紐扣上，半晌才徐徐蹲下身，嗓音陰冷，“你到底，對她說了什麽？”
那個姑娘，那個時時刻刻念著他的姑娘，心裏善良又明事理，她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哪怕再喜歡那個孩子，也不至於為了這個非要離開他……
秦宣曼臉上的笑容在這一刻消失的幹幹淨淨。
她嘲諷的笑了笑，忽然眯起眼，“你娶我啊，重深你娶我我就告訴你。”
“瘋子。”
顧重深還沒開口，那邊褚子楠實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可男人隻是挑眉，眉宇裏透著澀涼，濃鬱的情緒藏在裏頭，無從分辨，修長的手指在她臉頰上輕輕滑過，勾起垂落的那縷發，忽然勾開薄唇，緩緩的開口……
“做夢。”
他眼底沒有任何溫度，清雋的麵龐之下是被隱藏極好的惡龍，仿佛下一刻就要掙脫囚籠而出。
“我最後再問你一遍，對她說了什麽？！”
兩人在對峙，無形之中似乎有氣流發生了碰撞，男人落在她臉頰上的手指微微往裏戳了下，她一下子驚駭的不知如何好，全身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
“想讓我娶你？想要抱抱的撫養權？從今天起，你和秦家都是顧氏的敵人。不肯出國是不是，把你們秦家在名城的根拔了，你還敢賴著不走？！”
字字句句宛有千斤。
秦宣曼怔在那，滿臉慘白，血色全無。
男人緩緩站起身，隨意至極的掃了一眼這套公寓，長指扣在桌麵，沒有任何溫度的開口，“天河公寓樓，秦家的老底，就從這裏開始。”
“顧重深你……”
秦瀚澤抓著他想說什麽，那邊秦宣曼卻先一步打斷了他，“是我騙她的又怎樣？”
“不過是告訴她你是為了我和抱抱才不許她要那個孩子，不過是讓她以為生病隻是你要拿掉孩子的借口而已。她還真就傻乎乎相信了，你所謂單純善良的小女孩，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覺著都是我的錯對不對？可事實是你們倆根本就不夠相愛，重深……你現在還不明白麽？你根本不信任她！”
顧重深整個僵在那。
他忽然想起，那一次他誤會了她時，小姑娘也是滿臉慘白的盯著他，說四叔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如今，她以為他是為了抱抱和秦宣曼才非要逼她拿掉孩子。
她怎麽能以為他是那樣狠毒的人？
“老四？”
男人身形踉蹌了下，眼睛裏沒有任何溫度，垂下的眸落在女人慘白的麵頰上，“你真該死。”
他聲音沁涼，“永遠別出現在我麵前，否則我剛剛說的話，立刻會變成現實。”
“顧重深，你不能這樣對曼曼。”
秦瀚澤攔著他，“她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你怎麽能讓她再也不見你！當年你怎麽跟我承諾的，你是不是說過會照顧她一輩子。”
那時還年少，他即將出國留學，跟秦瀚澤一再保證，絕不會辜負秦宣曼。
“你的妹妹，你覺著她還是當年那個單純美好的女孩嗎？她做的那些事，你還隻把她當成十年前一樣的人嗎！”
誰還能不清楚呢，如今的秦宣曼和當年的溫柔優雅的秦家小姐早已截然不同，她曾經幹淨美好到連骨子裏都透著純，而如今卻肮髒的令人作嘔。
秦瀚澤捏緊了拳頭，“曼曼會變，還不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羞辱她之後錄下視頻，還故意當眾悔婚，她根本不會……”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
話沒說完，耳邊便已經是男人冰冷的嘲諷，“那個人不是我。”
“不是你為什麽你會承認，時隔多年，你現在否認有任何意義嗎？！”
男人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漆黑如墨色的眸裏盡是陰冷和濃鬱至極的涼薄，長指微收攏，盯著他，卻沒有解釋。
半晌才開口。
“顧秦兩家是世交，老爺子尚在世，別逼我非要拿秦家開刀。秦瀚澤，你的妹妹自己管好，若是管教不好，我不介意代勞！”
話落，那道頎長的身影終於離開公寓，裏頭安安靜靜的，兩人都許久沒有說話。
很久很久，秦瀚澤才輕歎，試探性的開口，“曼曼……你當真不知道她去哪了？”
“我說了不知道不知道，明知道他會來逼問我，我還會去打聽麽！”
她淒然的吼道，可下一刻忽然想到什麽，一雙丹鳳眼緊緊盯著秦瀚澤，紅唇扯開，“怎麽，哥你也想去找她？”
秦瀚澤不動聲色。
她卻忽然砸開桌上的水杯，厲聲喊，“你早點死了這條心，她走了就永遠不會回來了！”
……
黑色賓利行駛在燈火馬龍的夜色裏，男人長指扣在方向盤上，麵色冷凝的沒有任何溫度。
褚子楠剛掛斷電話。
“時老二說有人在南郊那邊看到了跟安安很像的人……”
話未說完，車子忽然加速，在他未曾反應時便以時速超過八十的速度往某個方向疾馳而去，仗著夜晚車少人少，到了郊外車速還在往上飆……
褚子楠撇了身側的人一眼，下意識抓緊。
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坐這人的車了！
……
南郊外，時老二穿著警服在盤查，頭發亂糟糟的全然沒有了往日的英氣，瞧見他們過來才終於放下手中的事。
“你過來看看，這是不是小嫂子？”
根據對方描述粗粗畫出的人像，看起來實在太過簡略，乍一看真分辨不出。
可男人隻掃了一眼，瞠然瞪大了眸，立刻下了車。
“是她。”
周圍是淩亂的住宅區，破舊的老屋和新建的樓夾雜在一起，馬路上秩序淩亂，四下還有不少小商販。
“這一片是未拆遷地區，住的人比較亂，流動性也大。我們已經派人一家家去找，如果小嫂子真的在這很快就能有結果。”
顧重深“嗯”了一聲，看著那邊高矮不一的建築物和掛在各家窗外的衣服……心裏忽然很不是滋味。
她跟著他，哪裏來過這樣淩亂的地方。附近魚龍混雜，她一個小姑娘，是打算一個人在這裏生活嗎？
“去車上等吧，估計得到明天。”
顧重深靠在車門上，長指在褲兜裏摸了許久，尋了煙點燃。霧氣嫋嫋的遮住他的疲倦，心口壓抑的氣息仿佛也緩和了些。
“她聽了秦宣曼的話，誤會了我要拿掉孩子的初衷，打從心底裏認為我就是殘忍的劊子手。”
聲音低低啞啞的，在夜色中透著一股澀涼。
褚子楠拍了拍他，靠在一側，“這事也不能怪安安，本來麽這事瞞著她過陣子慢慢告訴她也就是了，可偏偏這時候懷孕。何況在她想告訴你的時候，秦宣曼留住了你……”
“她一個人在這種地方……”
其實顧重深何嚐不清楚，失去孩子最痛苦的人就是她。這幾天每日衝著他笑，渾然不在意的樣子，可夜深了的時候一個人偷偷的哭過不知多少次。
“別擔心，我們會找到她的。”
那個姑娘長到這麽大，大概沒有自己一個人肚子生活過，在國外有母親、母親死後回國一直跟林清歡在一起，然後是他。
她要如何生活？
……
就在警察巡視的隔壁兩條街外，小姑娘藏在角落裏，忽然眼尖的發現一道人影偷偷摸摸竄入車庫。
大晚上的還戴著墨鏡鐵定不是什麽好人！
她哼了哼，卻不敢多管閑事，可這人不知怎的忽然抬起頭，正好，四目相對。
“你們怎麽陰魂不散啊，說吧都拍到了什麽？要多少錢才肯刪？”
那人說著就翻開錢包，掏出幾張百元大鈔，“一千夠不夠？我不過是跟劇組的女演員吃個飯，什麽也沒做你就是發出去也沒有價值。”
“你跟我說話嗎？”
“不跟你跟誰，這裏還有其他人啊。”
陸沁安上下打量了這人幾眼，頭發整整齊齊的，臉蛋似乎生的不錯，但大晚上的戴著墨鏡，身上是一套帶著珠光的西服。
“你是明星？”
那人愣了下，終於摘下墨鏡，“你不認識我？”
對方反應過來，忽然還有些生氣的樣子，可旁邊傳來聲音和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陸沁安遠遠的看見兩個人著急跑來。
“薄景元，你趕緊出來。媒體都在外邊等著……”
這個名字似乎很耳熟，陸沁安忽然想起來似乎看過他的節目。這時那陣腳步聲終於靠近，“時局。我們在停車場……對，三隊在十九棟發現了太太的住處。”
陸沁安吃了一驚，一下子心慌意亂的。
他們這麽快就找來了……
“那堆人原來是找你的啊，跟我沒關係我就先走了。”
薄景元小心翼翼上了車，低著頭就要跑，眼見著他們要找過來，陸沁安這時哪還顧的上其他，拉開車門就坐了上去。